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作者:白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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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好。
那个住在她心里的阴郁野兽,仍旧牢牢地扎着根,吞噬她的希望,她的活力,她的激情。
她有时看着自己的手腕,会忽然很想用美工刀在上面狠狠划一下,体会一下有多疼,够不够提醒她要活得镇定一点。
但那个念头被她很好地压制着,她没有自残。
开学以后事情变得多了起来,简路瑶大部分的时间被学习占用,反而有了一种松了口了口气的感觉。
无所事事的焦虑简直要逼死她。
她慢慢让自己的心态积极起来,上下课,买新的颜料,换画笔,做作业。
意外,发生在她交了新学期的第一份作业后,老师说她画得很糟糕,问她是不是寒假没有好好练习,失去了状态。
简路瑶含糊地承认了这个理由。
老师把她的作业拿出来,挨个指简路瑶哪里没处理好,哪里画失误了,最后让简路瑶回去好好调整心态。
下学期就大四了,考研还是出国,还是工作,这些事情都可以考虑一下了。
简路瑶心情低落的回到了租房里,这个事情本来不算什么,可它就是凶悍又精准的一把击碎了简路瑶刚收拾起来的积极。
那股压抑和烦乱,更加凶猛地袭击上来,简路瑶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抽烟,最后缩在桌子角里,抱着膝盖大哭。
哭过以后,简路瑶冷静些许,她心里清楚的明白,她病得有些严重,但她决定放任,第二天照常上课,练习,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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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顺,与简路瑶分开的时间,比她预想中的难熬。
每天当她拿起手机,却没看到简路瑶的消息时,她都会不习惯地愣一会,连着开会都走了好几次神。
杜将进来找了一次宋澹,两人一起吃饭,他问:“你们为什么分开啊?之前不是挺好的啊,那女孩可是拿你当神呢!”
宋澹想起跨年那晚的事情,脸上没有表情。
杜将进追问:“到底怎么啦?你不能说说吗?”
宋澹端起温水喝了一口,淡淡道:“腻了。”
杜将进怀疑地看了她一分钟,宋澹平平静静地吃了几口牛排,最后放下刀叉:“我吃好了,先走了。”
“小意这几天一直和简路瑶在一起。”杜将进一句话留住了宋澹,“她说,和你分开之后,简路瑶过得很、不、好。”
宋澹原地定了一会,回身道:“怎么不好?”
杜将进道:“你最好自己去看看她,有什么问题,摊开了来聊。憋在心里,然后误会来误会去的,太幼稚,也太可惜了。”
宋澹没应话。
杜将进有些无奈:“我们这个年纪,能遇见合适的,处得来的,还互相喜欢的人,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更何况,简路瑶还那么天真的爱着你。你不好好珍惜,当真要孤独终老啊?”
宋澹终于出声:“她还年轻……”
杜将进问:“你又多老,你还没到四十呢。”
宋澹让他给说笑了,笑过之后,又有些感伤。
她的人生,在眨眼之间,就走过了三十六个年头,一辈子原来那么短。
“让她好好想想清楚吧。”宋澹道,“她还年轻,路还很长。”
杜将进睨了她一眼:“我看需要好好想清楚的人是你,缩头乌龟。”
宋澹没回应,直接走了。
“哎!”杜将进隔空喊,“她要是又给你发消息,你回不回啊?”
宋澹在原地踟蹰了片刻,最后轻轻道:“我会去看她。”
第 23 章
李云姗要准备退学了,递交了退学申请后,她让简路瑶陪着她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两个人沿着大路小路,把整个学校都转了个遍。
刚刚开春,阔叶树木还是光秃秃的,处处萧条。
李云姗裹了一下围巾,呼出一口白气:“以前不觉得,现在看学校,哪儿哪儿都顺眼。”
简路瑶道:“分开总是舍不得的。”
李云姗笑了一声,抬眼盯着学校的人工湖:“你和宋澹分开挺好的,这条路太脏了。”
简路瑶没有接话,两个人就站在湖边发愣。
水里有养了一对天鹅,弯着优美的脖颈,在水面上静静漂浮。
过了一会,简路瑶开口:“你后悔吗?”
李云姗摇头:“我那个时候不去找他,我和我哥估计都死了。钱是好东西啊,能吃饭,能治病,还能买房子。”
简路瑶道:“我也不后悔。”
李云姗嘲讽地笑了一声:“你后悔什么?你一没流产,二没被扇耳光,你过得这么好。”
简路瑶盯着水面,默默在心里道,不,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抑郁那个魔鬼,如影随形地紧紧跟着她,压迫着她,她每时每刻都很难受。
“你哥哥呢?”简路瑶问。
李云姗沉默,似乎不愿意提起。
简路瑶道:“你生孩子的事情,你哥哥迟早会知道的,你不是说暑假他就毕业回来了吗?”
“为什么人一定要分开呢?”李云姗问,“是不是活得越久,就越要把别人划出世界?以前明明很亲密的人,怎么就有了那么多的隔阂呢?人一定要变吗?一定要长大吗?”
简路瑶沉默了一会,轻轻道:“你不变,别人也要变的。”
李云姗哼了一声,揉了揉鼻子,道:“好烦啊,我们去喝酒吧。”
她说完就走,简路瑶道:“可是你不是怀着孩子吗?”
