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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 作者:歌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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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强强 青梅竹马

  她的确是有些累了,流离在外时,咬着牙什么都能坚持下来。甫一入了梁京,怀夏走了万步有余,便只觉得腿腹酸痛。不及她开口说要休息一下,忽然怀夏的手被何念新给牵了起来,做姐姐的正左右张望着,指着不远处道是:“那边有家茶馆,咱们去歇脚吧。”
  小茶馆颇为古旧,那桌椅恐怕比何念新年纪都要大好几轮。茶馆里人声鼎沸,竟比街上还要嘈杂几分。往来的都是小老百姓,身上没几个铜板,茶馆能挣的也是一份薄利。是以,见了这对瞧着就像外头来的小姐妹,店家并不殷勤,随意指了个空座,隔空吆喝了一声,要点什么自己说。
  何念新先让怀夏坐下,而后扯着嗓子,随便点了两大碗的茶,故意地多带了乡音。那茶水寡淡,唯有苦味颇为浓郁。她倒不嫌弃,灌进了肚子里去。
  怀夏则小口小口地啜饮,垂着头,耳朵却一直立着,仔仔细细地从嘈杂的人声中进行分辨。
  何念新颇有些无聊,想找怀夏聊上两句。
  怀夏却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只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听”。                        
 
  第82章
 
  听?
  纵使何念新满心疑惑, 但仍旧收敛了自己的声音, 摒起呼吸来。习武之人耳目聪明, 何念新能听到的其实比怀夏要多的多, 却没从嘈杂人声中理出什么头绪来。
  百姓们这几日里所关切的,也只不过只有“年”这一个字罢了。
  东边在吹嘘自家新媳妇能干, 一个人便可CAO持一家的年夜饭。西边是个半大小子,只道是今年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定要趁这几日清闲玩个痛快。何念新全无头绪, 很想问怀夏听出了些什么。
  但怀夏只是若有所思着。
  何念新将这一肚子问话憋到了晚上。
  怀夏在梁京的大街上闲逛了一整日, 捡着人多的地方转,十余年中未曾得见的三教九流在这大半日里见了个遍。半途中还遇见了个混世霸王, 瞧中了怀夏的模样, 刚上来想说点流里流气的话,嘴还没张开,脸上便挨了一拳。
  何念新握了握拳头, 觉得打得有点轻。
  那浑货一开始还没觉出痛来,只觉得半边脸被打得有些木, 喉头一股腥甜, 吐一口唾沫出来, 却连带着掉出了两颗牙。
  这时他那半边脸才开始肿起来,火辣辣地生疼。这家伙从小到大只有他给人罪受的份儿,造了这罪,立刻心头涌起恨意来,开口便要骂, 却发现自己连抬个下巴都疼得受不了。
  身后几个狗腿子立刻围了上来,要教训那胆敢动手的何念新。瞧她不过一女流之辈,这些家伙眼神底便带着轻视。
  怀夏见状,不等何念新说,立时便躲到了姐姐的身后。
  何念新则是提了提嘴角,把手指捏得直响:“嗨呀,你可别张嘴了,反正用脚趾想,你这东西也吐不出人话来。”
  “大胆!哪里来的野丫头,都不认识我们公子是谁吗!”
  浑货张不开嘴了,旁边的狗叫得倒响。何念新懒得跟这帮家伙多废话,眼看着天色渐暗,她还打算赶紧带着怀夏回家呢。何念新飞速出手,上过战场的人在拳脚刚展时便散出了一股子戾气来。何念新没用一招半式,气力倒是足,一拳撂倒一个,不多时地上便躺了一串。
  还站着的人腿肚子打着哆嗦,显然是不敢再往何念新拳头上迎了。
  何念新哼哼两声,一手牵起了身后的怀夏,昂着头便走了。路过那浑货时,身后的怀夏皱了皱鼻子,颇为嫌弃地小声道是:“什么味道,比那夜香担子还难闻。”
  “哟!”何念新乐呵呵道是,“吓得尿出来啦?快走快走,太腌臜了!”
