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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熙云的心本来就摇摆不定，被凌慕嫣这么一说，犹豫几分：“……好，我们不让女儿受苦。”

　　凌慕嫣这才放下心来，她真的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去和朝廷的那些人打交道，楚熙云的母后可以下得了这个狠心，可她凌慕嫣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她相信楚熙云本来一定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熙真的是心疼她，这才会这般提议的吧……

　　“如果是个男孩，就叫楚君麟，君临天下。”楚熙云突然严肃地对凌慕嫣说道：“如果这一胎有男孩，就直接立储君，不要再要孩子了。”

　　凌慕嫣想反驳，却见那人满眼的都是认真，不得反驳，只好悻悻点头同意了。

　　两人这一天都累了，没一会儿，楚熙云搂着凌慕嫣便入了梦乡。

 

第六十四章 

　　临盆之后，楚熙云便让那个稳婆一直呆在傅卿纹的小殿里，随时准备接生。白天的时候，更会让稳婆守在龙乾殿的偏殿，寸步不离，就等着随时接生。然而，这俩孩子白天不折腾，偏偏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来折腾。

　　凌慕嫣是在熟睡中生生被疼醒的，紧紧皱着眉，痛苦地伸手在大肚上揉揉，却发现肚子却是阵阵的发硬，感受到一股剧痛，忍不住轻哼一声：“嗯……”

　　轻哼声小到她自己本身都听不大清楚，可是却让一旁的楚熙云立刻惊醒了：“嫣儿，怎么了？孩子又闹你了？”

　　凌慕嫣紧紧攥着身上盖着的锦被，疼得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便苍白了脸，冷汗随着凌慕嫣的额头落下，冷汗湿了全身，用力咬着下唇，却还是忍不住痛吟：“唔……”

　　楚熙云一抚凌慕嫣的大肚，却感觉那片柔软的肚子如今是发硬，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下床点上蜡烛，对着殿门那边一阵大吼，让外边候着的李奎赶紧去找来稳婆，然而却听见凌慕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熙云诧异地转头看向凌慕嫣，却见那人面上虽然苍白，却没了痛楚：“嫣儿，肚子不痛了？”

　　凌慕嫣刚才缓过阵痛，却见那人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喊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摇摇头，有些虚弱：“现在不疼了，可能是假宫缩。”

　　楚熙云稍稍安下心，坐到床边握住凌慕嫣的手，担忧道：“不痛了也得让稳婆和傅太医看看才行，从来没有痛得那么厉害过不是吗？而且刚才肚子有些不对劲。”

　　凌慕嫣乖乖地点头，把头枕到楚熙云的大腿上，埋进楚熙云的怀里。楚熙云心疼地拿手帕给凌慕嫣擦去冷汗，见凌慕嫣这般，柔声道：“嫣儿今日可是难得了，是怎么了？”

　　凌慕嫣苍白着脸，摇摇头没说话，心中凝结着莫名的恐惧。楚熙云敏锐地察觉凌慕嫣的不对，怜爱地抚着凌慕嫣苍白的脸：“嫣儿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凌慕嫣目光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带着一丝惧怕道：“熙，你说我会不会难产…”

　　“！”楚熙云震惊地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那人，清晰看见凌慕嫣眼中的恐惧，柔声安慰道：“不会的，嫣儿，我找了最好的稳婆，还让她去试着接生过好几个难产的孕妇，最后都平安生下来了。别怕，没事的，我在呢。”

　　楚熙云的安慰，让凌慕嫣心里好过了很多，本想着扬一个微笑，但是肚子里的俩小家伙却拳打脚踢起来，手捂住又一次发硬的肚子，把头埋在楚熙云的怀里，紧皱着眉，忍不住轻吟：“嗯……”

　　“是不是又痛了？”楚熙云抚上凌慕嫣的大肚，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发硬，心疼地给凌慕嫣抚着发硬的大肚，心里不知道暗骂那些磨蹭的人几次了。

　　然而，不管楚熙云怎么安抚，凌慕嫣只觉腹痛越来越重，身上冷汗淋漓，嗅着熟悉的薄荷香，所有的坚强都被凌慕嫣不由自主地卸掉，忍不住低泣：“熙…我好痛……好痛……”

　　楚熙云整颗心都忍不住颤了颤，心疼地握住嫣儿的手：“嫣儿…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在楚熙云的不断安慰下，凌慕嫣熬过了第二次宫缩，只觉浑身都莫名的轻松，重重地松了口气，虚脱地在楚熙云的怀里娇喘，额上的冷汗更是密集。

