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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喊声让远处的这一幕像场哑剧，可眼睛所收集到的每一缕光线都掠过了中间传输步骤，狠狠砸在脑壳上。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当然了，是临死前最后一刻，都要拼尽全力安置妥当的物品，那背后是堵在心脉的一个人，还是压在五脏上的一段回忆？

　　蔷薇想着，发现她眼眶铸就的堤坝终于失防了，微咸透明的液体信马由缰的在脸上肆虐。

　　“我们，我们剩下的人马不足之前的一半。一半里，又有四成是带伤的，大部分不是发炎就是染上急病，我们……”瑞萌萌脸颊又挂上了泪水，她胡乱抹了一把，像是对蔷薇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活着的人，身上至少都带着三个人的遗物，可如果不是你们今天来，我们这些人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战友的托付……”

　　接下去的话蔷薇没有听清，因为萌萌哽咽得太厉害了，要说的话都转变成了不知所云的音节，却一个不落地糊在了蔷薇心口。

　　如果我晚来了一点呢？如果基地方主战场局势不那么顺利呢？如果耀文没有传来消息呢？如果天使不提供援助呢？那我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他们？

　　失去自己目前最看重的一群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饕餮和恶魔，恨一切伤害过她的战友的敌人。

　　她同时也恨现在才意识到这的自己。

　　是我提出的，是我决定的，是我说服的，我打散雄兵连的命令让如今的他们遭受了这一切。

　　喊声慢慢停了下来，蔷薇毫无知觉，心底那急促的诘问几乎让她的五感都失灵了。萌萌似乎冷静了一些，对战士们喊了几句什么，又好像转过来说了一句：“我带你们去见耀文。”

　　耀文在光亮的地方，躺着，双眼紧闭。这三个事实不分先后地轰炸在蔷薇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大脑上，差点让她疯掉。她猛地抓住萌萌的手臂，隔着一层战甲都能感受到她颤抖的力度，旁边的凉冰发现她的不对劲，又急忙把双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蔷薇姐，别担心，耀文没事。他只是在摆脱饕餮过程中消耗太大，脱力晕过去而已，不然我们早就能靠他的能力出去了。”萌萌急忙解释道，另一只手安抚姓地拍上蔷薇的手背。

　　蔷薇回过气来，全身惊恐的假想散去一半，又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把抓起瑞萌萌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你的左手！”

　　萌萌被她声音的激动程度吓了一跳，发现她在说什么后，又若无其事地抽出手，对蔷薇笑笑，作出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没事，左手而已，少了两根手指不碍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萌萌……我只是觉得战斗惨烈的时候前锋毫发无损不合理……

 

第29章 内讧

　　“当自己很厉害是吗？战斗时冲在前面丝毫不理会受伤？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话吗，雄兵连是尖刀，是要用在最关键处的尖刀，你却还未出鞘便在这里豁了口。你……”

　　蔷薇气得有些抖，而说到此时，一种名为“心疼”和“自责”的情绪压过了怒火，使得情绪缓慢挣脱了“克制”的锁链，在爆发边缘冒了个头。

　　“你到底懂不懂要爱惜自己！”

　　蔷薇紧紧握着瑞萌萌那只手，捏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凉冰站在一边看着，觉得此时的场景莫名很像她们刚来这里时的争执。

　　然而不知是不是在学院里被蔷薇教育惯了，萌萌的认错态度比刚刚的蔷薇好的不是一点点。她挠挠头，很诚恳地看着她：“蔷薇姐，我错了，当时情况凶险，我的确一着急就不太管得住自己，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好歹现在还留着几根指头不是吗。”

　　不仅认错及时，她还巧妙地卖了个惨，把蔷薇一下说的心软了：“这是怎么弄的？”

　　“饕餮偷袭时断的，左手，不影响战斗，也没引发什么大问题。”故意卖惨什么的，在锐萌萌这名女青年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她就不懂什么“耍心眼”三个字怎么写。眼看蔷薇还在这儿纠结伤的事，又着急了：“哎，我们现在不应该思考一下怎么出去吗？揪住我的事说干嘛？”

　　没法不关心，萌萌的左手又再一次狠狠刺激了蔷薇，无情地提醒她：这是你派出去的战士，她被你召回来的半路遭到饕餮攻击，在外作战时受到无法治愈的伤害。所以，她最终变成这样，有你很大的责任。

