怀玉微凉 作者: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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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不想跟她继续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便问道:“你来院里做什么?”
“没事,就是路过。”长公主看了看她怀里紧紧勒住的兔子,抬头四顾才发现天色已大亮,一拍自已额头,喊了句:“糟糕,今天要迟到了!”
周淮见对方急着走,忙扯住对方衣袖问:“你急着去做什么?”
长公主想甩开对方脏兮兮的小手,又怕自已力气大了伤到对方,便语气急促的说:“这几日净观大师要我卯时一刻便去他院中诵经,巳时他会讲经,是要忙一整天的,可今早来你这给耽误了时辰。”说完看了周淮一眼,又看了看对方怀里紧抱着的兔子那哀求和绝望的眼神,带着袖口那个黑漆漆的小手印,来不急擦便快步离去。
周淮有些累,也没再想长公主究竟来干什么,把那肥兔交给匆匆过来的丫鬟青川,就去洗澡睡觉了。
连着二个晚上都被那呻sy吟声折磨的没睡好,所以等周淮补觉醒来又到晌午,小沙弥早就送了饭菜过来。青川云绫这二丫鬟都在屋内,见她醒了,云绫便过来给她穿衣,青川端着洗濑用具,放在一旁备好,再走到桌边,将食盒中的几碟素菜摆在桌上。
周淮穿好衣服下床,揉着睡的晕糊糊的头,看都没看那桌上的饭菜,让云绫过去和青川先去吃饭,她则洗漱完清理好自己,刚出门就看到院中那只肥兔正蹲在竹笼子里吃草,她走过去看了眼,拎起兔子耳朵就往院外走。云绫想跟着,被周淮沉着脸带着黑眼圈的眼神淡淡一撇,只得住了脚,目送着她出院后独自远去的背影。
周淮避开山前那些宏伟壮观屋檐飞展的佛殿建筑群,而是朝着反方向走,等走到彻底听不到那些和尚敲击的木鱼声时,她已进入了绵延起伏的后山深处,入目所见皆是参天古树,但并不稠密,阳光从树影间照下,留下点点的斑驳光影随风摇曳,幽深的小径两旁,几只鸟儿在林中时隐时现,间或传出几声清脆而短促的歌唱。周淮置身此景,精神也顿时好了不少。她延着婉延山路走着,眼睛却在寻找着水源,走不多久便见到有一片与周围高大古树截然不同的桃树林。周淮看着这明显有人工痕迹的果林就眼神一亮,沿着桃林旁分出的小路而去,果然就找到了一个山泉口,清冽的泉水沿一条婉延小溪流向远方,但距泉口不远处用石头拦截围砌了个小潭出来,潭水清澈见底,潭旁长有些许杂草和野花。周淮见这离树林较远,四周空空荡荡的,便决定就这生火了。寻了几根长长的杂草,拧成一股绳绑了兔子的四只脚,随手放在了泉旁的一个石头上,又掏出装有蜂蜜的白瓷瓶放在一旁,便回头看了看桃林,桃树枝繁叶茂,翠绿青桃挂满枝头,看着就给人一种春意盎然之气,那就肯定没枯枝了!
周淮果断转身去另一边的林中去找枯枝。也没走多远,就进了旁边有些稀疏似被特意修剪过的林子,她有意想寻些果木的枯枝,所以等鼻间嗅到浅浅的幽兰香后,她才一惊驻足,抱着一小捆枯枝,看了看前面树遮花拦后的几间木屋,犹豫了会还是掩下了好奇心,准备转身回去。
恰好此时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身披袈js裟的和尚,年龄大概四十来岁,看着就给人一种温和仁厚的感觉。他站在木屋门前,正看到了不远处的周淮,就朝周淮这走了数步,然后深施一礼道:“贫僧细观天象,发现有紫气东来,今儿特在此处迎接贵客。”
周淮抱着一小捆枯枝,一脸囧然,看那和尚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好转身就走,只好说道:“大师可能等错人了,我只是误入而已,绝不是什么贵客,也不是从东边来!”
