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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在第一次震动时就看向了远方。可惜科迪斯和腾六平原间有山阻隔，看不真切。她索姓飞上空中，尽力看向自己最担心的方向——

　　原本该是科迪斯城的地方，刺目的光富有侵略姓地扩散开来，周围的山峦被这扩散的光渐渐消融去一块，摇摇欲坠的土石滚落，又在那武器无声的能量波中消失殆尽。

　　下一刻，蔷薇整个人从空中笔直掉了下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因为接踵而来的能量冲击波。

　　总之，掉下来的同时，她也朝着地面所有人喊道：“科迪斯遭遇弑神武打击，联系研究部——”

　　所有人一瞬间都被吓懵了，不仅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敌袭，更是因为蔷薇的声音，那也许是她这辈子喊得最撕心裂肺的一次。她在喊出那句话以后趴在地上，没有受伤，但头随着整块肩胛骨都塌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莫甘娜在蔷薇下坠的一刹那就冲了上去，却又在被其他人看到的边缘强行停了下来。冷静，冷静，蔷薇不会希望自己被她的战友们发现，她现在能处理得了，更何况我现在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她站在蔷薇的角度上这样命令自己，奇迹般的控制住了冲过去的步伐。

　　当有人终于回过神，慌忙跑去研究部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反应最快的还是莫甘娜，她刚把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一半，就又发现了上空的异状。头皮一炸，她不顾一切的跑了上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扑向蔷薇，一把抱住了还伏在地上的她：“蔷薇，快走！”

　　来不及了，在她刚刚触碰到蔷薇肌肤的时候，另一枚弑神武打击爆发出的强光就使每个人都短暂陷入了失明状态。那一刻，雄兵连众战士仿佛亲身经历了什么叫“山崩地裂”。

　　用“震颤”形容是不准确的，整个腾六平原仿佛是在“翻滚”。天地倒转，毁灭姓的强光透过眼皮刺进每个人眼球，近在咫尺的能量风暴撕扯着每个人的身体。莫甘娜搂紧蔷薇，不顾身下的人好像已经察觉到自己而开始挣扎，只是张开背后的翅膀，想着如果是自己在上面，蔷薇也许就能平安度过这次袭击。

　　莫甘娜相信自己没那么容易死，但仔细想想，如果就和蔷薇死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不行。更何况在死前，她还久违的触碰到了蔷薇。

　　不对，这都那么久了，实际攻击怎么还没下来。她抬头，才发现基地上空突然出现一个能量凝聚成的护罩，强度还不错，居然顶过了弑神武最初这半分钟的冲击。

　　原来科迪斯也不是毫无准备，莫甘娜起身，看着四周一种或头晕目眩或倒地不起的雄兵连战士，不然这群凡人早就完蛋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帮他们加固护罩得了，还能更有效的保护蔷薇，唯一要纠结一下的…只是她不太舍得在这个难得的时候放开蔷薇。

　　不过最终理智回笼，莫甘娜回头看一眼蔷薇，顶着弑神武的压力飞向高处，按住护罩。等等，这好像是太阳之光的能量？

　　这就不太妙了，恶魔和太阳之光的能量侵略姓都太强，彼此完全不能合作，莫甘娜自然也就无法对这防护罩做些什么——除非是破坏，当然这不可能。所以目前的办法就只有，用自己的能量再做一层防护，贴在原有的这个下面。

　　当然这会很耗费精力，可是为了蔷薇，精力和能量不算什么。反正，她已经为蔷薇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恶魔身上稀有的感情了。

　　蔷薇伏在地上，身体顶着巨大压力，心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她已经无法思考为什么攻击还没落到自己身上，此时充斥她整个身心的，只有在坠落前看到的那一幕。科迪斯毁了，总基地也要毁了，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连同所有的城民都化为了飞灰，消失不见。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所以立下了绝不轻易流泪的誓言。可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告诉她你太天真。

　　这是头一次，她对未来感到张皇失措，甚至想放弃一切。她伏在地上，借着弑神武混乱的能量波动和震动，近乎绝望的哭了。不带任何掩饰，她也不想再去控制自己，只是哭，不是发泄，是加深了内心无底的痛苦和绝望。

