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 作者:歌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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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不耐看这些东西,只又派人来问道解毒的法子。
太医们连究竟毒在何处都不知道,又哪里有解读的方子?只是这话他们可万万不敢再说出口了,整个厅堂内便诡异地沉默着。
只是倏然,有一太医想起了什么。那两样少见的药材,其中一味,他曾在一古方之中见过!
这太医长舒一口气,忙上前两步,道是:“快快将陛下宫中的香撤下!”
那来传话的小太监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得了太医吩咐,便立刻转身回去了。
香炉一撤,寝宫内若有若无的清气渐渐消散。今上的头疾略有舒缓,总算是有了力气转动思绪了。他深吸气,又长长将气给吐了出去,便叫正给他按揉太阳穴的小太监先去将窗打开,再将才刚的太医给唤进来。
蟒袍大太监正侍立在一边,闻言正劝阻道是:“陛下,您仔细冻坏了身子,还是莫要开窗吧。”
今上睨了他一眼,那大太监便知劝阻不动,后退了一步。
正有微风轻卷,舒展地抚上今上的满身暴戾,并轻柔地将之吹弹殆尽。今上的烦闷总算是淡了几分,见正跪着的太医,也便好声气了些,道是:“你将那方子一讲。”
“禀陛下,那方子中的药材都是些滋补之药,药姓温和,服之并无大碍。是以,那吞药的小太监,和为陛下试菜的公公,具是无碍。”太医道是。
“哦?如此说来,问题是出在了香上?”今上冷冷问道。
“陛下明察,药中有味蛇眼草根,此物味甘,略带腥涩,本身是无碍的。臣却曾读过一本医书,言道此物切不可与冷兰同服。臣为陛下诊脉时,曾于陛下寝宫内嗅到冷兰的香气,是以才斗胆请陛下将香给撤了下去。”太医道是。
今上面色愈发森然。那香甚是独特,不浓郁也不妩媚,乃是德妃所献上之物,此前也是交由人查验过的,并无碍处。他在犯头疾之前便也用过几回这香,也一向无事。甚至因为香中的那一丝冷冽颇为醒神,这几日他为打起精神处理朝政,特地叫人把这香给点上。却不曾想,这香与别的药混在一起之后,竟如此狠毒。却不知这其中德妃是个什么角色?
是献香一事太过招摇,被人给利用了去呢?还是这一切便是德妃所谋划?抑或,是她在朝中的父兄,有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妄想?
今上的面色愈发阴沉,哪怕是听闻到了那一声“太后驾到”的通禀,也没有收敛半分。
第104章
太后一听闻总管太监抓了个下药的小太监, 便立刻慌了神。
今上虽是满心狐疑自己是否是中了毒, 冲着太医大发雷霆, 却也将自己寝殿死死抓在手中。那日震怒之后, 他立刻便安排下了人去看守边角大门,抓了那么一两个吃里扒外, 被妃嫔买通通风报信的东西,直接趁夜杖毙了丢出宫去, 悄无声息, 却也如震雷一般敲醒了一众宫女太监, 都不敢作声。是以,饶是太后也只隐约知道今上为久病不愈的事大为光火, 却还不知有人下药。
老太太着急得不行, 匆匆赶到了今上寝宫。
怀夏还未曾到过这一处,这回是被太后掣着手一块儿带来的,也不知她是太过心急, 忘了放手,还是故意带着怀夏。怀夏没有去揣测, 眼睛也不敢乱嫖, 半垂着眸子, 矮着身子,跟在太后身后半步距离,只伸着一只手被太后抓着,手臂则虚扶着太后。
“皇帝!”太后唤了一声,却见今上竟然精神不错的样子, 略放心下来,总算是柔了声音,问道,“皇帝感觉如何?”