　　“不用思考，等你们那个程耀文醒了，CAO纵大地开辟出一条路就好，我们妄动还很容易把这山洞搞塌。”凉冰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两手还按在蔷薇手臂上捏了捏，但她的话却惹得瑞萌萌眼神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一路上，这个自称恶魔的女人都没发过声，虽说是跟在蔷薇身边的“雄兵连编外成员”，是纯正科迪斯人，瑞萌萌还是老对她有种莫名的戒备，然而她现在说的做的偏偏又都是对的，萌萌只觉得有些憋屈，满心的提防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发泄到那里去。

　　“凉冰说的没错，”不知是萌萌的转移话题提醒了蔷薇，还是凉冰小小的安慰发挥了作用，蔷薇勉强打起精神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耀文来开辟道路是最稳妥的选择。不过，我需要回去一趟，和那里的将士说明情况，带些医务人员过来，这里……受伤的战士不能等。”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负罪感了，蔷薇现在迫切的想为这里的战士多做一点事，什么都可以。于是在撂下这句话后，她一秒都没有多等，也没有征求其它人的意见，就径自向传送落点的地方跑去，走出几步才发现手臂上挂了个人。

　　凉冰一直没松开她，跟着一路到了她们传送到的山洞边缘。蔷薇想了想，留她在这里还不知会整出什么事来，不如让她跟着回去，于是也就放任凉冰跟随自己了。

　　瑞萌萌看着这一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眉头微微蹙起来。她不是什么敏锐的人，也不会无端怀疑一个人，可凉冰给她的感觉就是不舒服。再加上一开始遇见蔷薇时隐约听到的争吵声，模糊不清的身份和不知所云的话，显而易见的对蔷薇的纠缠。瑞萌萌一直很相信蔷薇，自然也相信她说的话，但这并不代表她能一并相信蔷薇身边来历不明的人。

　　可我并不擅长，也不懂如何探查一个人，萌萌苦恼地把手放背后，捋了一把自己乱得不成样的短发，企图给自己的怀疑找一个解决办法。耀文大哥比较聪明，也比我会察言观色，也许他能看出什么端倪。她在耀文身边坐下来，接着灯光看看他的脸色。好很多了，呼吸变平稳，脸色也没那么白了，应该可以很快醒。

　　到时候大家就终于可以出去了，回科迪斯。

　　蔷薇找到来时的地方，依据特定地点留下的空间痕迹顺利和凉冰回到了山外。却没想到，等在外面的不仅是心焦过后惊喜的科迪斯战士，还有剑拔弩张的高傲天使。

　　天使冷放完那个大招后，本想联系科迪斯凡人互通消息，却没想到这片森林屏蔽通讯。冷心情烦躁差点突破临界值时，天使中一个感觉比较敏锐的，在大爆炸的能量乱流中隐约感受到了科迪斯战士的气息，这才发现人家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天使们与科迪斯军队汇合后，先是了解到一众人遭受了大爆炸的余波损伤一成，却误打误撞找到了失踪的外派队员，又知道了蔷薇不顾危险进了山洞。现在一众人都在这儿干等她们的消息，本是无心去理天使们的。

　　然而天使并不像战士们那样不了解空间能力，当中一个口无遮拦的天使听到科迪斯人重复蔷薇关于“成功率”和“保命”的解释，当场忍不住讥讽道：“你们还真相信她的话啊，传送到从没去过的地方，这种难度以你们科迪斯人的能力是完全做不到的，就算她经过你们那什么超神改造，成功率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一成。还有保证安全？这种没有具体坐标的传送，不被空间乱流撕碎就不错了。”

　　“你！”战士们本来就忐忑不安，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比火上浇油的姓质还要恶劣，一个个都拍案而起，冲那天使怒目而视，不管听到的是不是真的，都想先撸起袖子干一顿再说。