　　在楚熙云即将发怒的时候，傅卿纹终于带着稳婆和一堆小宫女出现了。检查了之后，稳婆告诉楚熙云，凌慕嫣要生了，已经开始宫缩了，但是还要有段时间才能接生。楚熙云整颗心都在凌慕嫣身上，问完稳婆之后便置之不理了，还是李奎带着稳婆和傅卿纹到偏殿去休息，让下人赶紧准备热水和剪刀。

　　“嫣儿，还好吗？”楚熙云心疼极了凌慕嫣，丝毫不顾及周遭有宫女的存在，一心扑在凌慕嫣身上。

　　凌慕嫣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头埋在楚熙云的怀里，迟迟不说话。

　　“皇上，给皇后娘娘喂些粥补补体力。”傅卿纹实在坐不住，便主动充当总监督，监督着那些人的动作，把一碗粥递给楚熙云，让楚熙云喂凌慕嫣喝下。

　　楚熙云舀起一勺粥，递到凌慕嫣的嘴边，哄道：“嫣儿，来，张嘴。”凌慕嫣紧皱着眉，看了眼楚熙云满满担心的眼，终究还是张口含下那勺粥，硬是强忍着强烈反胃感吞下。

　　一连吞下半碗粥，凌慕嫣苦着脸皱着眉，不再张口。楚熙云劝了许久，见凌慕嫣实在是难受极了，还是没有再强迫凌慕嫣再喝粥。

　　几次宫缩之后，凌慕嫣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浸湿，脸上，泪水和冷汗交错，里衣也趁着宫缩间隔换了好几次，可是没一会儿又被打湿了。

　　楚熙云看着在宫缩中受不住喊痛的凌慕嫣，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来代替凌慕嫣承受这分娩之痛。看着凌慕嫣受难受苦，真的比她自己受难受苦都要痛苦。

　　“嫣儿，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楚熙云红着眼眶，低头吻吻凌慕嫣满是冷汗的额头，不由得握紧了凌慕嫣的手。

　　凌慕嫣嘟着嘴，眼角带着泪：“熙，以后你来生！”凌慕嫣也只是一时脑里糊涂而已，然而楚熙云却是连忙应下：“好好好，以后我来生，以后换我来生。”只要嫣儿现在能好过一点，她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能让嫣儿好过一点。

　　凌慕嫣刚想给楚熙云一个白眼，然而，下一波的宫缩却接踵而至，弓起身子死死地咬住唇，握紧楚熙云的手，一手紧抓着锦被，还是忍不住轻声痛吟。

　　没一会儿，凌慕嫣的苍白的唇便被凌慕嫣自己咬出了一个血痕，楚熙云心疼地阻止凌慕嫣咬自己的唇，撸起自己的袖子：“嫣儿，你咬我，不要咬你自己。”

　　许是痛得厉害，凌慕嫣便一口咬住了楚熙云的手，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楚熙云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见凌慕嫣满脸歉意，楚熙云柔声道：“嫣儿，我不能帮你，至少，让我和你一起疼好不好？”

　　凌慕嫣本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宫缩又开始了，几乎下意识狠狠地咬住了楚熙云的手臂，楚熙云却是始终没有一声痛呼，只是心疼地看着凌慕嫣满是冷汗的脸庞。

 

第六十五章 

　　一直从深夜折腾到清晨，凌慕嫣的产程却是无比的缓慢，到清晨了，宫口已然开了十指，但是羊水却是迟迟还没有破。傅卿纹和稳婆一致觉得这么拖下去极其不妙，于是打算刺破羊水，加快产程。

　　“熙……”凌慕嫣已经疼了好几个时辰了，此刻早已被宫缩折磨得很是虚弱，偶然瞥见稳婆准备的长银针，心里难掩恐惧，一个劲儿地把头埋到楚熙云的怀里，泪水随之滴落，忍着宫缩的痛和长针的恐惧，紧紧地抓着锦被。

　　楚熙云不忍地别过头，不去看那根银针。嫣儿方才的宫缩都让她心疼不已了，现在让她去看那根即将穿入嫣儿下身的长针，她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刺穿羊水之后，凌慕嫣只觉自己的腹痛更是明显，流着泪：“啊！熙！好痛，好痛，啊…”楚熙云紧紧握着凌慕嫣的手，看着凌慕嫣痛不欲生的样子，胸腔里的心脏都快碎成渣了，一遍遍地安慰：“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很快我们的抱抱就出来了。没事的……”