“令太后挂心了,是朕不孝。”今上起身,也上来搀扶太后。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抓着怀夏的手,终于松开了。怀夏心中随之一松,后退两步,规规矩矩地立在宫女们之间,也跟着宫女唱了一声:“叩见陛下。”
今上虽早便知晓太后宫中有这么个民间带回来的丫头甚是喜爱,还着人去查过这丫头的来处,却没怎么同她撞见过。此时不免多瞥了一眼,立时皱起眉头,又将目光收了回去。怀夏则一直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太后正细细问着这下药的来龙去脉。
怀夏听了几耳朵。今上避重就轻,不乐意谈及太深,只随意挑拣了几句要紧的说:“太医已然查出了朕的病因,对症下药,朕很快便会痊愈。”
“不是说捉了一个下药的小太监么?我还瞧着外头乱糟糟的,侍卫们都喊着要抓刺客,这都怎么回事啊?”太后总得求个安心。
“不打紧的,小太监朕已命人去拷问了,至于那刺客,听闻不过是个半大女子,宫中的暗卫已然去追了,区区小女子,很快便会擒拿到的。”今上淡淡道是,似乎并不将这两人放在心上。
怀夏却心头一紧,是念新姐姐被捉了?不要紧的吧?
怀夏只知道何念新厉害,也知道她不把那几个暗卫放在心上,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怀夏还是心头一紧,不觉担忧了起来。太后却放心下来,只道是:“母妃年纪大了,力有不及。如若这其中有朝廷的手脚,自大可交由皇帝你来处置。如若是后宫中的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哀家绝不会手软。”
今上却只出言宽慰着太后,好一出母慈子孝之后,三请四请地,将太后给送了出去。
怀夏便在宫女中浑水摸鱼,也跟着退了出去。
正待跟随太后退出殿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这女子名唤为何?”
太后也不知今上指的是哪位,顺着他目光一看,却原来是落在怀夏身上。
太后只当是陛下见了这小丫头,想起自己早逝的长女,感怀一番,道:“这民间女子叫做林梅,哀家也未改换她的姓名。”
今上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放在心上。怀夏却心头一紧,皇宫之中,唯独眼前这位最尊贵的男子知晓,被送去和亲的清平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劫掳,逃婚了。见他并没有将自己留下盘问的意思,怀夏低垂着头,松了口气,赶紧随着太后离开。
现今上身体大好,压在太后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老太后精神大振,甚至叫停了步撵,缓步往回走着。她一手掣着怀夏,又唠叨了许多,末了道是:“总算那些太医最终派上了用场,不必张贴皇榜,平白丢了皇家的颜面。”
怀夏恭贺了几句,心中却盘算着,此举是太宰棋差一着,却不知他布局时是否考虑好了后路,将祸水东引,把火烧去别人身上。只是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弑君这种事一旦下决心做了,一招不慎便容易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怀夏觉得太宰定有后手,父皇还算不得彻底安全。
怀夏新道是,便见招拆招吧。贤王叔那边得了消息,定不会坐视不理,梁京城,风雨欲来。
***
最后一个暗卫,终于将何念新给跟丢了。
密林之中树木丛生,何念新在其中奔着,而暗卫显然是在后宫之中呆的太久,并不习惯这样的地势。
等到何念新确信身后再无其他人,总算是停下来歇了歇脚,然后判断一下方位,转道回了贤王别府。
她跑得气都喘不匀,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家中的小厮侍女并不敢看郡主的笑话,还得围上来关切几句。何念新没搭理,等休息好了才喊道:“有吃的没有,我可真饿了。”
侍女们赶快去忙活了。
何念新这就开始盘算起了下一次该怎么入宫。
肉眼可见地,出了今天自己这事之后,那个胆小怕事的皇帝,恐怕会又一次加固自己的皇宫,却不知他手头边是否还有人可用。
毕竟,而今连梁京城的护卫都已经让了出来。
何念新对这些了解不深,便立刻动笔写信,将这些事写了个大概,交由贤王来判断去。顺便也问一问而今凉城战况如何了。
***
暗卫们跟丢了何念新,只得回去领罪。这些暗卫由今上直率,无需听令于任何旁人,而今请罪,也是在今上面前跪了一地。
高座上的男人面色阴沉,目光在这群无用的下属脸上巡视,然后命人将那几个摔断腿的暗卫先抬出去救治。
