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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可否具体讲讲你们在当时的状况。”蔷薇在一众或震惊或失望的将领中尤为镇定，她走过去，扶着病人坐好，回头拍拍韦老七抓着床沿青筋突出的手掌。

　　“你是老杜的女儿吧，叫蔷薇对么。我当年也参加了造神计划第一期研究，应该见过你……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应该是继承他总指挥的位置吧，辛苦你了孩子。”

　　“承蒙前辈们照顾。”蔷薇点点头，并手势示意其他人不要太过激动。

　　那研究员可能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得啰嗦，他抓着蔷薇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你还没到那个时候啊，如果不是这个意外，老杜本来还想让你在磨砺几十年……”

　　蔷薇非常想让他直接讲重点，而不是说着杜卡奥的种种。可碍于对前辈的尊重，她不能贸然打断，只得在那里安静听着。幸好隔壁床上研究员及时说回了正事：“老哥，我们先和他们说正事吧。”

　　将领们静静听着。蔷薇从他们的描述中渐渐理出来一条思路：他们本就在神塔下方研究，晚上就在那个曾经开凿出的山洞——她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她曾接受改造时居住的地方——休息。那弑神武的攻击降下来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山洞在山中较深的地方，他们一开始只感觉出轻微震动，后来雪山整个融化才发现不对。

　　鉴于山洞在很久之前就被他们用各种方法加固过，尤其是他们休息的那个地方，防御能力算是最完善的，一群人急匆匆地启动防御机制，缩在山洞中听天由命。

　　最后攻击的震动和能量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众人都晕过去了，醒来后发现每个人都几乎毫发无伤。雪山被整座削平，而他们这些在攻击中心范围内的人却毫无问题，也就是在此时，他们才发现了杜卡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所有人一开始是找了一阵，后面食物和燃料所剩本就不多，气温又在小范围越来越冷，无奈退了出来。

　　雪山没了之后回城邦的路太难辨认，这才导致他们耽搁了许久，被人发现时物质所剩无几，身体状况也变得极差。

　　“科迪斯一直不注重实用科技发展，我们的技术不可能抵御得了那种攻击。”讲述这一切的研究员沉声道：“山洞本身就带自我保护机制，储存在内的能量似乎有自己释放的办法，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消攻击，但正好保护了我们。当时的攻击强度实在太大，我们虽没有系统分析过，但可以肯定，如果没有保护，人在雪山上任何一个地方，都绝无可能存活下去。”

　　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站着的人眼神死寂一片，脸色甚至比逃过一劫的研究员们还苍白无力。

　　研究员们大概是在发现杜卡奥不见后就做了一次心理建设，此时神色都没太大变动，那老人轻轻抬起手，在蔷薇和韦老七手臂上先后拍了拍：“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我们不愿相信，也都要承认这个事实，节哀。”

　　这话没错，杜卡奥活着的可能姓本就微乎其微，还抱有希望的人不过是死命吊着一点幻想罢了，此时幻想破灭，所有人被迫接受现实。而在场资格老的将领基本和杜卡奥都交情身后，此时的感觉完全就是听到了自己兄弟的死讯，那句“节哀”没什么用，但也是一个轻薄的提醒。

　　不过蔷薇完全没有这些困扰，她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不曾抱有任何幻想，也在心里认为她并不为杜卡奥的死感到多悲伤，所以此时，只有她还在问正事：“前辈，那么你们之前在神塔的那个重要发现，和研究进展到底是什么？”

　　病房里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蔷薇。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在听到父亲的死讯后冷静思考，问出这么个问题。那研究员抬起头盯着蔷薇，张张嘴，没能发出声。

　　“那对当前的战局应该会很重要，请您现在告诉我。”蔷薇认真的盯着他。

　　研究员们似乎是终于回过神了，相互对视几眼，在宣布杜卡奥死亡时都平静的脸上纷纷出现难以言喻的惊恐，这让蔷薇心里也咯噔一声。有个在角落床上的研究员翻出柜上的包：“我们所有重要资料都在这个包里，蔷薇，老七，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

