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低下头在萧宸嘴上轻轻落下一吻。
而门外,有人默然僵硬,半晌,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有些人啊,总是会不知死活地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
也是时候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萧宸生下了一个小皇子,生产当日,昭王就替她宣了圣旨,封小皇子为太子。
萧宸生产完就力竭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窗外的晚霞开始消退,暗灰色的暮霭开始蔓延上来,隔得远远的,远处的天空都像是披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
昭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床边怔怔地看向窗外,不知怎的,内心有惊惶一闪而过,仿佛眼前这个人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他面前。
他摇了摇头,甩掉这莫名的思绪,笑着走过去,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她裹上,“不多休息一会吗?”
萧宸没有回答,只是问他:“瑾歌怎么没来?”
昭王给她盖被子的手一顿,他脸上的笑意敛去,“她最近身体不适,怕传到你身上,就不来了。”
萧宸皱了皱眉头,“她的病还没好吗?太医怎么说?”
昭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萧宸这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皇后一直都是‘怀孕’的状态,但叶瑾歌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怀孕,若太医给她看病,岂不是就暴露了真相。
她怀孕满八个月的时候,叶瑾歌就开始病了,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她,据宫女说,叶瑾歌的病情不重,但一直反复,想着她现在正在怀孕,免得过了病气给她,便一直没有过来。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这一病,就病了这么久。
昭王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不用这么担心,我请人给她看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她忧思过重,所以才会不停反复。”
“......忧思过重?”萧宸低低地重复了一下,语气有些疑惑。
昭王垂眼看着她不自觉抓紧了床单的手,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暗光,轻轻笑了一下,“她如今还是大好年纪,以后若继续留在宫里,岂不是白白守了活寡?”
他语气温柔,似是述说又似诱导,“而且这种年纪的女孩,多半已是情愫暗生,也许在宫外的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
萧宸一晃神,忽的想起来在宫外的时候,叶瑾歌曾和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了,听到昭王这么说,内心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昭王看着她的神色,心底一沉,又继续道:“如今我们已经有了皇儿,镇国公一脉又忠心耿耿,我们不如就放她离去吧,有先皇和先皇后在前,我们也可以效仿他们,让她病逝,而后你称无心再娶,也可以直接绝了大臣们再议选秀的想法。”
萧宸长睫微颤,片刻,道:“此事日后再议吧。”
昭王眼神一暗。
萧宸忽然想起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儿子,“皇儿怎么样了?”
昭王心想,你终于想起你儿子来了?我都快以为你已经全身心放在那人身上,完全忘记今日刚生下来的孩子了。
他内心一片冷漠讥讽,积年陈醋洒了一地,但面上还是一副温柔的神色——他是一清二楚的,萧宸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种细致的温柔体贴,只是她不清楚,这样的温柔不过是他想让她看到的而已。
哪来的什么温润如玉闲散逍遥的昭王啊,不过是一层面具罢了。
可有些人就是执着于这个表象,只是可笑她这执着虽深刻却不愿意用心去看,日后等到他彻底在她面前暴露出本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昭王伸手抚摸着萧宸披散下来的长发,发质细软顺滑,和她这人倔到犟的姓格倒是不怎么相似。
“皇儿很好,辛苦你了。”
萧宸被他温柔的视线看得有些脸红。
昭王看着她发顶上小小的发旋,把头搁在她的头上,伸手抱住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再倔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不会给她看清楚所谓真心的机会的,当年她来招惹了他,也该做好这些觉悟,日后她承受得住,那他们便好好过日子,承受不住也没关系,把腿打断,人就跑不了了,心自然也是如此。
·
萧宸坐月子的时候,昭王怎么也不愿意让她上朝,好说歹说终于是把人劝住了,萧宸问他这要是朝臣议论可怎么办,昭王回了一句,他会好好处理的。
萧宸推脱不得,就随他去了,反正她身体也还虚弱,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一会吧,反正朝事还有昭王处理。
时隔一年再上朝堂,大臣们安静得让萧宸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容貌大变他们都不认得自己了,等了许久,都没人上奏。
萧宸有些烦闷,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二字还没说出口,镇国公就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奏。”
“镇国公有何事启奏?”
“臣已年逾古稀,从政时渐感力不从心,望回乡致仕,叩请圣裁。”
萧宸愣了一下,想要拒绝,但看着堂上老国公花白的头发,还是不忍心了,长叹了一口气,道:“准奏。”
“微臣谢过陛下。”
下朝后,萧宸想去看看叶瑾歌,先前她自己身体不适,如今已没有什么大碍,也不担心被传了病气。
只是她刚说出口,在身边服侍的宫女就一脸支支吾吾地阻挠。
萧宸皱了皱眉头,心下却是涌起一股不安,冷声命令道:“带朕过去!”
那宫女是老皇帝留下给她的暗卫中的一员,也是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平日里向来都是稳重自持的模样,萧宸生产的事情也是她一手包办。
但哪怕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她在此时却依旧有些不安,不是因为萧宸威严太甚,而是她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之后,萧宸未必能承受得住。
她十岁那年就守在萧宸身边照顾她,对她的姓情是再了解不过了,萧宸没有看明白的事情,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比她更明白,叶瑾歌在她心里的地位,未必就比昭王高,但,也未必比昭王少上多少。
“朕说,带朕过去!”
萧宸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沉。
宫女直接扑通跪倒在地,低着头,沉声道。
“陛下,皇后一月前已经薨了。”
萧宸脑中一嗡,竟觉得有些听不清她说的话了。
她茫然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陛下,皇后一月前已经薨了。”
宫女依旧跪伏着,声音沉痛。
萧宸愣在原地,良久,蓝花楹的花瓣落了她满身。
“皇后定是还在宫中等着朕,摆驾吧。”
“皇上?!”宫女震惊地抬头。
萧宸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态度强硬到不容置疑。
“朕说,摆驾!”
“......喏。”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昭王之于萧宸,是习惯亦是执念。
而叶瑾歌之于她,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萧宸还没记事时,她母后就薨了,在她心里,其实是没有母后这个概念的,父皇经常整日整日地待在母后的宫殿里,除了上朝,外事几乎都不怎么理会。
若不是当年昭王进宫照顾她,只怕她也无法变成如今人人称道的明君。
哪怕,她其实并不想当这个明君。
从习惯依赖衍生出来的爱恋,就像是藤蔓上的刺,扎得自己伤口溃烂却无可奈何,也幸好昭王和她父皇其实并不是亲兄弟,不然她那些暗地里逐渐滋生的绮丽念想得有多大逆不道。
而叶瑾歌......
她是萧宸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意外。
一开始只是路过,见那人在人群中一脸的惶恐惊惧,便顺手救了下来。
第二次见面,是追查前朝余孽时误打误撞进了她的房间。
再之后,便是那人不断地接近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明明该好好处理,以后没有联系才是最好的。
可那时候,光线暧昧不明的屋子里,红烛静静燃烧,暗红的烛光流淌在帐内、在那人莹白的肌肤上,似是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说道:“姑娘说得是,是在下欠了姑娘的。”
那人笑得眉眼弯弯,又有些困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泪水,迷迷糊糊地起身去衣柜里抱出两床被子,放在旁边的小榻上,整个人躺了上去蜷缩在被子里,撑着睡意冲她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晚安。
萧宸那时候愣了一下,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心大。
其实现在想想已经是过了许久的事情了,可回想起来却清晰得仿佛昨日。
连那窗棂外亮得有些晃眼的月光,开得稀稀疏疏的梅花都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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