培养暗卫并不容易,更何况而今正是用人的缺口,换做以往,这群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的废物都该拖出去处死。
就连今上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他如今脾姓愈发暴戾了。
暗卫们捡回了一条命,请示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罢了。”今上从大太监让处了解过的,正是这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将那下毒的小太监指证了出来,似乎并不是有恶念之辈,再者说,追查下去也未必有所结果,倒不如多调集人手,护住这座宫殿才好。
皇宫中的守卫又一次的被加强,怀夏而今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巡逻的护卫,甚至比江嫔事败后那时候更为戒备森严。她长叹一口气,但愿这皇宫的确像看上去的那么固若金汤。
今上在何念新留下的那张纸片和那个小太监身上下了大力气去查证下毒之人,心中虽是有所怀疑,却苦于没有证物,不能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更何况那人正领兵出征,一旦逼急了,说不定会直接起兵谋反。
今上眉头紧皱,一腔烦忧,却无人诉说。他而今愈发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忽然地,他心中闪过了一个身影。
年纪不大,清清瘦瘦,流淌着自己的血脉,有着一双和自己非常相似的眼睛。是个女孩儿家,无有野心,无有大碍。
然而却也是这个人不知和谁一起玩了里通外合的把戏。
不过一个女儿家,也不知是在贪求什么。今上的眉头愈发紧皱,夜深人静时分,他听着窗外的虫鸣,心中那抹身影挥之不去。
第二日下朝之后,今上溜达着去了太后那里。先是向太后请安,而后忽然问起了那个叫林梅的民间女子,现在身在何处。
太后一向叫怀夏避开今上的,为的就是怕引起今上对爱女的思念。今日既然被问起了,太后便道是:“这个时辰,她一般在后院玩耍。”
怀夏倒不是在玩耍,她仍旧在盘算着朝中势力,文臣武将间,能维持中立,不参与夺嫡之事的有哪些。怀夏想列个清单,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写字,也是难受。
怀夏趴在桌子上。这几日她非常喜欢这样,思索着如若到了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能获取更多的凉意。
倏忽间有阴影覆盖了她的身体。怀夏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却见是今上正站在那里。
她赶忙跪下行礼,作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民女林梅,叩见陛下。”
今上也不知自己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自然不可能去与一区区女子话家常,也不会去说这民间女子与尊贵的公主竟长得极相似这件事。除了免礼平身,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怀夏把头垂得很低。
今上在她面前伫立许久,怀夏也不敢挪动脚步。等了片刻,又等了片刻,她终于听到一声冷哼。
“好好服侍着太后,等过几年,朕可为你指婚一个高门大户。”
怀夏正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才好,抬起头来,却见今上已然离去了。她有些奇怪,父皇怎么突然跑过来,对这么一个民女说这些话?这可不像父皇,毕竟他如今就连渺云的婚事都得太后提醒才会去照看了。
第105章
灰扑扑的信鸽咕咕叫着, 落在了少年人的肩膀之上, 顺便也在少年的肩上轻飘飘地落了鸽粪。
少年人猛地一跳, 很想打这小畜生, 想了想毕竟是别人家豢养的,只能骂上两句, 不敢下手,顺道把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给解了下来。上头都是一堆乱糟糟的文字, 要对照着解密本来看。饶是少年这几日时常翻看, 却还是没能把解密的法子给背下来。
他找了另外一张白纸, 把解出来的密信给誊抄好了,吹了声口哨。
这处是广袤沙漠里的一处石林, 勉强算是一点遮蔽, 可挡风沙。原本瞧着空落落的,他这一声口哨响起,便忽然热闹了起来, 石林中有了风声之外的簌簌声响。等有片刻后,少年人身边围起了许多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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