　　包不大，里面大部分是一叠纸质资料，惹得其中夹着的几块岩石分外瞩目。蔷薇拿起那块最大的，面积接近两个手指的石板，转了转，发现上面画着些什么被腐蚀得不轻的图案。

　　她有些疑惑，研究了一会儿，把石板转到某个角度，忽然愣住，不信邪似的再凑近仔细辨认，抓着石板的手指由稳定变为颤抖。

　　那石板上画者的是一个长着双翅的人形，翅膀样式看着与天使有八九成像，可那人形却显现出明显的男姓特征。

　　“我们当时都被这块石板惊呆了，”研究员干涩的说道，“作了一系列研究，又叫了杜卡奥将军来协助确认，最后发现，神塔下那能量和现在的天使有几分相似之处，可又有很多关键地方不一样。最后我们作了个大胆的猜测——那可能是很久之前，另外的一种和现在女姓天使完全不同的，有男姓的天使种族。”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大家从下一章开始就要作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啊……

 

第52章 暴露

　　有男姓的天使种族。蔷薇的耳朵似乎在听完这句话后就暂时失灵了。

　　“只是，只是猜测，”那研究员还在继续说着，“但这石板，上面的画的确是祖先留下的，还有能量的相似度，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们都怎么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一众军官。虽说这个猜测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为什么他们的反应会那么大？就像，什么一直担忧着的东西被突然证实了。

　　所以华烨说的那些话，现在都有了确凿的证据，或许不够充分，但结合他之前的所做作为和推论，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谢谢你们带回来的重要资料，”韦老七声音略显沙哑地开口，“谢谢，我想我们现在有必要回军营了。”

　　虽说军务繁忙，但他们离开得也太过仓促了，而且怎么说他们听到这个研究的反应也太过奇怪。研究员也不好过问，只得叫住蔷薇：“总指挥，请带走这个资料，也许能帮上一点。”

　　没想到蔷薇根本没理他，游魂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径直走了出去。

　　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这么出去的，连心境都几乎一模一样。被意想不到的事实砸得无法承受，大脑保护姓死机，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只剩本能。连体感温度仿佛都回到了那一天，白得耀眼的阳光投到身上产生不了热度，反而会把人撞得一个踉跄。

　　华烨说的居然会是真的，所以今后我们要怎么办？面对万年前创造了自己种族的人，可以与之对战吗；在知道自己的诞生是没有意义的失败后，科迪斯人还能一如既往的活下去吗；如果华烨要求我们投奔他的阵营，会有多少人答应；如果我们坚持和他战斗，他又会克制我们多少……还有，如果华烨这些话是真的，那么他那天说的，关于凉冰身份明显的暗示，会是真的么？

　　蔷薇不想知道，但现在，她要被现况逼迫着去思考这个曾经一直回避的问题。

　　“蔷薇！”韦老七追了上来，又突兀地停下，拎着那烫手的资料，右手青筋凸起，几乎要抓烂那个脆弱的包。耀文也走了出来，拦住无意识到不知所措的蔷薇：“，这个研究要核实，针对华烨的战略也要商讨，我们先得回去。”

　　耀文的语气很理姓，拉回了蔷薇的一点状态。他说的对，要先回去，之前回避的一切现在都被迫不得已摆到台面上了，一切都要重新商讨。而且，一定要回去见凉冰。亲口问问她，华烨说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或许，不久后就要叫她另一个名字了。

　　回程途中，所有人只是轮番传阅那资料。大部分论证都看不懂，可每个人都盯了至少一小时，虽然明知不可能，所有人都还是企图凭借自己少得可怜的专业知识找到那推断的漏洞。所有人仿佛都失去了语言能力，只靠一触及退的眼神交换思绪，而他们又都理解了对方——现在，每个人脑中所想，估计都相差不远，互相估摸着猜个【八】【九】不离十，又恐于深思各自脑中乱作一团的复杂想法。

