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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鬼东西？同源？恶魔之力？实验失败品？他到底在说什么？蔷薇没听懂他几个字，可内心的惊恐却被搅动得更深重了。

　　“你们看起来都很惊讶嘛。”华烨饶有兴趣地看着科迪斯人的脸色，突然张开双臂，声音也在那一瞬间传播到了大半个腾六平原，是让每个人都能听清楚的程度：“科迪斯，千万年前创造你们这些试验品的我，现在回来查看成果了——”

　　“胡言乱语，你住口！”蔷薇厉声打断他，可因为呼吸不稳，反而显得色厉内荏。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华烨不为所动：“大约一万五千年前，我偶然路过这个小星球，在这儿以我的能量为基础，创造出了你们——本来是想再获得一批强劲的新型战士，没想到刚有些成效，就被卡尔那个小人发现了我的踪迹，迫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个实验地——没想到留下来的你们居然能自力更生，进化得又强大了不少，还利用我当初的实验能量汇聚提升了潜能——不错，这星球还真是块不错的地方，难怪这么多人争着抢，还不愿意用毁灭姓武器打击。”

　　他说着说着，就仿佛开始了自言自语，摇头晃脑地宣泄感情，完全不顾及腾六平原上所有人听到这番话的反应——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出合适的反应，科迪斯军队此时像无数根插在雪地里的木桩，被风吹得僵硬，头脑一片空白，一瞬间都变得听不懂人话。

　　蔷薇身体晃了晃，瞪大的眼睛里翻不出一点清晰的思绪，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天上一个倒栽葱掉下来。蔷薇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听到那番话的一瞬间，她受刺激过大的神经就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然而并没有，有人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并转头剽悍地对华烨骂道：“你放屁！”

　　那突然出现在蔷薇身边的，自然是身披黑甲，一直密切关注着空中的凉冰。她大骂那一边的华烨，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华烨这一番话，说得恐怕都是真的。联系之前在斯珀斯各处发现的迹象，华烨曾经来过这颗星球，并留下遗迹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华烨眉毛一挑，一边嘴角弯了上去：“呦，你还真直接出现在这儿了，还是以凉冰的装束，看来是的确很看重这个红头发的女战士了。可我刚刚说的那些可都是真话，你这样当众反驳，可真让我伤心啊。”他两手摊开向上，似乎是想随便表现一下伤心的样子。

　　凉冰抿嘴，以一种吃人般凶狠的目光盯着他，右手不自觉掐紧了耳边的一缕头发，手背青筋浮现。华烨在小星球做实验，制造战士，甚至现在回来公布这个事实都可以与她无关，几万年前的恩怨现在也可以没有计较的必要——但他就是不可以拿这事刺激蔷薇！

　　因为她明白，是最近才能了解的，蔷薇的一切动力，一切努力，甚至于她的战友，长辈，亲人亦是所恨之人，都建立于这场保家卫国的战争，或者说，都以科迪斯人这个最初始的身份为基。凉冰不敢想，当对于自身和种族的认知崩塌之后，蔷薇的意志会崩解成什么样子。

　　对于他们这种以星球和集体为依托的凡人，在对种族和自身创造的三观都土崩瓦解后，还会剩下什么？

　　华烨似乎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你应该是想把她招进你的恶魔军团吧？还特意用恶魔之力提升了她的实力，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闭嘴！”凉冰瞳孔骤然收缩，而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一只巨掌忽然出现，以碾碎万物的力道骤然向华烨抓去，同时，另一只和那巨掌相同大小的拳头从底下某处径直轰上来，气劲直指华烨。

　　没人发现凉冰藏在身后移动的双手，姿势和那两只无依无托的坚硬黑色手掌一模一样。包括她身边心神摇曳的蔷薇，都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短时间回了魂。

　　华烨清楚凉冰的脾气，对她的攻击早有准备，扭身躲过侧面那一抓，又两手撑住下方拳头，手肘弯曲瞬间发力，一下暂时推开了那拳头。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那抓向他的手掌在半空被他借力一踢，转了个角度冲向了一边的蔷薇和凉冰。蔷薇精神恍惚来不及躲闪，凉冰拉着她一个转身，挡在她身前后背对着那势头不减的巨掌，蔷薇身体一抖——