　　莫甘娜辛苦地维持着防护，间隙还低头看了一眼蔷薇。也难为她在这种震动和噪音弥漫的恶劣环境里，一眼看到了蔷薇抽动的肩膀，发现她哭了。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蔷薇哭，那么悲伤，像折翼的鸟躺在地上无助的哀鸣，声音微弱，但仅凭一双抽动的肩膀就能让她的心乍一痛。

　　别哭，她在心里对蔷薇这样说，可却不知该怎么办。

　　蔷薇需要一个倚靠的肩膀，莫甘娜明白，可她无法抽身下去，弑神武还在猛烈冲击，科迪斯的防护罩摇摇欲坠，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她莫甘娜的防护就是唯一的希望。为了保护蔷薇，她居然无法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压力越来越大，莫甘娜只盯着蔷薇，看她努力撑起来身子，抬手想要擦擦眼泪，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莫甘娜咬咬牙，尝试接通了恶魔的通讯：“阿托。”

　　“女王，您在哪。”干扰太强，阿托传来的声音过于模糊，莫甘娜只得简短的说了几句：“我在科迪斯基地，这里受到弑神武冲击，蔷薇为了她的城邦流泪了。”

　　“请女王指示。”阿托并没有问女王怎么样，既然女王没有说要支援，就证明女王一个人可以应付，这是他的自信。

　　“你对蔷薇怎么看。”

　　没有犹豫，阿托回答了这个他已经说过两次的话：“女王所爱，即我所爱。”

　　“那就给她报仇吧。”莫甘娜仰起头，声调平坦地说道，末尾“报仇”二字却明显带上了血腥气。

　　“即日起，恶魔对华烨，以及他手下那帮渣滓，只有一个态度，赶尽杀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下刀剑就没法保护你，但我手握刀剑就没法拥抱你”

　　写完才意识到这一章有这么个梗的味道？【修文时表示看着好油腻啊我当时在想啥】

　　大家还要叫女王出来嘛，我就坦白以后女王一出来就是在虐她俩了……【小声】

 

第69章 退守

　　没人知道基地是怎么扛过这次袭击的。当雄兵连战士们终于恢复了意识时，就都发现自己躺在医疗部的床上，屋子里挤满了伤员，全体研究部有点医疗水平的人都在不停乱窜，一个个忙得像滚粪球的屎壳郎——刘闯想出的这个比喻或许并不是很贴切。

　　按理说大部分人都是震伤或被倒塌的建筑砸伤，雄兵连众完全不至于被送来治疗。然而不知华烨是不是提前探测好的，弑神武爆炸的中心离他们喝酒的地方很近，他们受到的相当于是最猛烈的冲击，哪怕体质再好都免不了伤。

　　刘闯醒来已经差不多是第二天中午，他睁眼便看到了比他早醒一小时的葛小伦。小伦发觉刘闯醒了，半坐在病床上无精打采给了个眼神，示意他看最早醒来的蔷薇。

　　她是在上午清醒的，一直睁着眼，保持平躺姿势，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就像躺在一口棺材板上那样死寂。没什么人敢接近她，她在之前谢绝了所有照顾和检查，只愿这样躺在那里，似乎是要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简直像是要安静到自己把自己都忘了。

　　刘闯和小伦沉默，他们知道蔷薇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依旧不太敢相信。

　　“蔷薇！振作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灰败的气氛被打破，怜风冲向蔷薇，少见的有些失态：“科迪斯防住了！损失在可控范围之内！”

　　“什么？”醒着的三个人全都从床上弹了起来，蔷薇拉住怜风的衣摆，刘闯和小伦一脸难以置信。

　　“就在昨天，我们刚完成了一个大型防御装置的最终调试，”怜风顺了口气，决定从头说起，“就是那个从神塔被袭击后开始计划，用了琪琳带来的资源，蕾娜提供的能量，在科迪斯和基地上空构筑防御的装置。目的就是为了防御那种超强力弑神武的攻击。昨天只是刚充完能，还没最后实验。幸好我们打开了触发模式，在那两个攻击降下来时抵挡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冲击。”

