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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作者:白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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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年下 天作之合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闲逛的杜将进才慢悠悠的靠过来,盯着简路瑶的画看了一阵,随后将画买了下来。
  简路瑶陪李云姗去医院挂号做人流。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手术排在了第二天下午,两个人也懒得回校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简路瑶在旅途的床上,看到展馆负责人给她发的邮件,说她的《飘》以八千的价格售出了。简路瑶意外极了,她完全没奢望过自己那阴郁而缺乏技巧的画会真的卖出去。
 
  第 7 章
 
  李云姗第二天做了人流,就像是每一个被渣男搞怀孕的女孩子一样,她在安静的痛苦里独自完成了扼杀生命和流淌鲜血这一过程。
  人流之后,李云姗在医院住了一夜,她说自己要好好爱护身体,以后给她爱的人生健康的孩子。
  简路瑶陪她住院。
  夜深人静,医院也静悄悄的。简路瑶坐在凳子上玩手机,虚弱的李云姗早已经睡熟了。
  她无聊的把那几个娱乐软件翻了又翻,最后看起了小说。
  走廊外,这个时候响起了担架车划过的声音,估计是哪个做完手术的病人被送到了普通病房,简路瑶看了一眼,从观察窗里瞧见几个匆匆走过的护士和医生。
  她没多在意,继续看手机。
  几分钟后,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高跟鞋声,处于无聊状态的简路瑶又看了一眼,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宋澹。
  简路瑶一下子站了起来,可也只是站了起来。
  宋澹这个时候来医院,多半是家人急病,她这个时候与宋澹碰面,肯定会让对方烦躁或者困扰。
  想了想,简路瑶又如坐针毡的坐了回去。
  外面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宋澹是走远了还是进了某间病房,简路瑶开门去看过,走廊安静,只有值班的护士偶尔走过。
  简路瑶在走廊上晃了一圈,没找到宋澹。她也不可能一道门一道门的去趴着看,作罢的回到病房里,百无聊赖的接着刷手机。
  几个小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男孩愤怒的声音,清晰的在安静走廊里回荡。
  “我死了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简路瑶抬头,情不自禁的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宋澹的声音比较轻,听不清楚,但男孩的怒怒吼紧跟而来。
  “我不要你管!死了就死了,我不在乎!”
  简路瑶又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
  那个愤怒的青春期男孩,就是宋澹的儿子。
  宋澹穿了一条深绿色的及膝裙,头发随意捆在后脑,没化妆,她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儿子在KTV与人嗑/药喝酒,搞到医院洗胃,听到这个事情,她几乎气炸。
  匆忙赶到医院后,守到宋言律清醒,却只得到这样抗拒而叛逆的回应。长期的母子不和,加上一晚上的折腾与担忧,她的火气也瞬间被点燃。
  她站在床边,脸上的苍白与憔悴毫无遮掩,声音冷怒地说:“你以为我想费那个力气管你吗?”
  宋言律长得像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丹凤眼,高鼻梁,俊美的长相,也曾一度是宋澹最厌恶的长相。
  “那你就不要管啊!”宋言律尖刻的喊道,“我也不想看见你!”
  宋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她不想让母子关系愈发恶劣,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更不想她的孩子在叛逆偏激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如何生下来的,宋言律也始终是她骨肉相连的孩子。
  她镇定下来道:“你为什么没有按照安排去日本?现在在……”
  “对,我现在就应该在日本,最好就死在国外,好狠狠的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宋澹沉默下去,她用发红的眼睛看着宋言律,一言不发。
  那种沉默的压力让宋言律更加暴躁,像是一头发泄不出怨气的小狼崽子,憋闷之后瞬间爆炸出惊人的破坏力。
  “谁叫你要把我生下来?你活该!”
  宋澹闭上眼睛,片刻后,她沙哑而冷静地说:“这个暑假,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说完,也不想看宋言律的反应,直接摔门而出。
  宋澹站在幽静的露台上,点燃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宋言律不是她自愿要生的,过去那些事情,她以前甚至不愿意去回忆。宋言律生下以后,长达十年的岁月里,她回避去面对他。
  因为一看见宋言律的脸,就会想起那段不堪而血淋淋的往事。她不是没后悔过把宋言律生下来,年轻时,她也没少说那些愤怒尖锐的话语。而那些一时口快,如今都变成了无法弥补的情亲裂痕。
