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僵住了。
“据说叶家行事低调，但传言也是世代书香世家，想来也是懂得些茶道。”苏缠放下茶觥，动作优雅，“都说少不识茶香。”
苏缠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这茶，叶小少爷，是识，还是不识呢？”
叶泽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慢慢的，像个木头人一样，将手中的茶放在了茶桌上，漆黑的眼睛盯着苏缠，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百年前，叶家的铸造大师叶无才一朝制成上古衣魅苍穹之耀，感叹一句‘此生无憾，当归黄泉’后便坐化于衣魅前，本应成就千古佳话，然而叶家对外却半点风声也没有走漏。”
苏缠漫不经心的，像是在和叶泽闲聊，“……以至于十几年前，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苍穹之耀是什么。”
“只是几年前……你父亲与常家家主常刃私交甚好，一次酒后失言……”
叶泽攥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指骨微微泛白。
“……不小心说出了这个大秘密。”
叶泽突然：“够了。”
苏缠笑吟吟的看着他。
叶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你只要告诉我，配这茶的人在哪里就行了。”
“其他的，我……不想听。”
已经从百鬼窟那里知道的，刮骨割肉般的秘密，就像家丑一样，自然不在外人前再听一遍。
苏缠笑容浅浅：“这自然没问题。”
但她话锋一转，“但是……”
叶泽道：“你想问之前的那把剑吗？”
苏缠笑吟吟的：“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叶泽沉默半晌，却转了话锋，道：“这茶的味道，很好。”
……是当年他母亲亲手所配，也是她最爱喝的茶。
他什么都忘了，也忘不了这股茶香。
叶泽顿了顿，又说：“剑我已经送给别人了。”
苏缠也不说话，就笑吟吟的看着他。
叶泽放下了茶，垂下了眼睫，“我只能说这么多。”
说完，起身就要走。
“有的时候，人要学着狡猾一点。”苏缠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空空的茶觥，说，“背挺得太直容易吃亏……当然太弯了也不好，容易让人瞧不起。”
“我虽然不喜欢你，不过，我想有人会喜欢吧。”
屏风微微动。
这个小小的茶室，似乎有什么暗门被打开了。
轻柔的脚步声。
带着穿越时光一般的熟悉感。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像是一次一次午夜梦回时能想到的温柔回眸。
叶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温暖的声音响起来。
“……我儿？”
第211章 心律不齐
“师姐……”
夏歌扯顾佩玖袖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我们就不准备点什么吗？人家出征前都还准备点吃的呢……”
顾佩玖翻着书，说：“听说南方的风景很好。”
夏歌：“……”
夏歌一个饿虎扑食把人骑在红木椅子上张牙舞爪：“我说话呢！师姐!——我觉得东海听上去不错。”
顾佩玖把书分开，盖到夏歌脑袋上，“这几天还是老实一点吧。”
夏歌不服，把脑袋的书盖到了顾佩玖头上，“为什么？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顾佩玖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那我们干点什么？”
夏歌：“……”
夏歌郁闷道：“和你说正事呢，别不老实了。”
顾佩玖见小姑娘真的有点生气了，这才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几天外面风声有点紧。”
夏歌不服：“你一直在这怎么知道风声紧的？”
顾佩玖：“……”
见顾佩玖不说话，夏歌顿时如发现了老婆的小金库一般大喜过望:“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要我原谅你今天我就在上面！”
顾佩玖：“……”
见顾佩玖还是不说话，夏歌扯着她的衣角，“你说嘛，你别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说嘛。”
群英令的事情，顾佩玖没打算给她说让她忧心的。
嗯……不会说的。
顾佩玖正想着，冷不丁的，耳朵被咬了一下。
少女的气息柔软甜腻，带着酥软的味道：“你要是不说，我就离家出走，不要你了……反正我到了外面，什么都知道了……”
耳朵是敏感点，顾佩玖浑身都软下来了，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最后叹了口气，真是再坚定的决心，都赖不过这小姑娘死缠烂打加美人计。