  何念新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带怀夏多绕了几圈。等确保身后没人了,天色已晚。何念新左右探看一番后,也不打招呼地就打横将怀夏整个人给抱了起来。这一下来得突然,怀夏小小惊呼,立时惦记起了两人打算着夜半翻入贤王府,得小心安静才是,便一只手揽上了何念新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再出声出来。
  她倒也不是头一回被何念新抱着了,平复下来之后,还把怀中的包袱搂了搂。
  何念新掂了掂怀中的怀夏,又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皇宫,忽然问道:“姐姐我如今轻功可厉害了,不知道能不能带你翻过皇宫宫墙?”
  怀夏慢慢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她这话说得坚定,也没多跟何念新解释缘由,却自顾地失落了些。何念新只好短叹一口气,趁着夜色,赶紧连人带包袱地卷入了贤王府中。
  离了人气的旧宅在短短几月时日内显露出了几分破败之感,何念新直到翻入自己住过的院子才将怀夏给放下,双手碰到门时忽生了近乡情怯的感慨来。怀夏随后半步,瞧这模样心里发笑,在何念新背后轻轻一推,借了把力气。
  门咿呀一声开启,两个人却立时咳了起来——无人打理的屋内落满了灰尘,门一推便被卷起,扑向了二人。
  姐妹两个无奈对视一眼,何念新这才傻笑两声:“嗨呀,我想得太简单了呢,只顾着想回家,没想到家里此时住不下人。走,咱们还是去客栈投宿吧。”
  怀夏卷了卷衣袖:“不了吧,咱们收拾一下。”说着便自己迈了进去,尽管屋内漆黑一片,怀夏还是尽可能地想要看清楚,这可是她念新姐姐住过的地方。
  “哎,我阿娘她们走得匆忙,没把东西都搬走。咱们收拾收拾,倒也能住。”何念新跟上,转了转眼珠子,按照自己还在这儿住时的布置摸索,首先摸了烛火出来。
  她没让怀夏沾手,只叫怀夏捧着蜡烛给自己照亮,自己则忙前忙后起来,极为熟练,不多时把床铺给弄好了,好歹今晚有个休息的地方,其余便等明日再说罢。
  折腾完这一切,何念新头一个仰倒了下去,怀夏则先将蜡烛摆在了桌子上,才慢慢挪过来。总算是两个人有了独处的机会,何念新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终于可以问了,便急匆匆拽住了怀夏的衣袖,道是:“妹妹,你今日在城里闲逛,可是有所得?”
  “算是有些头绪了吧。”怀夏也在整理思绪,半晌却问道,“姐姐,百姓家里的年夜饭是不是和宫里的不一样啊?”
  “嗯?”没想到怀夏会忽然问这等无关紧要的问题,何念新一愣,才摸摸鼻子答道,“这……你问凉城百姓过年吃什么我道是知道,梁京的话我却也不熟了。毕竟每年过年,咱们都在一道嘛。”
  “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呀,这几日如果找一户人家,打好关系,叫人觉得咱两个孤女怪可怜的,兴许能吃上一餐。”怀夏盘算着。
  “……”何念新颇有些无语,“怀夏呀,你什么时候这么贪嘴起来了呀?”
  怀夏眨眨眼睛:“都是姐姐教的好。”说罢她便抿唇一笑,想了想还是正经道是,“姐姐,今日那登徒子你可认得?”