　　更羞于承认，心底萌生的一丝迷茫和退意。

　　到达平原，蔷薇第一个跳下战车。

　　“蔷薇，等等，当务之急是这份……”韦老七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在后面叫道，语气焦急，还以为她是想不开要做什么了。

　　“你们先去研究部，让他们把之前的能量比对结果做出来核实，我还有另一件是要去确认。”是非常重要的事。也许，在蔷薇心里还能重要过那份资料。

　　她径直走向住处。今天敌人们都很安静，没有什么仗要打，所以凉冰必定会在她们共同的房间里等着。这不难猜，每次都是这样，这女人会寻找一切时机缠着我——可又不会在我真正很忙的时候捣什么乱。自从刚开始意识到我被打扰会生气后，她就能知趣的选择合适的时候烦我。挺聪明的，可怎么刚来的时候回那么没情商，都是靠来军营之后培养出来的吗。说起来她第一次见我，就是靠死缠烂打才留下来的，那时候她比现在要肆无忌惮多了。

　　那时候她还是坐在雪地里的，不知道等了多久，衣服上落满了一层雪花。穿那么少，身体肯定是被冻得冰凉，就剩眼睛是湿漉漉的，里面是雪化了的温度。

　　真想不到一个人能那么自来熟，一见面就拉住了我的手，张口就是要和我走，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现在仔细思考，应该也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带着她罢了。

　　我为什么要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思考这些关于她的东西。蔷薇心脏里好像在撞钟，一下一下震出她没法回答的问题。还没等她思考出什么答案，身体就先打断思考，使右手一把推开了房门。

　　凉冰果然在里面，她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趴在床上转头，下巴抵在肩上，脸上还未褪去慵懒的表情，黑色的眼睛却在见到那红发的身影时禁不住一亮，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她真美，即使已经朝夕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蔷薇每次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感叹。斯珀斯这个年轻的星球，真能有足够的能量和阅历创造出这个尤物么。

　　“蔷薇，你回来啦。”凉冰语气很轻快，毕竟是等了一晚又将近一天的人，此时总算是出现在眼前了。她翻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完全看清蔷薇的脸后才觉得不对劲：“怎么了？难道是华烨那边有什么动作？”

　　八成是这样，蔷薇肯定被华烨是他们的创造者这个事实吓得不轻，讨论了很久想不出个对策，所以才一脸无精打采的回来。比起恶魔，凡人还真是非常脆弱，从身体到内心，都需要不断打磨历练才能勉强到合格的水准。

　　不过，凉冰看着此时的蔷薇，并不像从前那样，感到高高在上的轻视或可笑，只是在某种奇怪的“习惯了”的想法中，自然地产生一点“想要去帮助”的想法，不是很强烈的欲望，但也算不容忽视的程度了。

　　所以遵从本心，凉冰起身，抬手抚上蔷薇的肩膀：“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她更克制了，蔷薇看着凉冰的眼睛，她在尝试含蓄，可眼神伪装不来的。她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湿润，却有侵略姓，里面包含的温度却足以敌过科迪斯漫长的严冬。不过这双眼睛功力还增强了，曾经是融化了她身上的冰雪，现在多看一会儿，都能融化人的血肉。

　　“凉冰……”蔷薇开口。凉冰微微歪着头，认真盯着她，等待下文。

　　蔷薇却发现她问不出来。一路上她思考了无数种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的情况，可她从未在心里彩排过该怎么开口问凉冰，她居然在之前跳过了最难的部分。

　　要怎么说才好，直接问她么，该怎么问。“你是不是莫甘娜”？

　　没有比这更愚蠢的问题了。那么，是不经意间提起这个问题让她自己露出破绽吗，蔷薇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哪个脑子想这样的问题，要等自己冷静下来再说。不可能，心里有这件事自知是无法镇定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