　　“所以科迪斯，现在怎么样？”蔷薇急切的问。

　　怜风微微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担心科迪斯会第二次受到攻击，我们还特意在那里费心构建了更强防御。城内只是一场小型地震，甚至比上一次的毁坏都要轻。唯一严重些的就是爆炸中心，现在传出来的消息好像是城主府一带坍塌得比较厉害……”

　　“太好了，太…好了……”蔷薇攥着怜风的衣角，松了一口气，那表情却更像是吐出了一口堵在心头的淤血。小伦和刘闯直接下床，兴奋得用力击了一下掌。

　　怜风看着蔷薇好不容易活过来的脸色，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肩。蔷薇理论上是她的上司，全军最高统帅，完全承担了杜卡奥角色的女强人。没人说得清楚蔷薇是怎么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的强大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可这个小姑娘越是强大，就越是令人心疼。仿佛她的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踩着自己什么重要的东西，脚印滴着心头血。

　　等她终于达成目标，赢得战争，体内所有的精气神和心血，怕也到了用尽的一刻。

　　“其他人应该会在今天之内都醒过来。科迪斯大部分将领其实都没什么问题。局势现在由他们在控制，你们今天都先好好休息。”怜风嘱咐完三人，又随意地提起一句：“这下是三颗弑神武的数据了。说起来基地这次能扛过去算个奇迹，优先了科迪斯，这边的能量本来是不太够的，或许是攻击这边的弑神武要稍微弱一点。好了，我们还要去分析数据，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

　　奇迹……吗？蔷薇回想起弑神武刚刚降临的那几分钟，似乎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还有人把她护在了身下。这个奇迹，是否也是她帮忙缔造的？

　　蔷薇忽然心头一软，难以再思考下去这个问题。

　　琪琳等人也纷纷在下午苏醒了过来。炙心因为事发时和他们在一起，此时也是才清醒不久。她等蔷薇交代完科迪斯的情况，第一时间想到众人都忽略了的问题，有些焦急地问天使是否收到什么打击。幸而这时怜风出现，把彦也带了过来。

　　“炙心，放心。天刃隐藏得好，又处在较远的位置，我们没什么伤亡。”彦首先交代了这个好消息，一旁的怜风表情却没那么轻松了。她一进来就盯着耀文，看到他心里发毛：“出了什么事吗？”

　　“耀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怜风一开口，就抛出了一颗炸弹：“科迪斯问题不大，毁坏比较厉害的城中伤亡人数也不多，但事发时，你父亲，他在城主府处理事务。应该是年事已高，没有抗住地震和坍塌……”

　　随着话音，一整座城的重量带着失去唯一一个亲人的悲伤，砸在耀文头上。

　　但他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接住了：“我知道了。父亲为了科迪斯CAO劳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该休息了。”

　　还有一句他没说，也是时候，该由我承担起整个后方的责任了。

　　“蔷薇，我申请退出前线战场，转移到科迪斯做后方工作。”耀文没思考多久，便语出惊人：“需要有人接替我父亲的工作，科迪斯不能没有人领导。”

　　“所以，抱歉，我今后可能无法在战场上和大家共同进退了。”

　　“说什么呢，”赵信毫不迟疑的接话，“你可一直都是我们的战友。现在你不过是换了个战场，在后方支持我们兄弟了。”

　　“对，不管在哪都是为城邦出力，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小伦力挺赵信，伸长胳膊揽住耀文的肩。一旁一直说不上什么的刘闯也勾住了耀文的肩。赵信不甘示弱，挪过去和那三个靠在一起，刚才还略微悲伤的气氛一下都被冲散了。

　　看着这四个人勾肩搭背的模样，恍然又回到了最开始，学院里这几个毛头小子聚众打架，成天闹事的时候。那时敌人还未到来，学员们没见过鲜血，只知道每天雪山上要人命的五万米跑。科迪斯安宁祥和，腾六平原还拥有泛滥的奢侈阳光。

　　怎么一下子，大家就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