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健脑里立马敲了警钟,生怕这位陛下悄悄作死自己,毕竟也只有大将军跟陛下关系很好而已,大将军说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他人…
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江健前去面圣,又是一系列行礼,江健还在想这位陛下鞋头有点脏,便听他问道:“阚贲将军可知骁饶大将军所在何处?”
杜任俭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刚刚得到消息,楚子成回来第一件事竟是去百媚亭见那小倌胜衣,杜任俭曾去看过,那胜衣长得确实好看,比自己后宫的妃子还要俊上三分,可杜任俭就是生不出喜欢之情,若不是怕楚子成回来后寒心,他怕是早让胜衣去见阎王了。
“臣不知。”
江健回了声,许久未听杜任俭下文,便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
很好…陛下开始上神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回神…
跪着的江健一脸苦涩,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上神的杜任俭没想别的,正是在想楚子成,他在想不能继续放任楚子成这样下去,有必要给他娶门妻子了。
礼部的?工部的?尚书令?太傅?
这些名字一个个刚出现,便被杜任俭否决了,毕竟楚子成有时候脾气挺臭的,杜任俭还真怕他一下没忍住把那一个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的头砍下来当球踢了。
届时楚子成也离死不远了…
思来想去,杜任俭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端丽长公主。
端丽长公主杜皎儿是先皇最后一个女儿,也是杜任俭的八妹,按理来说她十七岁时就该出阁,但因为小时候见过楚子成几次,后来又整日听着楚子成战场杀敌的小故事,彻底迷恋上了楚子成,择了好几个夫婿也不成功,干脆跟杜任俭嚷嚷着非楚子成不嫁,当时杜任俭还没来得及上心,三叔永安王便薨天了,刚巧在杜皎儿十七岁前一个月,她就振振有词的说着:“三皇叔薨天,皎儿无心出嫁,理该与民同哀。”
杜任俭无奈又无法多说,单单给她赐了个号,也没逼她,心想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时的,以后时间久了就忘了。
现在过去了将近一年时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看来他有必要找自己这妹妹聊聊了。
江健垂着头都快睡着了,突听杜任俭道:“他在百媚亭。”
百媚亭?
江健嗯了一声,突觉不对,楚子成不是要去办大事么?怎么去百媚亭了?刚要“啊?”想想又咽下去了,怪不得陛下要让自己跪这么久,原来是要罚自己,简直是…助纣为虐!
杜任俭看江健面色百变,想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在看他傻里傻气的,难怪会被楚子成拿着当枪使,便言:“把他带来。”
“臣领命。”
江健战战兢兢的行了礼,出了宫,直奔百媚亭,走了一半他突然冷静下来,让他去传唤大将军,估计刚吐一个字便被威慑了。
江健想了想,决定去找楚子成的大姐夫——陆桓贤。
***
百媚亭中:
胜衣手上弹着曲,却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个五年不见的人,除了刚开始眸中的不悦以外,他便坐在那里,犹如五年前一样,喝茶听曲。
胜衣心中不禁惆怅。
五年前,百媚亭中无论男女,似乎都在羡慕他、嫉妒他,楚子成走后,他习惯了五年的冷嘲热讽,百媚亭中换了一波又一波人,有的是年龄大了,有的是被赎身了,有的是被打死了,唯独他,等了五年,却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等楚子成带他走么?
不,本就因为他,楚子成已经背负了够多的骂名,胜衣不奢望,只求能够再看他一眼。
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
楚子成若是知道胜衣心中所想,定会告诉他,他想的太过片面,楚子成不只是喝茶听曲,还在看着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子成喜欢漂亮男人,尤其是文弱的,像胜衣这种,让她有着很强的保护欲望。
还不止如此,每每听到胜衣的琴声,楚子成总会静下心来,噩梦也会随着琴音而去。
听着那最后余音,楚子成一时之间沉浸其中,回神后正要鼓掌,房门便被推了开来,她不悦的回头,见到是陆桓贤,立马站起身来,“姊婿。”
楚子成走了过去,企图挡住陆桓贤的视线。
陆桓贤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向内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穿着怪异的楚子成,顺了口气说道:“五年不见,你大姊想你了,都回奉都了,还是早些回家吧。”
听陆桓贤这么说,楚子成心中有些刺痛,回道:“让姊姊、姊婿挂心了,小弟这就回去。”
她有再大的能耐,在陆桓贤这个大姐夫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大孩子。
陆桓贤“嗯”了一声,急火火的转身离去了。
楚子成正思索着陆桓贤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向外一看,江健正在屋外不远处强撑着笑脸,楚子成瞪了他一眼。
关上了房门,楚子成重新坐了回去,喝了口茶,问道:“刚刚这首新曲子很好听,不知是否取了名字?”
“取了。”胜衣垂头看着眼前的琴弦,默默在心里说道《望君归》。
“叫什么?”楚子成很好奇,曲中的寻觅味道太重,有碰壁感,有自问感。
楚子成想要他一个回答,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个怎样的回答。
在楚子成略显期待的目光下,胜衣说道:“候雁来。”
静默许久,楚子成感到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放松,便站起身子道:“如此,我先回去了。”
胜衣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他看了他离去的背影最后一眼,收下眼底的阴霾。
胜衣,狠下心来!最后一次见面,不能再污他的名声了!
