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开个坑码番外】
【这是一篇黏黏糊糊磨磨蹭蹭的日常文】
那是暮春的一场短梦。
似乎自那人打着祝福她与另一人姻缘的因由再次前来妙州与她会面的一刻起,便是一场她在“醉”与“醒”之间不断挣扎、逐渐沉溺,直至最后彻底陷入“醉生梦死”境地的博弈。
她一败涂地。
即便三载过去,面对那人,她仍没有分毫转圜的余地。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冯素贞,东方天香 ┃ 配角:林景年,李兆廷,张绍民 ┃ 其它:新女驸马,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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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约
(一)
近日,因这从京城中来的几位显贵的故人,依傍着竹林的小小屋舍骤然热闹了起来。
他们光临了这盈尺之地,打破了冯素贞冷清无味的日子。
来人是那天潢贵胄——当今尊贵的长公主。
与其同行的是年轻沉稳的丞相大人以及一尚着一袭白衣的风流少年。
他们到来得突然,冯素贞与李兆廷也是招待得慌忙,临时整理出了简陋的客房,留天香与那位面生的公子,便遣张绍民去了城中的客栈。
其中波折,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欣喜的。似遇到水的鱼,她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甚至能感觉到心脏有力的跳动。
冯素贞是个古板守旧的妇道人家,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即便满腹经纶,有状元之才,也不过是个有文化的妇人罢了。
在天香到来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快乐与否,也不去追求,只觉守着柴米油盐了此一生便是她的归宿。
却在天香踏进门的一刻起便受到了震撼。
那夹杂着复杂情绪的涌流灌顶而下。她即雀跃,又愤懑,她拥有了当下的快乐,却不能将其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
她不禁荒唐,自己不过是假凤虚凰地当了几年的驸马便真的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要是以往,她是万万不敢,也万万不会去肖想任何,但若是现在,那便完全不同了,一切皆因那位面生的脸孔——与天香同行的白衣公子。
那位公子有些面生,但既然与天香一同来了,那必然也是位人物吧。只是自己远离朝堂已两年有余,即便真是什么王公子弟也不能辨其姓名。
冯素贞纳闷得很,这样一位与冯绍民如此相像的公子,自己以前竟然没有一点留意。
而如今再看看他与天香这般亲昵地在她眼下出入,怎么说呢,时过境迁,即便如今的她不过一介农妇,却仍是介怀的,那些耿耿于怀在她心底点点升腾。
“嘶,痛痛痛!”
“啊,对不起。”
一经走神,手下便不知轻重了,冯素贞的思绪被打断,当即松开了手里的纱布。
这两日,李兆廷手臂上多了道伤口,是前日帮忙素贞采药时留下的。
他道自己不中用,不过爬个山的事,不想还弄巧成拙了,分担的初衷到了最后还需要素珍来照顾自己,真是没用啊。
“没事,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处理,素珍,你也洗漱去吧。”
后者并不回答,敛色,便径直出去了。
第2章 今非旧
(一)
这妙州,兜兜转转,天香终究还是来了。
自那日京城一别,已过去两年有余了吧,记不太清了,只觉是过了番沧海桑田般,再见到她时,早已落个物是人非。
不过月足便是她与李兆廷的婚期,天香是不得不来,如何盼着躲着,终究是想与过去做个了结。
风月夜,短长亭。小小竹舍院落,耳边素衣少年称赞道:
“不亏是你那举世无双的女驸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那是自然。”
一旁天香携一节甘蔗于手中晃荡,淡淡应了声,视线却仍落在矮矮篱栅外的竹影婆娑中,不及收回。
山风吹过,引得枝干摇曳,成片成片,映着月色清冷,如初冬时节的芦苇荡一般,也不知什么物什掠过其间,便又是一阵骚乱。
“她厉害着呢,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天香念得漫不经心,一旁林景年顺其视线瞥一眼去,见着不过乌抹抹一偏黑色罢了,并不放心上,低凝着酒樽中的弦月,轻轻将其晃动,便斑驳了,再一点点恢复,不亦乐乎。
数着日子,来到这丰朝已一年有余。这些日子里,宫里上到丞相,下到宫女皆因他这张阴柔的男儿相貌对他提起过冯素贞,即便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改了国号,换了君主,对那人的夸赞却仍不绝于耳。
听得多了,他便意识到,那段历史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前朝旧事,而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光明的符号,由子民口口相传,铭刻于历史中。
而今日,他竟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女驸马,且受到了她的招待,他自然是荣幸的。
只是,这样一位人物,该是留在民间传说中更好些。
“唉,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我说什么?”
“你这人,该不是装冯绍民装上瘾了吧,”天香吐了嘴里的渣滓,模样粗鲁地架起二郎腿,不屑地斜视一眼那人的云淡风轻,“还尽学些坏的。”
“公主要是不喜欢,微臣便不学了。”林景年笑意更甚,像模像样朝天香拱手作了个揖,揶揄道。
“什么微臣,你不过是个木匠。”
“我自然是不如她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自顾自端着茶杯呷了口茶,迎着簌簌的脚步声抬眼,便了然道:“说曹CAO曹CAO到。”
天香应声抬眼望去——来人是冯素贞,踏满地的落叶,身姿端正款款而来。
“公主,我先回房了。”
林景年与冯素贞相视,颔首道一声“冯姑娘”,便离去了。
“这人,真是多事。” 那人规避得太过刻意,天香窘迫地埋怨。
冯素贞迎上前来,坐到她身侧,却是面色凝重,且久久不语,也不看她,只是这么坐着,似事态严重,天香心中发怵,抓着甘蔗正了正坐姿,小心瞧她一眼。
“有用的,你怎么了?”