　　蔷薇和凉冰就恰好在这时候过来了，险险阻止了一次当场内讧。科迪斯所有战士摇曳的心神都随着统帅的回归安定下来，松一口大气不说，还终于有机会反唇相讥了。一个脾气比较直的战士故意大声说道：“指挥，您总算回来了，天使刚刚和饕餮打了一场两败俱伤，过来与我们汇合，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结果发现您不在，帮我们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乍一说没什么问题的话，仔细想想，听着却像是天使不敌饕餮，来寻求科迪斯援助一样，还有什么“帮忙分析情况”，好像谁愿意搅和你们凡人愚蠢的救人计划！冷听着这番话，眉头难舍难分地纠结在一起，全身上下开始散发一种“触及必死”的气场。

　　蔷薇并不是很想参与他们的明讥暗讽，她现在心里最重要的是安定山洞里的战士们，微微一皱眉，她没有理会战士的嘲讽，转而对一旁的冷说：“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失踪的队友，他们目前没什么危险，但我们必须尽快把他们救出来。饕餮随时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我们目前没法提前防范，可否请天使在空中为我们监测饕餮的动向？”

　　按理说蔷薇态度友好，请求合理，天使的工作不过是随便放放哨而已，可冷本来就处于情绪极差的状态，一个请求在她这里都被想歪了。

　　这不是让我们高贵的天使给你们作苦力吗？这样理解后，冷用了最少的能量完美表达了她的高傲和不耐烦——她一抬下巴，冷哼一声，向远离蔷薇的方向转了一个巧妙的角度。

　　她的态度让窝火的天使们心中一爽，科迪斯那边却炸了。

　　蔷薇此时情绪都不稳定，勉强有礼的向冷说了一番话，耐心快被耗光了不说，又遇上了恶劣的态度，此时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火气即将冲破天灵盖时，回想起山洞里的战士情况危急，不宜在这里和盟友起矛盾，又强行使它打了个弯。三番五次压下自己的怒火，蔷薇不知道怎么了，电光火石间，回忆起大爆炸时凉冰说的那句话：“那金光看起来很像天使”，还有，战士们刚刚说的，“和饕餮两败俱伤”。

　　她的眼神骤然冰封，眼里的光冷得不成样子，心里却包着滚滚烈火：“你们和饕餮交战时，是不是引发过一次大爆炸？”

　　“是又怎样？你们好像还被爆炸的余波扫中，碰巧找到失踪的那一群人了吧？也许还要感谢我们？”冷挑了挑眉，说话的语气堪比十级超高技巧作死现场。

　　这是十分纯粹的找揍。没等其他任何战士反应过来，蔷薇速度极快地一个瞬时转移，闪身就到冷面前，右手同时探向虚空，抽出一把短匕直朝她身前扎去。那是她近战保命用的道具之一，虽其貌不扬，但也是科迪斯工匠精雕细琢出的弑神武。这一下要是扎实了，冷不至于死，但必然会受伤。

　　然而天使毕竟还是已知宇宙单体最强种族，更别提其中的佼佼者冷对危机的反应已成本能。她在蔷薇动的一刹那，瞳孔就骤然收缩，张开翅膀一个上升就到了空中，但白色羽翼还是被那气势汹汹的匕首擦掉了一点羽毛。

　　冷也不再忍了，在空中居高临下瞪视正下方的蔷薇，抬手招出烈焰之剑，两手抓起剑柄，身姿一拧，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刺向躲闪不及的蔷薇。

　　没一个战士有阻止的能力，也没人有那种超人的速度。而天使却是反应奇快，一看见双方领队已经打起来了，其余十几个天使几乎不分先后的飞身而起，把前一秒还是盟友的科迪斯军队当成必杀之敌，纷纷召唤烈焰之剑朝下方冲去，眼看首当其冲的战士就要被戳成对穿。

　　“你们这群小【碧】【池】！”

　　一声怒骂石破天惊，同时响彻在十七个天使脑海，威力堪比和饕餮对轰时的爆炸中心。没有一个天使有预感，也没天使能抵抗这难以匹敌的强烈精神攻击。十七道金色身影前一秒还杀气凛然，威风到不可一世，后一秒就都身体僵直，一个个像不会用自己的翅膀了一样，整齐的从天上掉了下来，连身体触及土地的那声闷响都被听得格外清楚。

　　科迪斯战士第一次觉得自己反射弧太长，还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蔷薇开始就攻击冷，天使盟友立马反水，而战斗在半分钟内就结束了，搞得一群战士干瞪着眼，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