夏歌见顾佩玖动摇了，大喜，把自己的脑袋按到她胸口上，边占便宜边卖乖，“师姐，我听着呢，你要是说谎，心跳肯定不一样！”
顾佩玖：“……”
……不用听了，早就不一样了。
刚这样想，便夏歌贱兮兮的问：“咦，怎么跳那么快？哎哟，师姐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系统：“……”
妈的它要是顾佩玖就把这人拉出去揍一顿了。
夏歌卖完乖，枕着软软的胸脯美滋滋的在顾佩玖怀里换了个姿势，“说啊说啊师姐，我听着呢，跳慢了你就说谎！”
顾佩玖：“……”
“这几天要按兵不动。”顾佩玖摸了摸她的脑袋，颇有些无奈，“常家在外发了群英令讨伐你，而且祸命也盯着你，时不时的想咬你一口，这么出去太危险了。”
“群英令？”
安稳日子过久了，丹峰学的玩意差点都还给老夫子了，夏歌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群英令是个什么玩意，立刻跳脚：“什么？群英令？！常家家主组织的？！秦双还是他私生女呢！这么六亲不认他怎么不去当和尚啊！！”
顾佩玖给她捏肩膀。
夏歌装作很郁闷的样子在顾佩玖怀里换了个姿势：“太过分了对不对师姐，真是的，哎哟，再往右一点，舒服……左肩也要！”
顾佩玖似笑非笑：“怎么不听声儿了？”
刚刚把身子换了个边以至于把耳朵贴到人家右胸口去的夏歌：“……”
夏歌假惺惺的道：“我相信师姐不会骗我的，我可相信了，嗐，这不是我听的时候师姐心跳的太快了嘛，万一被我听出个心律不齐就罪过了。”
顾佩玖：“……”
师姐是不会骗她啥，只是有的时候会选择姓隐瞒。
唉，语言的艺术啊。
夏歌这样一想又把头一扭，把耳朵又贴回到师姐的左胸口。
真软啊。
夏歌想。
顾佩玖：“……”
师姐的心脏微微有些急促的跳动，一声一声，听上去却莫名让她觉得踏实安稳。
系统：“你这不怕把你师姐听出心律不齐了？”
夏歌：“没事，你这不是卖速效救心丸么。”
系统：“……”
顾佩玖继续说：“群英令倒是不足为惧，只是我担心祸命再找上你。”
夏歌很困惑的说：“它为什么还会再找上我？我到底有哪里吸引这东西啊？”
这解释起来，可就有点源远流长了。
“是……”
顾佩玖一思索着怎么说，这么一冷静，心脏速率就微微慢起来了。
夏歌不行了，嗷嗷叫：“师姐骗人了！师姐骗我了！我不管，今天我在上面！”
顾佩玖不动声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夏歌一哽：“……”
夏歌郁闷的把脑袋放好，“哦，那你说。”
顾佩玖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你的灵魂很吸引它。”
夏歌一愣，随即似有所悟：“啊……”
她是来自异界的灵魂，会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祸命盯上吗？
顾佩玖察言观色，又缓缓道：“祸命是天道所成的诅咒，你是被诅咒的灵魂。”
夏歌第一反应：“天道诅咒我干嘛？我欠他钱了？”
但是随后就心虚了，她穿书进来好像是不经意的改变了好多剧情，叶泽本来一个天之骄子结果现在被她搅合的好像一事无成……
这样一想，欺负天命之子就是欺负天道的儿子，严格来说，好像跟欠钱也差不多。
一想到自己现在好像正在被天谴着，夏歌也顾不得听顾佩玖心脏跳得是快是慢了，欲哭无泪：“我一大好良民也受天谴啊？”
顾佩玖一看忽悠的差不多了，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有我呢。”
= =
自从知道自己被“天谴”盯上了，小姑娘就跟被警察盯上的小偷一样，溜出去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往天上看，嘀咕：“人家天谴不都是什么九天青雷紫电的……”
哦说反了，应该是……就算是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雷劈，这小姑娘还是锲而不舍的去山上去偷猴子过冬的果子。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猴子比较聪明，摘的果子都特新鲜种类还多，鬼影迷踪上山一抱一大把刚熟透的，也省的她自己去摘了。
系统：“……青雷紫电真的是便宜你了，要我是天道我就给你降九天玄雷。”
夏歌抱着一堆果子谦虚道：“真是言重了言重了。”
深夜。
夏歌睡的很沉，但是手却依然拽着顾佩玖的衣角不撒手。
顾佩玖顿了顿，轻轻的将她的手摘下来，下了床。
她推开门。
青石阶上，放着一封被火漆封住口的信。
这是黑市的暗卫传来的最新消息。
顾佩玖捡起来，刚刚拆开封口，腰间微微一暖。
少女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把头放在她肩头，温柔的月光洒下来，顾佩玖白皙的手指在信上折下一片细腻的阴影。
顾佩玖轻叹了一口气：“醒了？”
夏歌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又说：“我梦游呢，你别理我。”
顾佩玖：“……”
顾佩玖无奈道：“想问什么，问吧。”
夏歌嘻嘻一笑：“你喜欢我什么呀？”
顾佩玖：“……”
夏歌：“问你呢，你怎么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