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日可待 作者:燕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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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易把卡放在茶几上,“喏。”
林继桥不解。
“你前段时间给这张卡汇了一笔钱,忘了吗?”
林继桥往墙上靠,换了好几个姿势好像才略微放松了点,右手虚握成拳放在鼻下,看不出是在咬手指还是在折磨自己的唇,“你要毁约?”
许安易差点儿没忍住笑,“你只是口头预约,自作主张付了定金,至今还没告诉我合约内容,你忘了吗?”
“没有。”林继桥不快地耸耸鼻翼,指着太阳穴,“我记姓很好的。”
许安易笑了,“是吗?”
林继桥用力点头,“是的,我还记得四年前的今天吃了什么。你想知道我那天吃了什么吗?”
许安易没接招,径自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合约?”
林继桥瘪瘪嘴,“我还没想好。”
“我需要时间来做准备。所以……”许安易反客为主自己先坐下来,“A:你告诉我到底需要处理什么问题;B:你把定金拿回去。二选一。”
她只是很容易退缩,而并非选择困难,给出选项能帮助她做出决定——至少可以阻止她不进反退。
林继桥下意识地往右手边的书房看,“我说了,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逃避。
可耻,也无用。
许安易注意到她一直把左手背在身后,决定换个切入角度。
“手怎么了?”
“啊?”林继桥一惊。
许安易来到她面前,“给我看看。”
林继桥的呼吸立刻乱了节奏,“没,没事。”
许安易不由分说把她藏起的手臂拎出来,手背上歪歪扭扭贴了两只创口贴,还有血滴从没贴严实的缝隙里渗出。
“怎么弄的?”
许安易取下自己的发圈,给林继桥扎好。
自始至终她一动不动,紧张中透露着一丝乖巧,或者也可以说乖巧中透露着十八分紧张。
许安易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嘱咐她不准动,回自己房间取来药箱,又问:“怎么弄的?”
林继桥的眼睛左瞄右瞄,就是不肯看她。
伤口有新有旧,旧也旧不到哪儿去。新的像是戳破的血泡。
她明明已经和顾盼一起把危险物品都藏了起来,这又是怎么搞的?
许安易给她涂了碘酒,重新贴好创口贴,抬头一看,林继桥因为疼痛而咬紧的牙关还没放松。眉头一高一低,脸皱成表情包,明显不受疼。
这么看不像是她故意弄的,而是意外伤。
“好了,现在我们说正事。”
许安易稍稍舒了口气,按着她膝盖,阻止她临阵脱逃,但这不能让林继桥开口。
“要不然……”对于意料之中的沉默,许安易也有法子,“我说说我的猜测,如果哪里不对你再纠正或补充?”
你去年突然从美国回来,是因为你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事故,而事故和你在乎的人有关。我也可以扩展为你因为工作内容间接导致某人遇上事故。
你回国后的当月月底,卡维尔图像上线千世,像你这种安分守己到刻板甚至迂腐的人不会用盗版软件,但卡维尔图像的律师函却触发了你的应激反应。
律师函并不是关键,软件才是。
网络上找到的破解器给出的注册码通常为21组6位编码,你的许可和其他用户有显著差别,但卡维尔图像收到你的工程视频偃旗息鼓,这就意味着你的使用许可正当合法。
联系你在卡维尔图像的工作经历和你的过往履历……
“千世是你设计的,卡维尔据为己有了,你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你又担心太麻烦,所以一直很犹豫,是吗?”
回程路上思索过千万种可能,最后的答案水到渠成,合情合理。
许安易在解释的过程中尽量避开关于事故的描述。实际上线索比她讲出来的更多更直观,但,这已足够。
“你们两个……”林继桥捂着脸,虚弱地呻|吟出声,“太可怕了。”
“林。”许安易放轻声音,“你没有问过我能不能帮你拿回千世的所有权,你或者根本没想过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和卡维尔这样的大公司抗衡。你把定金给我,好像这就能让你一劳永逸。”
林继桥深深低下头,后颈骨点清晰可见,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到,“不是这样的。”
许安易试探姓地碰了碰林继桥没受伤的那只手,见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便覆在她手背上。
“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我只是尽可能减少某些事情发生的几率,或者在事后提出建议,不可能完全避免或解决问题。要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减少风险,首先你得坦诚。”
林继桥意义不明地哼了声,眼睫低垂。
许安易问:“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坦诚通常是指双方的。”林继桥开口,“所以你是不是也要对我坦诚?”
许安易镇定地回答:“当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对面鸣金收兵。
“我饿了,你想吃什么?”
林继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许安易想了想,没有再追问,而是跟着她来厨房,“我来打下手。”
“我不知道他们给它起名千世,又臭又长。”
林继桥拿出一把蔬菜,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借着哗哗的水流说道,“中文翻译还不错。”
“你小心,别碰水。”许安易占据了水池前的位置,“卡维尔找过你吗?”
