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摇竹叶勾云 作者:霜雪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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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个还未听明怎么回事,一道尖锐刺耳的叫声骤然爆发,就像有什么在耳侧猛地爆炸了一样,那声波直直轰入脑中摧枯拉朽般冲入到神识中,叫人头晕目眩思考不能。
“流金。”
就在众人恍神的一刹那,一片金光闪过,束缚住三人的魔绳瞬间断裂,几个黑衣人直挺挺倒下。流金将冬葵三人甩在背上,一个纵身跃在秦清右侧。发出惹众人失神叫声的玄婴扇着小翅膀在秦清左侧肩头处上下飞动,目光炯炯不善地盯着对面。
秦清缓步走到外侧开阔场地,对着面露畏惧的瘦高个温和一笑,轻声道:“就拿你们来当做薄礼吧。”
瘦高个瞳孔蓦然放大,就见着那身形可怖獠牙森森的金兽如得了命令般抖落背上的三个稚童,嘶吼着冲来,另外一个小黑球也如弹丸般射来!
秦清没有再去看的兴致,转过身来半蹲下,微微皱眉望向三人,问:“没事吧?”
冬葵惊魂未定摇摇头,颤抖着唇张口,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那两个男孩子好一些,只是脸色失了血色,之前那个埋汰人的问:“冬棕他们会有事吗?”
后面凄厉喊声不断,三个孩童虽习以为常见到各样的死状,还是忍不住脸上又白了一分。秦清道:“你们烟烟姐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有事的。”又问:“我一会儿出去,你们是想和我一起走,还是让我送你们找烟烟姐?”
秦清只是随意问一下,心中几乎已经认定冬葵他们会去找柳烟烟等一个冬棕平安的消息。
不成想冬葵小小声道:“和虞卿姐姐一起。”
方才背地里说小话埋汰人的男孩怒气冲冲去拉冬葵:“你傻啊!虞卿姐那边铁定更危险!你去添什么乱!”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左眉向下巴几乎贯穿了整张脸,配上此刻的神情狰狞极了。
冬葵低下头,道:“万一能帮上虞卿姐姐一点呢……”
那男孩气哼哼了一会儿,最后闷声问秦清:“虞卿姐,我们能和你一起走吗?”
秦清道:“也可,万事当心些便是。”又给了些治外伤的药丸让他们自己往伤口抹上才站了起来回过身。乱七八糟的人已收拾好了,皆去了半条命被齐齐码在流金爪下。秦清忍俊不禁,夸道:“流金做的不错。”一看期期艾艾等着表扬的玄婴又要炸起来,赶紧补道:“玄婴也厉害。”
玄婴这才哼唧唧满意了。
满场残垣断壁中只剩那瘦高个儿毫发无伤,打着颤瘫坐在地,眼神无法控制地露出惧怕之色,道:“你、你想做什么?”
“赫连鬼族不是邀我作客吗?”秦清微微扬起下颔,道,“带路吧。”
那瘦高个收回对上呲牙咧嘴的流金忌惮的视线,强撑着笑道:“虞卿小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我们……”
“走不走?”秦清直接截断了话头,“不想走,你也别想走了。”
瘦高个儿眼里闪过怨毒,握在袖中的手攥得愈发紧,屈辱站起,道:“请。”
“前面带路吧。”秦清淡淡道,随意捡了墙角落灰的麻绳,一挥之间那麻绳如有灵般摇头摆尾将那堆被制住的黑衣人捆了个结实,绳索另一头则抛给了流金,流金一口衔住。
瘦高个祭出被赐下的飞行法宝——一枚堪堪三四人能站下的黑色枯叶,踏上而行,整个人便如疾矢飞出。
一股魔气裹着冬葵三人卷上流金背上,秦清道:“坐稳了。”便随之轻巧跃身而上,流金低吼一声,四爪飞扬猛地奔出,短短两息便追上了前方之人,绳索被迫拉直,捆着的一垒人在满是尘土砂砾的地上翻滚着擦出长长的痕迹。
脸上有着恐怖疤痕的男孩瞥了眼被拖行之人,恨恨道:“活该。”
枯竹林的住所虽然破旧,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似的,却给了飘无定所的他们难以言喻的安心之感,让他们觉得自己也有可归之处般。方才事情发生的太快,惊俱之下又被流金叫声吓到,这时方慢慢回过神,才升起一股可去之处被毁的忿恨怨怼。
“良岳,”冬葵小声道,“别说了。”
被唤作良岳的男孩没好气瞪了冬葵一眼,想说些回怼之话,但顾忌着秦清在场,悻悻作罢。
短短时间,几人已出了城外数十里,踏入某一点时眼前平平无奇的景色一变,换作连绵荒野,铅灰色野草扑向很远的地方,微不可察的淡灰绒花随着来人闯入的疾风滚落飘起,只有远处一间低矮的黑竹小屋静悄悄地搭着,几位黑衣人恭敬在外守候着,看到此诡异情形互相对视一眼,一人随着一身狼狈的瘦高个矮身钻进竹屋,另外几人迎上来。
秦清远远地停下了,起了两分慎重之心,低声嘱咐冬葵三人就与流金留在此处,不可妄动,又安抚了略微焦躁不安的流金几句,方在玄婴伴同下不疾不徐向竹屋走去。
淡灰色小花轻飘飘落在秦清衣角上,又在行动间簌簌抖落。秦清不动声色低眸瞧了一眼,慢慢走至竹屋前,在满是戒备的黑衣人之前几步停下,音色冷淡:“主家倾情邀约,虞卿惶恐,备了薄礼送上。”
那矮小竹屋只垂着一小帘挡着,一人掀帘而出,笑道:“是我的错,有失远迎!”
