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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事。”

　　云清只是低沉了一些，脸上却不见悲伤，见卫梵水缓过来还给了她个浅到差点看不出来的微笑，“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劝你，你也不用感到抱歉。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让自己很伤心很难过的事。但是哭过了痛过了，日子还是要继续。妈妈说，人永远都要爱自己，只有你自己珍惜自己，别人才会来爱你。”

　　明明就不善于长篇大论，今天居然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卫梵水在残留着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微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了。

　　“我就是有点难过，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么多，真的很谢谢你。”

　　云清从桌上扯了张纸巾过来，递到卫梵水面前，“擦擦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今天你还带我去见了你的朋友。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她们人都很好，我很开心。”

　　你这面无表情的可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啊。

　　卫梵水抽抽了两声，因为云清这一句‘我们是朋友’壮了个胆，“那你笑一个给我看啊，你不笑我怎么知道你开不开心。”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调侃别人哦。云清见她是真的没事了，勉为其难的扯出一个微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一闪而逝，整张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卫梵水撇了撇嘴，“你笑起来明明就很好看，干嘛天天都板着一张脸。我跟你说，我们私下里都叫你冰山总监，去你办公室都得把外套穿好免得感冒。”

　　“我...那你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好好打扮一下呢，作为一个设计师居然不会发挥自身优势，会让人家觉得你很不专业的。”云清没想到卫梵水会说出这些话。那个冰山总监的外号她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跟工作没关系更不会影响工作，所以就没当一回事。

　　但大家都是私下里叫一叫，被卫梵水这样当面讲出来还是会觉得很奇怪的啊。于是冰山总监发威了，一言不合就给卫梵水怼了回去。

　　哭了一场身心俱疲的卫梵水干脆趴在了沙发上，下巴垫在扶手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回晃着，“你看我这张脸啊，本来就够狐狸精的了。我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办公室那些人还指不定要怎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我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当然要学会低调一点保护好自己。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总不喜欢笑。”

　　“因为...因为笑起来不严肃啊。我是从国外直接过来的，对这里不是很了解还直接坐上了总监的位置。妈妈以前说过，在一个新的环境如果不严肃一点，下面的人是不会服气的。”

　　云清说的很认真，尤其是在说到妈妈的时候，卫梵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对妈妈的尊敬和依恋。

　　能够教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云清的妈妈也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你话那么少，也是因为这样会比较严肃吗？”卫梵水早就想问了，明明是可以说长篇大论的人，偏偏喜欢半句话半句话往外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懒得说话。

　　说到这个云清别扭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声音小到卫梵水差点就听不清楚。

　　“我国语不标准，怕他们笑话我。好多人都叫我老外，可我不是老外，我妈妈是华国人，我是妈妈带大的我也是华国人。如果让他们听出来我国语不标准，更要说我是老外了，我不喜欢他们那样叫我。”

　　这小可怜的样儿哦。

　　难怪在公司里都不让别人叫她英文名，真正的原因原来在这里啊。

　　“好多人费尽心思想给自己按点外国血统都找不出来，你混血混的这么好根本就不需要自卑啊。”卫梵水笑眯眯的，好像在嘲笑她胡思乱想，“我跟你说混血儿可受欢迎了，长得好看又聪明，大家可喜欢和他们玩儿呢。你看小蒋，不是一口一个云姐姐喊得很亲切吗。我可没见她对谁这样过，哦 除了初言。那是她老板，不一样。”

　　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去怕是要拐到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云清点了点头直接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等一下，帮我看看我的花。”跑去了卧室。

　　后来又送给云清的那盆薄荷被养的很好，枝繁叶茂比原来茂盛了很多。就是太杂乱了，显然是没有打理过。

　　云清把花摆在桌子上，指着花上半部分给卫梵水看，“长歪了，我是不是又没养好。”

　　“噗，不是。薄荷有趋光姓，它会朝着有阳光的地方长，歪了你就给它换个方向就可以，晒一会儿就正回去了。”

 

第24章 

　　人往往在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陷入悲伤，而且越是到晚上越容易伤感。

　　曾经那些难过到无以复加的伤痛, 如今却被控制在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卫梵水想这一定不仅仅是因为她经历过一次有所准备, 更因为身边有个不会安慰别人却笨拙的想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人。

　　云清这个人呐，也不知道她那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到底是好是坏。

　　这身气质让她即使身处人群也总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可也是因为这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她。这身气质让她被许多人赞一声脱俗不凡，可也是因为这气质让人很少愿意去主动了解她。

　　在公司都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废话, 私下里却是这么的可爱。或许这就是身为朋友可以感受到的不同之处吧。不过即使是朋友也要公私分明, 不然某云总监怕是要让她感受一下冰山到底能有多冷。

　　卫梵水看着云清捧着那盆小小的薄荷草往房间走，边走还边好奇的打量着上面的枝枝叶叶，大概是在奇怪这么一盆小小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吧。

　　薄荷是一种太好养活的植物，只要你肯花一点点心思每天记得给它浇水让它晒到太阳, 它就会回报给你满盆芳香嫩叶，即使你伸手掐掉了它的一枝嫩芽，它也会立马长出两条新枝来等你采撷。

　　薄荷如此，卫梵水也是如此。只要你愿意付出三分，她就会回报给你十分的真心, 你这次向她讨了一颗糖, 下次她就会在口袋里准备两颗等你来。

　　云清帮了卫梵水这么大的忙, 所得到的可不仅仅会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更可以在她心上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

　　这片地方已经有有赵初言有蒋唯灵有韩姐也有冯余成, 如今，又多了一个云清。

　　难过的情绪已经被压到角落里, 卫梵水在不大的厨房施展出自己多年所学之精华, 争取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最多的美味。