如果发给卡维尔的验证视频里的代码是作者认证,那么对方应该会采取行动。
林继桥没回答。
汤锅“汩汩”水开,她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
“你确定是这里?”
虽然在商场,但前后左右的商铺都空着,书店招牌的LED灯管爆了好几个。
临近傍晚,这地方也是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陈溪缩缩脖子,把手机放在胸前口袋,戴上AirPods,“都什么时候了,空调开得还挺足。”
顾盼也有点难以置信,摸出手机核对了几遍地址,“就是这儿。”
对面走来一名拎着水桶和拖把的清洁工,顾盼叫下她,客气地问道:“你好,你知道这家书店开了多久了吗?”
清洁工是名五十来岁的阿姨,CAO着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两三年了,商场一盖好就进来了,一个月要亏好几万咧,还不搬。老板呐,缺心眼。”
清洁工摇着头走了,顾盼和陈溪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直接进去问情况。
书店不大,多是外文书籍,显眼的位置摆着某欧洲专业电影杂志。陈溪翻了翻,一股烟味从内向外扩散。
里面走出一个留络腮胡的男姓,身材高瘦,白背心,塑料拖鞋,和沈鸿煊的装扮有得一拼。他叼着烟,语气不善,“非买勿碰。”
“褚先生吗?”顾盼不动声色地问,“还是叫你路导演合适?”
男人拿出一只烟灰缸掐灭烟头,胡子掩盖了大部分情绪,却盖不住眼里的戒备:“你们是干嘛的?”
“冒昧了。”顾盼递出名片,“路导的粉丝而已。”
男人扫了眼,没接,“我就是个开书店的,不认识什么姓路的。”
陈溪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柜台后面,也点上一支烟,“那你认识姓韩的导演吗?”
她举起桌面上摊开的一本杂志,是《西出阳关》的专题采访,中间是一副戴着鸭舌帽的韩程的照片。
男人不耐烦地挥手,“什么导演不导演的,我都不认识。你们不买书的话就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陈溪从胸前口袋拿出手机,屏幕里韩程笑得一脸温柔,“小非,好久不见了呀。”
第二十九章
“你说过你会把结果告诉我的。”林继桥忿忿地拿过顾盼刚开了封的布丁,“不给你吃。”
顾盼也很无奈,“可是没有结果啊,路导——褚兴什么也没说,连韩程都不认。”
韩程是路明非的同校学长。根据韩程的说法,他和路明非认识近十年,还参加过同一个社团,就算对方整容了也能从习惯动作和步态认出书店里的男人正是路明非——《拉斯维加斯之冬》的导演。
何况他也没整容,只是把名字从路明非改成褚兴,然后抵死不认过往而已。
“看起来……还得靠你。”顾盼殷切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没有。”林继桥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我不会用任何非法手段获取信息。”
顾盼一点儿没掩饰她的落井下石,“你找他新身份和地址的手段是合法的吗?”
林继桥恼火地吃了一大口布丁,“那是他公开在网上的信息,大家都能看到。”
顾盼应对如流,“我怎么就没看到呢?”
“我讨厌你。”林继桥转过身背对她,“不想跟你说话。”
“噫……”这种幼稚的作态,顾盼见怪不怪。她扭头看向漆黑的北房,“安易呢,她还没回来?”
“不知道。”林继桥含含糊糊地说,“出差了吧。”
顾盼顿时一脸大写的“有情况”,“她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也没告诉你?”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林继桥反问,“我是控制狂吗?”
“你不是吗?”
林继桥抓起布丁的铝箔纸封盖一把丢过去,“你走!”
顾盼接住了,“哦对了,好像是去准备点映会了。”
离《西出阳关》的上映日期越来越近,宣传也愈发铺天盖地。顾盼来的一路看到不少广告牌,社交平台也有见缝插针的推广。
相应的,冷寂了一段时间的#抵制西出阳关#话题死灰复燃。四大城市的路演或多或少遭遇了激进人士的现场抗议。
如果不了解真相,顾盼挺为平权运动的星火燎原叫好。
过去,人们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受到侵犯,也会出于习俗和舆论的影响忍气吞声,悬在强权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形同虚设。
这次Me too运动却让人意识到沉默任何时候都不是最佳选择,一味忍让并不能带来安宁,沉默带来的二次伤害比比皆是。
发声至少让强权者知道他/她的所作所为绝非口口声声宣称的业界行规或者低级玩笑,而是一种侵犯他人人身权利的犯罪行为。
不少人的落马不仅为平权活动的推进者和参与者增强信心,涤清社会大环境,也让更多受害者不再苛责自己,平视甚至俯视那些犯了错却仍高高在上的强权者。
但舆论和民意向来是双刃剑,是武器,而非执行者本身。群体的意志极易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排除异己的利器。
要不是西北之行获悉真相,早在沈鸿煊拍视频自白的那天,顾盼就在心里给这人判死刑了。
然而事实的确非人所料,当事人亲口说出的话都出自精心布置的局,那么外人如何为他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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