随着人走出,全貌也逐渐暴露在秦清面前,面色泛着将死般的青黑色,声音低沉,身上裹着一件极厚重的兽毛大衣。
“在下赫连翊,是赫连鬼族核心子弟之一。”那人扫了一眼被麻绳捆得动弹不得的数人,眼神闪过一丝阴鸷,“虞卿小姐的薄礼倒真是费心了。”又对着侍从使了个眼色,后者顺从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流金咬着麻绳扔来的那一摞人砸了个结实。
“这礼费心说不上,只是备得有些仓促罢了。”
赫连翊从喉咙间发出嗬嗬刺耳笑声,躬身掀帘,道:“请。”
“我便不进去了,”秦清眸中含着冰冷的意味,在深灰色天空映衬下愈发让人心生忌惮,“只是来说一声你们赫连鬼族之事冥楼无意插手,对我下手也牵制不了冥楼。”
赫连翊还保持着躬身掀帘的动作,意味深长道:“若真是这样,虞卿小姐何必如此费心走这趟?你这一来,一则激化赫连家核心弟子间的猜忌,二则想要看抢先出手的是何人,如今见了,怎么,不合你意?”
秦清定定看着泰然自若的赫连翊,声音冷冽像是要结冰:“你们先后发现了枯竹林迷阵,守了一月有余,其他三人只派人暗中窥视,想伺机讨好我拉进与冥楼的关系,你倒好,直接强行摧毁了地方不说,还派人大摇大摆想挟持我,这可不是想谋求合作的待客之道吧?”
赫连翊整个人都笑得直抖,配着青黑枯瘦的脸,像一片残风中即将凋零的落叶般:“若不这样,怎么抢占先机?再者,派去的不过是几个先天高阶罢了,若是这点人都解决不了,我看你在冥楼那少楼主身边也没那么重要,挟持来了也换取不了利益,只会因为伤了少楼主脸面引发震怒,我自会把你扔去其他几个兄弟那儿。”
“明知我这一来,是乐于见赫连鬼族动乱,还要继续留我?”
“我只要赫连鬼族的传承,乱又不乱,关我何事?不如说越乱越好,少些人与我抢那传承。虞卿小姐,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秦清眸中闪过赞赏,一笑,微微屈身进了那竹屋。
那竹屋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宽阔,书房样式,书籍桌椅俱全,通透白珠嵌在屋顶照耀着光亮,桌上一方砚台搁着滴墨毫笔,像不久之前还有人沉心处理公务。空气里飘着极淡的酒香,颇为奇特的是屋里燃着小火炉,暖烘烘的甚至到了灼热的地步。
秦清环视一圈,静静立着。赫连翊在后跟了进来,透着诡异青黑色的脸进屋后才好了一些,又快步走至书桌后一把捞起银制酒壶对口直灌,被呛得咳嗽不止方停下,脸上浮起诡异红色。空气中漂浮的酒味愈加浓烈。
鼻翼微微翕动,秦清便嗅出了是信鸪馆卖得最热的诡花酿,心下念头百转千回。
赫连翊放下酒壶,慢慢倚靠在木椅上,咳了几声,抬头看向秦清,道:“谈谈吧。”
第46章 合作与否
“从赫连内乱,还是羽族之争谈起?”
“本以为少楼主身边之人不过是个无用瓷瓶般的人物,不成想,倒是对如今之势掌握得颇深的样子,”赫连翊慢慢悠悠道,“赫连鬼族于内,为传承一事争斗不休,于外,谢家与万俟兽族沆瀣一气,赫连在羽族之事上占不了上风。内忧外患之下我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了,直说了,冥楼助我拿到赫连鬼族的传承,我不参与羽族一事。”
秦清道:“魔域之人都在找羽族下落,你倒是不一般。”
“羽族之人是谁,她藏于哪里与我何干?我只想接受传承,延续我这条苟延残喘的命罢了。”见着秦清有一丝不解之意,赫连翊笑起来,“赫连鬼族三房赫连翊是个将死之人,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你也知道。”
“我生下来体内寒气郁结,被认定活不长,是我母亲遍寻灵植吊着我的一口气将我养大。不过灵植于我作用愈来愈小,加上阴邪侵体,若要想活下去,接受赫连鬼族的完整传承是我仅有的机会。”
秦清翻阅情报时也曾被与一路顺风顺水的其他子弟相比大有径庭的赫连翊吸引过注意,上面所说的同赫连翊所言相差无几,不过未提传承之事。
“天下广袤,无奇不有,你就如此确定传承是你唯一的转机?”
赫连翊道:“赫连鬼族所修行的都不是完整功法,所谓的通天之术——追踪与诡刺不过是传承功法的一点皮毛,只为挑出最适合接受传承之人。残缺功法阴邪,长期修炼侵害生机,只有完结功法才能后天弥补,不仅如此,那完整功法还有重塑肌体,洗精伐髓之效,区区寒气不值一提。”
秦清蹙起眉:“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你们修炼完整功法?”
空气中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小火炉里传来偶尔的火粒爆炸声。赫连翊定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才道:“说了也没什么。完整功法不在赫连鬼族手中,在他人手中桎梏着。若修习赫连鬼族功法之人不符合规则,便没有修行完整功法的资格。”
“制定规则的……是何人?”
赫连翊话中多了略微讽刺的意味,道:“他们,不属于这片大陆,不过是把我们当做斗兽圈养逗乐罢了。赫连家族舍不得残缺功法带来的力量,又无力反抗陆外之人取得完整功法,只能暗中寻求其他解决之法,魔域已遍寻无望,正域则是他们不惊动上面的人自救的法子。自然,普通子弟从不知道这些,安安逸逸地作威作福,长辈派他们去长岭探路,满腔抱负便去了,自以为为家族而生而亡,却不知道自己真正为何而亡,更未真正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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