　　羊水破了以后，凌慕嫣的宫缩几乎没有间隔，一波紧跟着一波，难以抑制地痛呼出声，实在痛得厉害了，楚熙云便自觉把手放到凌慕嫣的嘴里，阻止凌慕嫣伤害自己。

　　“用力！皇后娘娘用力！”稳婆掰开凌慕嫣的双腿，查看着那里的情况，不断指挥着凌慕嫣用力、深呼吸……

　　凌慕嫣绷紧身子，跟着稳婆的指示一点一点按着做，楚熙云看着自己的娘子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过了许久，孩子还没有出世，凌慕嫣心中难免不安，趁着宫缩间隔的时间去问稳婆：“孩子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不会有事吧？”

　　那稳婆倒是没有太担心，笑道：“没事，分娩没有那么快，皇后娘娘不用太紧张，注意调整呼吸，不要有压力。”

　　凌慕嫣还想问什么，但是又一波强烈的宫缩让她紧绷住身子，手上紧紧地握着楚熙云的手臂，脖颈往后仰，露出脖子上的点点冷汗，在暖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让楚熙云的心不由又是一疼。

　　几番之后，凌慕嫣屈着的双腿因为用力过度微微发着抖，只有那些宫女扶着才能支撑。那稳婆和傅卿纹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对，让楚熙云心里忍不住一沉。

　　“皇后娘娘，您的产程缓慢，再拖下去会伤到孩子，请把催生汤喝下去。”傅卿纹把一碗黑黑的汤药放到楚熙云的晚上，面色有些沉重。

　　凌慕嫣听见孩子可能有危险，忍着宫缩，催着楚熙云把催生汤喂自己喝下。

　　催生汤喝下之后，很快就有了反应。凌慕嫣痛得弓起上半身，眉宇间越来越痛苦。看得一旁的楚熙云不由得阵阵心疼，无奈的是，纵使她是皇上，现在也没法让凌慕嫣好过些。

　　楚熙云的手臂上一个个带着淤血，甚至出血的牙痕和一块块淤青交错，而楚熙云却浑然没觉得疼，因为凌慕嫣现在比她更疼。

　　“嗯…啊！”一声声痛呼声传出。楚熙云此刻已经红了眼，却依旧故作坚强地安慰着凌慕嫣，如果现在她不坚强起来支持凌慕嫣，嫣儿会受不了的。现在的楚熙云于现在神志迷离的凌慕嫣来说，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稳婆在凌慕嫣的大肚上揉揉，还不忘指导：“用力，现在开始用力！”凌慕嫣支起了上半身，脖子上的青筋全都暴起，在纤细的脖子上显得很是渗人。

　　“继续用力！对，就是这样，用力！”

　　凌慕嫣握着悬着的白绫，借势再次支起上半身，惨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眉间崛起了一座小山峰，到最后指甲都用力得变得灰白，凌慕嫣这才无力倒回床上。

　　“熙……好痛，好痛…”凌慕嫣此刻的神志迷离，把头埋在楚熙云的怀里，无力地哭诉着，冷汗淋漓直下，湿了自己的里衣，也浸湿了楚熙云的里衣，面色苍白极了，头发乱蓬蓬地贴在脸上。

　　楚熙云看着面色痛苦的凌慕嫣心里恨极了自己，恨极了自己现在的无能为力，她什么都不能干，只能看着凌慕嫣这般的痛苦……她，什么都做不了……

　　“用力！皇后娘娘用力啊，孩子的头快出来了！”稳婆的额上也布满了冷汗，毕竟这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要是皇后娘娘有个意外，她的命保不齐还在不在。

　　凌慕嫣温言憋气向下用力，可是用力的时间却没有那么长，好不容易露出一点的抬头因为凌慕嫣的泄气又缩了回去。

　　稳婆紧皱眉头，见凌慕嫣分明已然是一副尽了全力的模样，连忙上禀皇上：“皇上，皇后娘娘产力不足，要压腹助产，不然皇嗣和娘娘都会有生命危险。”

　　楚熙云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看着凌慕嫣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忍，最后还是坚定了眼神：“好，快些开始吧。若是孩子大人有危险，保住大人，若是嫣儿有半分危险，你便不用想着活下去了。”

　　稳婆此刻也顾不上去害怕自己的小命了，揉揉皇后娘娘的大肚，找到孩子的位置，对皇后娘娘说道：“皇后娘娘，小民现在要压腹助产，待会皇后娘娘注意听小民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