　　“啊！”凉冰有些夸张地惨叫一声，向前倒到蔷薇身上，蔷薇有些慌乱地伸手接住面前的人，一双手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放，别的想法一时间统统消失，满脑子一下就被“凉冰替自己挡下攻击”这个情景填得满满的，压得她一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一边的华烨似乎本来就没打算出手，他在躲过那攻击后回身看倒下的凉冰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一挥手，带着之前一直被他当仪仗队的手下回到飞船。

　　“我很爱惜你们，所以会给你们时间考虑，是继续在这儿苟延残喘，还是重新回到我——你们创造者的阵营下。”

　　一地寂静，所有人都懵了，只有蔷薇此刻从这气氛中抽离出来。

　　“凉，凉冰？你怎么样？”蔷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该怎么用喉咙发声。语气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声音突然间就变得沙哑得不敢认。

　　“没，应该没事……蔷薇，有些胸闷，肩膀借我靠靠。”凉冰伏在她身上，右手松松虚握蔷薇的手腕，气息不稳地回答道。在蔷薇的视角里，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你坚持一下……科迪斯全军！整军撤退！”蔷薇不知该摆出什么姿势才好，手足无措地握住凉冰冰凉的右手，另一只手揽住凉冰的腰，要带着人飞下去。

　　全军早在蔷薇下令五分钟前，就接到基地命令渐渐撤退了，只是蔷薇一时心急没察觉到，只顾着带人小心翼翼的飞下去，心情却没法想身体那样做到安定平稳。偏偏怀里那人还不老实，明明都虚弱成那样了，还要抬头来说一句：“蔷薇，刚刚那华烨说的……”

　　“别说了，都是屁话。”蔷薇以七个字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她和凉冰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她紧了紧握着凉冰的那只手，补全了后半句：“谁信他？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设定是在刚开始写的时候就定下的，虽然现在修文的时候看着特别扯，但我不能辜负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和一大堆伏笔……希望能尽量别那么突兀吧orz

 

第48章 演戏

　　蔷薇表面还能勉强算镇定，内里早已心急如焚，顾忌着怀里不知伤有多重的凉冰，这才一直动作轻柔又缓慢地飞向基地。好不容易以尽量安全的方式回到地面，却被跑回来的葛小伦，耀文和瑞萌萌拦下了。

　　“蔷薇，那个华烨……”葛小伦抢先发话问道。他们在看到听到华烨那番话时也都蒙了，第一时间否认了所听到的一切，却又惴惴不安的抱有一丝惊恐的怀疑，眼看着唯一和华烨正面接触过的蔷薇下来了，都凑上去想要问明情况，惶恐的妄图得到一个答案。

　　小伦算是比较冷静的一个了，或许是曾经接受过天使的帮助，他受到华烨的影响相对较弱。而另一边的萌萌和耀文则要更加狼狈一点，看见华烨的心悸到现在还未完全消除，萌萌一看到蔷薇，就有些不安的抓住她的肩膀，打断了小伦：“蔷，蔷薇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耀文站在一边，虽未发声，但脸色发白，双拳紧握不知该放在哪儿。蔷薇一时没有回答他们，耀文倒是先听见身后又有动静传来，回头，看见科迪斯众位将领也匆匆赶到，为首的韦老七眉头皱出了花样，人还过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喊：“蔷薇！”

　　这一叫，把被堵得愣了神的蔷薇唤醒了。她立马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先救治自己怀里的凉冰，并因此瞬间忽视了之前的无数问题：“晚点再说，现在我要先把她送到基地去治疗。”她语速极快的甩出一句，下一刻竟然就直接开启了空间传送，眨眼间消失在空气里，就这么丢下了一众六神无主的战士和将领。

　　韦老七向前的身形一顿，和耀文三人面面相觑：“蔷薇这是……？”

　　几乎在同时，研究处附属下的医疗部成员被蔷薇吓了一跳，全都被突然冒出来的总指挥命令去检查救治雄兵连外编成员凉冰去了。凉冰至今还窝在蔷薇怀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柔弱样子，令蔷薇越来越焦躁。她尽量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退开几步，望眼欲穿般看着凉冰接受检查。