　　“我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好~就隔着 一片海互不打扰~我是一座离岛, 人海边的离岛，世界和我礼貌微笑~”忽然想起这首歌，卫梵水顺嘴就哼了出来，“不担心我这岛，居民太少~来过的朋友们都住下了~我是座小小岛，容易满足的小岛~懂的人懂得就好~”

　　云清靠在门边上听着她哼完才进去，这首歌的歌词她听的不是很清楚，最后一句‘懂的人懂得就好’却听的明明白白。

　　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把有限的在意放在了很多不值得的人身上，希望得到很多人的喜欢得到很多人的理解，最后却适得其反把自己弄得很累。

　　其实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懂的人懂得就好，容易满足，才比较容易心满意足。

　　云清喜欢这首歌里的含义。

　　“歌很好听，叫什么？”

　　卫梵水正忙着把金针菇焯水，抽空扭了下头，“叫《离岛》，离开的离岛屿的岛。原唱声音很好听哦，我很喜欢她的歌。”

　　手机就在口袋里，云清躲到不会妨碍云清的地方搜了一下她说的这首歌。

　　“田馥甄？是这样念吗？”

　　“嗯，是这样念。她的歌都蛮好听的。”

　　于是厨房变成了个人演唱会，一串歌单播下来，卫梵水都觉得今晚要是不弄点好看的摆盘都对不起这么多文艺的歌。

　　两个人的晚饭再丰盛也不能做八菜一汤出来，总吃剩菜毕竟不大好，而且卫梵水的节俭也不允许她做出这么浪费的事。

　　一荤一素一凉菜再加一个汤，就是这顿晚餐的全部。不算少也不用担心剩太多，对两个人来说丰盛的刚刚好。

　　卫梵水去房间里翻腾了块碎花小桌布铺上桌，热汤放在一角，三盘菜摆在中间环绕着一盏小小的台灯，相对的两把椅子上也放上了软和的抱枕。

　　碗盘多是单买的花样不太统一，但卫梵水挑了风格相似的摆上桌，看上去也颇有一番风味。

　　云清本来是打算贡献出自己之前买的那一套来着，被卫梵水言辞拒绝说什么也不让用，惹得云清还闷声跑去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后来看她一个人忙来忙去的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回来继续帮忙。

　　卫梵水也不是真的嫌弃云清那一套，只是她好不容易勤快一点布置一通，被这么几个卡通图案的碗盘破坏了画风总觉得有点太过可惜。

　　家里没有酒喝茶又影响睡眠，卫梵水直接端起面前的小汤碗举碗示意，“云清，谢谢你。谢谢你入住这个小屋，谢谢你不嫌弃我小气抠门，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人偶尔也需要一些仪式感，让生存变成生活。

　　云清也举起面前的小碗，学卫梵水说的话，“卫，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住进这个小屋，谢谢你不嫌弃我经常蹭饭，谢谢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朋友。”

　　“既然我们是好朋友，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建议？放心和工作没关系，公私分明我记得的。”

　　“嗯？你说。”

　　“我能申请换个称呼吗？你叫我小梵也好梵水也行，全名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单叫一个姓？”

　　卫梵水早就想说了，她这个姓单拎出来和‘喂’一个读音，被人这么叫真的觉得很奇怪啊。

　　小口喝汤的人放下碗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卫卫？”

　　.....

　　行吧，卫卫就卫卫，总比‘喂’好得多。

　　卫梵水勉为其难的点了头，低头夹菜把第一筷子放进了云清碗里，“筷子还没用过，不能嫌弃我。”

　　这是一筷子鱼香肉丝，暖色调的橘盛在小碗里让人的心也跟着暖起来。

　　“不嫌弃，用过也不嫌弃。妈妈说只有很亲近的人才可以互相夹菜，这是表示友好的意思。”云清脸上扬起浅浅的笑，若隐若现的酒窝让她的冰块脸都变得柔和起来。

　　云清回了一勺子红烧豆腐给卫梵水，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云总监笑起来真好看，可惜公司那些人都看不到。

　　卫梵水这么想着，看着对面人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更觉开心，碗里的豆腐也变得更加好吃。

　　这可是友谊的豆腐啊，虽然是她自己烧的。

 

第25章 

　　享受过温暖的人再经历寒冷总觉得这冷比往常更冷, 体会过柔情的人再感受冷淡总觉得这冷淡比往常更淡。

　　对比之下甚者更甚,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卫梵水在周一例会上被云清冷着脸点名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怔楞，很快便反应过来云总监本就该是一个这样的形象, 清清嗓子神情自若的把自己周末两天的工作进程汇报了一遍。

　　会议结束后卫梵水在工位上给自己做了五分钟心理疏导, 认真严肃且有理有据的告诉自己云总监是云总监云清是云清，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是自己的好室友好朋友。

　　要公私分明！

　　心理暗示法还是蛮好用的，下午她和冯余成一起去办公室做详细汇报的时候再看云清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那种感觉, 用卫梵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和云清一样忘记了对方晚上会和自己一起回家的事’。

　　一个新系列想要上市前期工作甚至比做设计本身还要繁琐, 所以在手头拥有一个流程完整的系列设计资格时人们往往不大愿意去做这样冒险的事。费力的同时还有可能不讨好，上市之后如果反响不好这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搭。既然手上有足够的盈利项目, 自然没人愿意把精力放在还是未知数的内容上。

　　在舒适的环境里待久了, 人往往容易失掉挑战新事物的勇气，不愿走出自己已经熟知的安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