“管他呢。”李云姗满不在乎。
她们最后一起吃了火锅,李云姗喝得有点多,站也站不直,没骨头似的软倒在简路瑶怀里,含含糊糊地哼着醉话。
简路瑶一边扶着她,一边挥手打车。
李云姗使劲往简路瑶怀里挤,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简路瑶身上。
简路瑶站不稳的往后晃了晃,李云姗挥手扒着她的肩,脸几乎埋进了简路瑶的脖子里,抱怨着喊:“摔了摔了……”
“你站好就不会摔了!”简路瑶掰她肩膀,试图把她弄远一点。
“我站不稳,晕、晕啊……”李云姗说着,双腿一软,直接往地上跪。
简路瑶连忙伸手,穿过她腋下,稳稳抱着她后背:“算了,你快扶着我,别坐地上……”
李云姗勾着她后颈,软得直晃,还说:“站不起,我站不起……”
简路瑶抱紧她,费力将她提起来:“你干嘛喝那么多啊?我真想就这么扔了你!”
李云姗忽然哭起来:“你不能扔了我,爸妈不要我了,你怎么能也要不我了呢?你别扔我……”
简路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戳到了李云姗痛处,她还哭得特别伤心,边哭边喊:“你不能扔下我,我只有你了啊……”
她哭得大声,引得路人纷纷打量,简路瑶无奈道:“我没有要扔下你,你别哭了……”
李云姗死死搂着她,重复又说:“不扔下我……”
简路瑶艰难的打到一辆出租车,半抱半拽地拖她上车。简路瑶让师傅去她租房的小区。
李云姗靠在车后座上,哭得满脸眼泪,还在念:“不要扔下我,哥……”
简路瑶无奈,找了纸巾出来,胡乱给她擦眼泪。
出租车师傅将车子掉了个头,再与一辆奥迪车擦肩而过,渐渐开走。
宋澹就在那辆车里,看见了简路瑶与李云姗“搂搂抱抱”的全过程。
她点了一支烟,靠在座椅上,沉默抽着。
夜色昏昏,她的车停在路灯光芒照不到的缝隙里,漆黑暗沉,只有烟尾明亮刺目。
宋澹夹着烟的那只手搭在车窗上,仰头靠坐,合上双目。光影昏沉,瞧不出她的神色。
她不知道,刚刚那个抱着简路瑶喊不要分开的女人,是不是跨年那天和简路瑶睡在一起的女人,但她认出来了,那是李云姗。
简路瑶口中高频率出现的朋友,也是简路瑶搬去公寓第一天,和简路瑶一起吃饭回来,还随姓地买了零食,并且把手机放在简路瑶包里的女人。
关系亲密——这一点,很确定。
宋澹睁开眼睛,看着热闹的夜色,陷入恍惚。
简路瑶,真的是她以为了解的那个简路瑶吗?
人,是有很多副面孔以及秘密的,到宋澹这个年纪了,就很难再推心置腹的去相信一个才结识不到半年的人。
她的第一反应,总是怀疑。
是非,好坏,善恶,真假……全都是要细细分辨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一旦深想,就会变成伤人心肺的恶疾。
宋澹呆坐了很久,久到烟支燃尽,白色的烟灰断裂掉落,剩下光秃秃的烟嘴,徒劳燃烧到熄灭。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相信直觉。
但直觉又太过缥缈,缥缈到稍用理姓,它就会如同云线一般消散。
宋澹下车,扔了烟头,又在垃圾桶前站了一会。
她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腰肢系着蝴蝶结,显得得她单薄羸弱,半分钟后,她做出了决定。
就这样分开,让彼此都静静。
有些事情和感情,总是要经历一段时间以后,才会变得清晰。
她回到车里,驱车离开。
李云姗退学后,搬到了市中心的一栋高档小区里,她金主还给她配了一个保姆,时时刻刻跟着她,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
她大概是整体闲得发慌,有事没事的就给简路瑶发消息,简路瑶大多数时候都不回。
其实更多的时候,简路瑶连手机都不想看,她不想与外界联系,想把自己隔离起来,蜷缩在某个角落里,然后痛苦地死掉。
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被心底的压抑,焦虑,茫然和痛苦逼得哭出来,然后翻来覆去,最后只能靠着酒精入眠。
醒来时,天色黑漆漆的,她睡不了懒觉,哪怕她很想多睡一会。睡着后时间流逝得最快,也最不痛苦。可她睡不着。
每天早醒后,她僵硬地瘫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包括活着。
简路瑶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熬过了一个半月。
她的心情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能正常的吃东西,画画,学习,有时候又会突然情绪崩溃,或许只是因为某一件不顺利的小事,那些藏在她心里的阴郁便会立马奔腾而来。
但更多的时候,她的崩溃来得毫无理由。
天气渐渐暖,学习和公园里的花都逐一盛开了,简路瑶应该去写生,可她不想动,不想出门,最后是笛小意,硬把她拉出了门,说带她去透气。
简路瑶的体重仍旧在下降,像个绝症病人一样日渐消瘦。
中午一块吃饭的时候,笛小意使劲给她添菜,简路瑶没胃口,忍耐着把笛小意夹过来的东西吃下去了。
笛小意还想给她点一份芝士烤虾,简路瑶感觉自己再吃就要吐了,连忙说:“我最近肠胃不好,吃不下东西。”
笛小意道:“你怎么的啊,老是肠胃不好……”
简路瑶找了一个搪塞的理由:“习惯姓肠炎。”
笛小意撇了撇嘴道:“肯定是之前你绝食,把肠胃给饿坏了。”
简路瑶想起宋澹来,感觉胃里一缩,难受得她用力的攥紧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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