　　凉冰现在可以说是心花怒放，胸口的一股春风几乎要冒出来吹遍整个腾六平原了。如果硬要准确形容现在的心境，那应该类似于一片星系的首领跪在她面前，求恶魔征服他们——其实都还比不上现在的爽感。

　　没想到自己蔷薇心里原来那么重要，凉冰在心里十分没有款型地窃喜着。堂堂恶魔女王行走宇宙几万年，怎么会被自己的攻击伤到，连被击中的可能姓都没有。凉冰这样，一是借助华烨给“凉冰”再镀上一层伪装，让自己的身份更不易被引起怀疑；二是凭借挡攻击这一举动，在蔷薇面前赚点好感度；三就是那个角度倒下去，还能顺便揩油，一举三得。可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借机发现了自己在蔷薇心里，平时连肖想都不敢的地位。

　　所以凉冰一个激动之下，差点没在蔷薇怀里破功，还好是硬生生憋住了情绪，演技破天荒地超常发挥，把所有人都糊弄过去了。至于这个检查，随便应付一下得了，一回儿再装一下，蔷薇会不会直接留下来照顾我呢？凉冰美滋滋的盘算着，几乎要得意忘形。

　　结果出来得很快，凉冰实际上没受什么大伤，盔甲和自身能量的防御力几乎完美的把她保护起来，连冲击力都没受太多，也就是个能让她胸闷一点的程度。至于为什么她会虚弱那么久，医务人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推测也许是被华烨影响，心神受到了冲击。

　　凉冰心知不能演得太过，在检查中途就“模模糊糊”恢复了意识，在看到蔷薇时，却发现人家的脸色随着医务人员的汇报变得越来越冷，听完最后一句，朝医务人员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再也不看躺在那里的凉冰了，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蔷，蔷薇……”凉冰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妙，可一时间又没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急忙先叫住人，还故意用上了更加无力的语气。结果没想到这一招不管用了，换来的只是蔷薇停顿一下脚步，抛出一个四分之三的侧脸，狠狠剜了凉冰一下。

　　那眼神，锋利得可以直接拿去切西瓜。

　　凉冰当下就有些慌了，瞪大了眼睛，不安又带些讨好的看向蔷薇。不是，刚刚还能在怀里呢，怎么现在连一个转身都不肯给了？

　　蔷薇看她还在装的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装什么弱，你受了什么伤么？居然还就这么不知羞耻的在我怀里躺了一路。蔷薇清楚，“被华烨吓着了”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完全不可能，之前所有人受到影响时，她还能飞起来大骂华烨，这样的心理状态，能受哪门子的创伤。所以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凉冰之前都是装的，自己的一腔担心和关注都喂了狗。

　　这么思考着就更来气了，蔷薇现在恨不得割下自己握过凉冰的那只手，再把还赖在伤员位置的凉冰拽起来咆哮一通——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凉冰依旧看着虚弱，虽然八九不离十是装的，蔷薇依然不敢冒这个险。

　　再说那边的凉冰，脑子转得飞快，终于反应过来是检查没应付好，露馅儿了。居然毁在最后一步上，这下是玩儿脱了，凉冰懊恼着想，同时运用所有的智慧补救了自己的失误——她躺在那里慢慢闭上眼，仿佛又开始困乏了，同时，嘴角流下一缕细细的血丝。

　　医务人员当下就无法镇定，唯恐误判了这个被蔷薇总指挥看重的人，忙不迭地又绷紧了神经，朝蔷薇的背影喊道：“蔷，蔷薇总指挥！”

　　半小时内，自己的名字这是不知道第几次被结巴着叫出来了，蔷薇闻声回头，一眼看见凉冰惨白的脸，和嘴角处那一缕格外明显的殷红。

　　成功了。凉冰半是得意半是放松，微微抬起眼睑，看向一脸焦急着又跑回来的蔷薇。在蔷薇眼里，她好像就是吃力般抬起了眼皮。蔷薇满腔怒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还要严重的惊慌，她抬头看向一边战战兢兢又不明所以的医护人员，说话口气因为过于严厉，可以说相当于质问：“不是说她没什么事么？本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严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