第三章 落花有意
出了门,下了楼,楚子成向江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虽是不悦,但也知道,若不是事出有因,借江健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把陆桓贤请来。
“陛下说要见你。”
江健愁眉苦脸,不禁怀疑自己是打了胜仗回来的么…
“陛下?”
楚子成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江健赶忙点头,“陛下说你在这儿。”
难怪…
楚子成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陛下让你叫姊婿来这儿唤我的?”
江健听他这语气阴沉的很,吓得咳了两声,脑筋一转,尴笑道:“大将军,你出来没带钱吧,我请你啊。”
楚子成看他一溜烟去付账了,冷哼一声,出了百媚亭,向皇宫方向走去。
待楚子成进宫已是酉时,杜任俭正在书房读书,听到老太监禀告大将军到了,他才放下手中的书。
“让他进来吧。”杜任俭紧接着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楚子成看伺候杜任俭的宫人们都出来了,便知道该自己进去了,果不如然,出了书房的老太监笑眯眯对自己说道:“大将军,快进去吧,陛下等你多时了。”
楚子成点了点头,理了下衣衫,走了进去,一连过了二十几个书架子,才看到杜任俭的身影。
“参见陛下。”
楚子成跪拜下去。
“平身吧。”
杜任俭看着他这一身衣裳,有些诧异,嘴里却问:“有没有怪朕休沐期间还把你传唤过来,坏了你的大事?”
“微臣不敢。”
刚站起来的楚子成赶忙弓着身子拱手道:“微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责罚。”
“责罚?”
杜任俭不禁笑了,他离开座椅,走到楚子成身边,背手溜达着,“大将军何罪之有?五年前休沐一事出于朕口,大将军不过遵了朕的口谕。”
楚子成没回话,也没起身,话虽如此,他这冷嘲热讽的,绝对是气着了。
杜任俭不气才怪,想了、准备了这么久如果真封楚子成为爵,该如何应对那些大臣们,万万没想到他楚子成反倒是两脚一抹油,溜了。
你说溜就溜呗,好歹溜回家,不落人口舌,偏偏上了什么百媚亭,他此举之意是他这个皇帝,还比不过百媚亭里一个小倌?
杜任俭越想越来气,便言:“若说责罚,朕有时倒真想一怒之下革了你的职!”
一时口快,杜任俭吐出来便觉得舒服很多,紧接着便开始苦口婆心:
“但朕转念一想,若真革了你的职,谁还敢替朕做事?
天下并未太平,革了你的职,朕不就是自断右臂?”
杜任俭见他老老实实听着,话锋一转:
“朝中也不是没人喜欢私下去玩弄那些小倌,但始终是私下,大将军这么明目张胆,可否想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耻笑?
一个堂堂西平大将军喜欢男人!
若两军对垒,敌将以此讽笑,军心不稳,何以制胜?!”
绕来绕去,还是因为她去找了胜衣。
去百媚亭找胜衣,楚子成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想寻个能让自己安心,能让自己放轻松的地方。
见楚子成依旧不说话,杜任俭继续说道:“如今大将军已二十有五了,府中还没有主母个管事,着实让人心酸。
真说起来,天下人不得以为是朕压榨了大将军?
所以近几日大将军准备准备,朕先帮你物色物色。”
楚子成这才直起身子,抬头看着杜任俭一脸笑意,问道:“陛下可是在开玩笑?”
杜任俭沉下脸反问道:“朕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陛下…”
见楚子成又要跪下推脱,杜任俭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勿要多言,退下吧!”
楚子成听他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离开了书房,才叹了口气,看来杜任俭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给让娶个媳妇了,这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
杜任俭出了书房,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杜皎儿居处,老太监见了想喊,被杜任俭阻止了,他走到时,杜皎儿正在逗一只白色的庞大物体。
杜任俭顿住脚步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白色物体是某人打下的猎物(兔子),本来是想给御膳房拿去煲汤的,结果那日楚子成前脚刚走,杜皎儿后脚便进来了,见它还有一丝气息便讨了回去。
如今养成猪了啊…
杜任俭一时感慨,杜皎儿的心意,看来也无需多问了。
“皎儿。”
杜任俭唤了声。
杜皎儿一看杜任俭来了,赶忙唤人把兔子拿走,顺带洗了把脸。
“皇兄,你来了。”
杜皎儿坐到杜任俭眼前时,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滴着水。
“你这孩子。”
杜任俭拿起一旁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若说几个兄弟姊妹里,杜任俭最喜欢的便是这八妹了,可能两人岁数差的有些多,杜皎儿三岁的时候,杜任俭都有孩子了,所以与其说把她当妹妹宠,倒不如说是拿她当闺女疼了。
“皇兄今日到此有何事要说?”
杜皎儿被他弄得有些发痒,便眯了一只眼,她刚刚还听说楚子成入宫了,可惜时间没赶上,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又不知他与杜任俭要谈多久,杜皎儿只好闷闷不乐回来玩小兔兔了,在她心里一直觉得那是楚子成送给自己的。
陆仁俭顺带擦了擦手,才将手帕放于一旁,“当然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