“天香,你白天说的话可是当真?”
“我白天说什么了?”
“你说,”冯素贞稍一顿,侧过身子去正视天香,眼神却是炙热得很,不争气的天香心跳瞬间便漏了一拍。
春末的夜风迎面,骚过颈边细发,引得她心痒痒,不过片晌便隆隆声响入耳。
她该是庆幸这儿灯光昏黄不明,不然被冯素贞瞧见自己赧然的模样可是丢脸了。
“若是花信年华前再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便求皇上赐婚,与林公子成亲。”
“嗯?”天香一愣,转过脑筋想来,不由生出了些恼怒来,讪笑道:“怎么?你该不是还不死心地想撮合我跟张大哥吧?”
“不是。”她摇摇头,拒绝得果断。
“那是什么?”
“那位林公子,”冯素贞面色肃然,厉色道,“你不能喜欢他,更加不能与他成亲。”
她说得决绝武断,不留一点余地。
视其眉目冷冽,通透如玉,似能看穿她心事一般,天香愕然了一瞬,既而便窒闷上涌。
她是知晓的,那人向来如此,善良体贴,却尽是引她误会,亦如当下这般——
一个不足月便要嫁作人妇的闺秀,偏是插手了她之私事。
怨她么?怨不得。
不过一句贤的是她,愚的是我罢了。
“那不过玩笑话,不必在意。”
遂即饮下樽中茶水。
而一旁那人听闻了这话语,便卸下了浑身的警戒,笑意爬上唇畔,柔声叹喂道:
“好,那便好,你便打消了与林公子成亲的想法。”
世人常道女子的笑魇如花,若是昔日美丽的菊妃娘娘笑魇如富贵的牡丹,眼前这人的笑魇便是池塘中央遗世独立的莲。
天香愣了片刻,只恍恍惚惚看着她模样。
“缘何?”
“天香,你只需知道我是为你好的,其它一切,日后你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
这夜风愈发冰冷了,天香心情不佳,而后也只是敷衍地应付了冯素贞的寒暄,不过一会儿她们便散了,回了各自的房间。
冯素贞她,十有八九是猜到了吧……
林景年是女人这事……
院外树梢仍稍有摇曳,点着些银辉,似春水波皱,刹一瞬黑影闪过,良晌,便风平浪静。
原来那人不过是不想她这可怜的长公主重蹈覆辙罢……
开门声如虫鸣绵长。
“可回来了!”闻见声响,林景年迫不及待迎上询问:“怎么样?她都说了什么?”
天香拉开椅子落座,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是不是有深情告白告白之类的?”
“没有。”
“没有?那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不准你我成亲。”
天香答得低落,林景年却应得高昂,拍桌子道一声“果然”。
天香本就兴致不高,见那人兴奋模样更是来了气,不悦睨她一眼,便背过身去,托腮打发道:“本公主要睡了,回你房间去吧。”
“这难道不就是告白么?我不亏神机妙算!”她得意得很,摆出大爷模样,往太师椅上一靠,“公主,洗脚盆在那儿,你可以去了,我在这儿等着你。”
这一出是因某日烦闷的天香与那人喝酒,酒劲上头却成了互诉衷肠,不想第二天醒来自己忘得干净,那人却是知道了她压在心底已久的秘密。
从此,她便来了兴致。撮合她和冯素贞成了她的新游戏,不仅死皮赖脸跟来妙州,还压下赌注——只要事成,天香,这个当朝长公主便要为她洗脚一次。
当然,这只是她片面的赌约,天香是绝不会认的。
天香也并不服输,扬声驳道:“你那些小伎俩我早就用过了,根本没用,最后她甚至还祝福我与张大哥早生贵子!”
且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天各一方。而那一遭,便也成了两年时间里,一道她如何也挥散不去的蠢事,好引以为戒。
“我劝你还是放弃你的小算盘罢,她无意于我,不想我跟你成亲大概是……”
“是什么?难不成是看出了我的身份?”
“这很奇怪么?她可不光是个女人,还是个当过丞相的女人,女扮男装且是她旧日用过的老手段。”
“她这般厉害?”
“你玩不过她的……”
望去,是天香空落的侧脸。
女人总是有些口是心非的,林景年一直这么觉得,尤其是古代这些迂腐的女人,而天香却是不同的,她如此坦荡清明,在她看来,实在是位比珍稀物种还要稀有的人物。
而竟是连天香这样一位人物,也躲不过一个情字的纠缠,变得心不由己。
看她这心死的模样,似是灭了最后那一株火苗,她即是心疼,又是惋惜。
说到底,她只是希望天香快乐罢了,却并不是非冯素贞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