  何念新摇头道是:“这倒不认识。——怎么,怀夏你若是觉得今日不够解气,咱们明天定想法子寻他出来,再打一顿便是。”
  “那倒不必,我只是有个猜测。”怀夏张嘴想说,想了想却又摇摇头,“我希望那不是真的,不过总得想法子验证一下。”
  “你说得法子,就是找户人家去蹭吃蹭喝?”何念新摸了一把下巴,笑道是。
  怀夏翻了个身,背对着何念新把被衾给拢在了自己怀里,才小声道是:“是呀,此举可谓一举两得嘛。”
  怀夏说罢便再也不出声了,装作自己已经熟睡的模样。何念新喂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仔细盯着怀夏,却的确听到了匀匀的呼吸,酣香的模样。
  不多时,许是因为冬夜太冷,何念新只觉得怀中有个什么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她熟门熟路地将人给圈了起来,心里头美滋滋地。
  第二日何念新起得早,还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把枪来。她使着不算顺手,倒也能用,便比划了几下。银枪尖抖动着,冬日的朝阳慵懒,却漏了点点光在枪尖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怀夏倚着门,瞧了何念新一套枪法练下来,半声也没出。
  倒是何念新总算是瞧见她在一旁站着了,忙将手中的枪丢开,随手拿衣袖擦汗:“哎呀,怀夏你等着,我去买点什么东西吃。”
  “我同你一起。”怀夏算了算时辰,自觉跟上,“今日早朝还未散,咱们要走需趁早。”
  贤王府左邻右舍具是些朝中重臣,她二人其实不太方便在此地久留,白日里人多眼杂,被人瞧见了怕是要被当成贼人。何念新深知此理,又如同来时一般,把怀夏给抱了起来。
  怀夏今日倒是没再被吓一跳。
  临近年节,还愿意早早起来做小生意的店家甚是难寻。姐妹两个转了小半个梁京,总算是找到了一户人家,支着个小摊子,正叫卖着馄饨。
  何念新点了两碗,卖馄饨的大娘倒是好心:“我家碗大,你姐妹两个,吃一碗便足够了。”
  说着,她利落地盛上,果真好大一碗,比何念新的脸盘子还要大上一圈。
  何念新笑嘻嘻夸道:“大娘是个实在人。”
  “小本薄利,常来往的都是左邻右舍地,大娘我自然不做那坑人的勾当。”这大娘着实好爽,只是眉眼间带着股愁容,却也绝口不提自家烦心事,只问何念新二人道是,“你二人瞧着倒面生,不是梁京人吧?”一边说着,大娘一边给两人又递了个碗过去。
  何念新接过,便从海碗里给怀夏挑着肚皮滚圆饱资,源,整,理,未,知,,数满的馄饨。是以答大娘问话的是怀夏,又将那套落难的说辞摆出,末了赞了梁京两句:“我们那儿早好些日子,街边的店面便都歇年了呢,梁京果真是繁华,昨日我姐妹两个还能寻到喝茶用饭的地方,今早还能吃到您家馄饨。”
  那大娘叹了口气:“那些做大生意的,倒的确恨不得能忙活到年三十。似我们这等小买卖,一般却都早就收了。我家也是今年遭了难,当家的叫人给打了,需得大笔银钱治伤呢……”
  怀夏双手乖巧地搁在双腿上,只等何念新把馄饨给她捞好,闻言歪了歪头,问道:“被人打了,不知大娘可曾报官?这治伤的银钱,合该由动手之人赔付才是。”
  提及此事,大娘的抱怨不免多了几句:“向官告民,倒是容易。可我们这是向官告官,惹得还是那才进城的……算了,同你们两个小丫头说这些也说不明白。”
  大婶话说了半截,自觉咬住了话头,只是愁眉愈发无展。何念新却同怀夏对视一眼,怀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第83章
 
  怀夏并没有急慌慌地追问那个“新入城”的是谁, 她心中对此人身份有些许猜测, 还需佐证, 也不恼大娘嫌她二人年纪小, 而是温温和和地宽慰了几句后,对何念新提起:“姐姐, 咱们是不是带了伤药?”
  何念新连忙道是:“正是呢,待我回去翻找翻找。”说罢, 她笑嘻嘻地冲着大婶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 “我这伤, 可是那日蛮子来袭时,为护我妹妹, 硬生生挨下的。这才没几个月过去, 已经这么淡了呢。”
  那大婶眼睛一亮,转而却踌躇着:“这……不好吧。”
  哪家有了个病人,都仿佛有了个扔钱的无底洞。似这等寻常人家, 小病小痛都是能挨则挨。这次大婶家当家的着实是伤得太重,开始时还只是弄了点寻常的膏药, 眼看着拖久了还不见好, 不得已才去医馆求医问药。
  花了大价钱买的乳膏, 捧在手里都只觉得烫手,抹在身上也都是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节省,只晕开薄薄一层。想着自家当家身上拖了这么久还不曾好利索的外伤,耳畔听着何念新在讲她们那儿的伤药是多么又便宜又好用, 这大婶难免心动,心里头又觉得自己这是占了两个小女娃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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