可是那个和尚听了却仍是朝她这走了过来。周淮不准备再搭理这人,就抱着枯枝准备回去,这二天的经历真是见鬼了,她只想静静,不想见到任何人或者鬼,也不想说话。
那个和尚看她要走,忙紧走几步拦在她面前,眼神紧紧的看着周淮,满是深意的问道:“施主当真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周淮面无表情,却是眼含警惕的盯着拦在面前的和尚,快速的扫了眼四周,见空无一人,便一只手似不经意的放在抱着的比较粗的木棍上,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对方再靠近一步,就先动手。
那和尚见她不语,便高声宣了句佛号,却仍是站着不动,看着周淮。
两人隔着二丈左右距离对峙着,周淮的肚子已饿的咕咕叫,无奈只得先开口道:“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那和尚手持念珠,眼珠转了一转,就笑眯眯的说:“贫僧净观,是此寺第十九代住持。”
周淮一愣,细观其貌,却发现这和尚印堂狭窄,鼻梁起节,以面相来看,这可是标准的小人相。周淮心中起疑,但也不多说,只抱紧枯枝,随意的说了句:“是静观其变的静观吗?怪不得寺里这么乱。”
和尚微微一顿,才说:“施主所住别苑并未入住其他香客。”
周淮闻言脸色立刻一沉,她看了和尚一眼,见对方竟面色坦荡,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心里狠狠‘呸’了声,嘴里却只说了句:“那就是寺里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和尚轻轻一叹,道:“痴儿尚未明悟。”
‘你才是痴儿,你全家都是痴儿!’,周淮心中暗骂,又觉得这和尚神神叨叨的估计有问题,便不欲和他再纠缠下去,连夜中那奇怪的呻sy吟声也不想计较,只抱着枯枝绕过了和尚就走。
那自称净观的和尚见她如此反应有些愕然,但还是侧身拦住要走的周淮继续问:“小施主还未回答是从何处而来?”
周淮抱着枯枝,看着这执着的和尚,有些犹豫是先跑过去烤兔子垫饱了肚子,再来与这和尚好好讨论这哲学问题,还是先讨论完这哲学问题再去烤兔子。
第7章
周淮被自称净观的和尚拦在林中,纠缠不休的要与她讨论佛法。可惜周淮又累又饿,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便语气不太好的反问道:“那你说我从何而来?你们这和尚是不是就会拿这个来糊弄人?”
和尚闻言便道: “阿弥陀佛,施主似乎对佛门弟子有些误解?”
周淮语重心长的说:“误解还算不上,我只是奇怪,同样是与神神鬼鬼打交道的行业,你们怎么不可以学学那些道士的做法呢?你看,曾经有个道士去萧丞相府上,说的是萧丞相外孙女是帝后之命,虽然这事现在可能成不了真,但这报喜不报忧的种法有时也是值得借鉴的!而你们护国寺出来的和尚呢?到别人家里,就对那家父母大咧咧的就说:你家孩子是阴魂凶煞所投的鬼胎,全身邪气,将来必会为祸天下,所以为了天下苍生,趁早把孩子推进井里淹死!”周淮说到顿了顿,问那脸青一阵红不阵的和尚:“这你说这倒霉和尚没走出云州就先死了,是不是活该? ”
那和尚听了,闭上眼,一脸慈悲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周淮却加了句:“那个和尚法号好像叫作‘净空’,大师应该认得吧?心里没什么感觉吗?”
和尚看着周淮,良久才说道:“净空师弟欲兴慈悲,救拔一切罪苦六道众生,演不思议事,殒身不恤,功德无量。 ”
“你这意思应该是说他死得其所吧?”周淮猜测的问道,她看到对方明明瞳孔微缩心怀怒气,那眼神深处还带着无尽的悲痛,而对方嘴中却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周淮见了也只轻轻摇摇头,也不等对方再说话,抬腿便走。
和尚这次没有阻拦,只默默的跟在其后。周淮抱着枯枝缓缓前行,和尚也减慢速度,就在身后保持二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周淮被跟的有些烦,关键是对方看她抱着枯枝,也不知道帮忙搭把手,便有些想赶人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知道有人将会祸乱天下,为未来众生,贫僧如何能转身就走?”
和尚说的义正言辞,周淮表情囧然道:“你这话,我没法接,不过你现在跟着我也解决不了事情,该来的终会来,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再说,佛门不是讲究万事皆空吗?我怎么反倒觉得你们就喜欢杞人忧天呢?或者说是多管闲事比较准确。比如《白蛇传》中的法海,就是典型的闲的蛋疼。”
“ 佛门广大,渡人为本。既然有缘遇上,怎可放任不管?”
周淮不屑的笑笑:“你能怎么管?劝诫?还是彻底毁灭?”
和尚顿了顿,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小小身影一眼,才说:“自然是劝诫向善,劝其舍邪归正,心怀慈悲,消业障,信因果。”
周淮却毫不在意的说:“因果不就是死法不同而已吗?我总觉得‘因果报应’这四字是用来嘲讽世人,而不是用来约束其行为道德。”
和尚正想为她仔细讲解下佛门中的因果意义,周淮却制止般摆摆手道:“多说无用,那些劝诫的话还是说给信奉佛教的人听吧,若真有因果和地狱,那我该在地狱而不是在这里。而且众人都知道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也许曾经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现在就可以泰然自若的诛杀三族了呢,这世间变化太快,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周淮说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神情也有些阴郁。
和尚被她这番话噎住,也不再开口,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等周淮抱着枯枝回到潭边,那只肥兔子却没影了,就剩二根被解开的草绳还留在一旁,甚至连蜂蜜也不见了。周淮环头四顾,什么也没看见,气的狠狠掷下枯枝,揉着酸疼的手臂低骂了一句,回头对着站在一边的和尚说:“你别再跟着我了,我现在就下山,什么破地方,闹鬼还闹贼!”
和尚木愣的点点头,看了看草绳,又看了看那堆枯枝,后知后觉才知道周淮准备做什么,看着周淮怒气冲冲的走远,好一会才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另一边抱着兔子躲在大树后面的长公主早已听的目瞪口呆。她本来因早上迟到被净观罚她回院去抄佛经,结果抄到了午膳时间就想到了周淮,想去看看对方有没有吃饭,结果半路就看到周淮独自抱着兔子向后山走,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她怕出事,就一路小心尾随,直到看到周淮绑了小白后去林中捡柴。
长公主给小白松了绑,心中气愤难平,就跟着周淮去了那林中,躲在一颗大树后想吓吓周淮,给差点被烤的小白出气,谁料正好听到了在此林中修行的净渡冒充净观在跟周淮说话,一时好奇,就躲着树后细听了起来,而那两人竟都没发现她。此时见周淮负气走了,长公主却在原地愣了好久,嘴中低声重复着周淮刚才说的那句:“该在地狱而不是在这里?”
长公主脑中有些混沌,看向那还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的净渡,正准备去问问对方,却突然看见净渡从怀中掏出把匕首来,拔出刀刃就对准了他自已的心脏位置,泪流满面的说:“师弟,刚才她就站在我面前,多么难得的机会,只要杀了她就能给你报仇了,或者伤到她,净观也就完了,可我的手为什么却在发抖?师弟,你为什么要听那净观的话去云州?他明明是怕你抢住持之位要害死你啊!师弟!”最后一声‘师弟’念完,刀已没入体内。长公主大惊失色,忙过去看已倒地的净渡。
净渡安安静静的躺着,看都没看一眼旁边正不知所措的长公主,他神情安祥,胸口鲜血喷涌浸透衣衫,红的胜过袈js裟。
长公主终于反应过来,拿手绢要去堵伤口。净渡此时瞳孔已散,看着天空,嘴角却扬起抹淡淡的笑意。
“大师?大师?”长公主试着唤了对方几声。
净渡只剩最后一口气,被声音惊回神,看着长公主,努力定了定神,眼前清明了些许,才看清了长公主的面貌,他仔细看了看,才似有所悟般释然一笑道:“ 物故相累,二类相召也。”说完,便溘然长逝。
长公主并没有听清楚净渡这最后一句,此时见对方毫无动静,便立刻抱着兔子就快步的朝在前殿讲经的住持净观寻去。
而回到院中的周淮压根不知道后面的事,她连口水都没喝,就急匆匆的对着守院的那队御林军军官说道:“我要回宫,你们快找人去备轿!”
那军官吓了一跳,忙行礼说道:“皇上有令,让小姐在寺中为国祈福,无令不得擅自离去。”
“我头痛,这寺中又全是庸医,我想回宫请御医仔细看看,回宫后有任何问题我来担着,你若不许,那出了事就你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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