  她不恨无辜的宋言律了,可宋言律在经历了亲生母亲十年的冷眼和排斥之后,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尖锐的回击她。
  因果报应,的确不假。
  她抽了两支烟,怒气散了,无奈与无力涌了过来。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犹豫得鬼祟,宋澹警惕的冷眼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简路瑶。
  她一愣。
  简路瑶踟蹰了几步,不自在的笑了笑,说:“我……朋友住院了,也在这里。”
  她忍不住担心的看着宋澹,走廊灯光昏暗,可她那双眼睛仍旧明亮得像是装着莹火。
  “你……怎么样?”
  宋澹掸了一下烟灰,随手就带上了温柔笑意的面具,她说:“我没事。”
  夜色一样冷清的安静。
  简路瑶再也没了站在这里的余地,她干巴巴的笑着说:“那我回去了。”
  宋澹微笑道:“嗯。”
  简路瑶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李云姗醒了,迷糊的问她:“你干嘛去了?”
  “上了个厕所。”简路瑶划开手机,掩盖神情。
  李云姗在感情方面的直觉精准无比,她问:“你该不会是偷偷的联系那个宋澹,然后被甩了冷脸吧?”
  简路瑶:“……”
  李云姗笑了一声,嗤道:“愚蠢。”
  她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简路瑶靠着墙壁,自嘲地承认,她的确是蠢。选择在宋澹那么狼狈的时候出现,她只会觉得更烦吧。
  她只是,还抱着一点点,或许有转机的希望。万一处于情绪失控的宋澹,正需要关心呢……可到底,还是她想太多了。
  李云姗第二天中午出院,她一路吸着气,在简路瑶的搀扶下回到宿舍,躺了两天才活过来。
  简路瑶前后照顾她,还每天被她毒舌讽刺,脾气都要磨炸了。等李云姗一能自己活动了,她立马逃出了寝室,整日窝在画室里。
  暑假剩下最后半个月的时候,简路瑶决定回一趟家。她的贫困补助申请需要村里和镇上盖章证明,她得回去弄。
  可一想到家里,简路瑶就打心底里的排斥。奶奶不会欢迎她的,她连剩饭都不想给简路瑶吃。
  奶奶有一句简路瑶会记住一辈子的名言:“鸡吃点猪草还能生俩蛋呢,你吃这么多饭,就只会拉屎碍眼!”
  她做了几天心里建设,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去弄证明的事情,奶奶粗声在电话里问:“你要回来?”
  简路瑶道:“嗯,那个申请表我得……”
  “行,你回来吧。”奶奶说完,一把挂了电话。
  简路瑶把剩余的话咽回去,她阿Q精神的想,至少没叫她别回去碍眼。
  收拾好,第二天一早简路瑶就出发了。一天的汽车辗转后,她回到那个她长大的村庄。
  沿着熟悉的水泥大路,她拎着街上买的水果和肉菜,推开了院子门口拦鸡鸭的竹条栅栏。院子一角摆着鸡笼,旁边圈了一块地养着鸭子,鸡鸭粪便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简路瑶吸了吸鼻子,早已熟悉了这个味道。
  “奶奶……”她叫了一声,走进堂屋,没想到竟然在屋里看见了坐在旧藤条椅上父亲,他不是住在精神病院里吗?
  父亲浑浊的眼睛盯着简路瑶,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贱人,你回来了。”
  简路瑶愣在原地。
  父亲自从废了一条腿,继而引发出精神疾病后,说话总是这样颠三倒四而又充满恶毒。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害他残疾的凶手,所有人都想害他。
  “爸……”简路瑶僵硬的喊。
  她与父亲关系也不好,整个家里都只关注弟弟,她就是个意外到来的拖累。
  父亲凶狠的盯着她,好似在看杀父仇人。
  “回来了?”奶奶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一筐喂鸡鸭的蔬菜,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撂,转过脸打量简路瑶。
  简路瑶奶奶年过七十,却十分精干,短发,皱纹深刻,凌厉而不善的三角眼,斜睨着简路瑶。她身材高大,一双粗粝的大手,能把简路瑶直接扇晕过去。
  简路瑶很怕她,哪怕长大了,那种恐惧也根植在心底。
  “你在外面过得还行吧?”她走过来接了简路瑶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放在一边。
  父亲立马伸手过去,从里面掏出一个苹果,拿起就吃。
  奶奶瞪了他一眼说:“也不洗。”
  父亲回道:“洗你妈/逼!”
  奶奶不管他,只看着简路瑶说:“你有钱没有?你爸现在已经没钱住疯人院了,天天在家里耽搁我的事!”
  简路瑶立马道:“我在念书,每天都上课,能有什么钱?”
  奶奶追问:“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贷款嘛,国家还给你发补助,之前我又给了你两万,你就用光了吗?”
  “我学费就一万五……”
  “那你不念那个书不得行吗?”奶奶不耐烦的打断她,“你念完又怎么样?你一个女人,能挣几个钱?”
  这个话题她已经和奶奶超过无数次,每次都以奶奶的巴掌告终,简路瑶已经不想再吵了。
  她说:“我真的没有钱,书我也一定要接着念。就算死,我也要念完。”
  奶奶皱眉阴沉的看着她。
  简路瑶倔强的抿紧嘴,眼底写满了豁出去的坚决和极端。就像是她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晚上,满头是血,奄奄一息了,也不服软半分。
 
  第 8 章
 
  简路瑶那两万的念书钱,是她用命换来的。她的姓格里或许天生就埋着疯狂的基因,就像现在发疯的父亲。
  奶奶不让她去念书,要简路瑶去打工挣钱,供住精神病院的父亲,以及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存买房的首付。
  简路瑶不同意,她要带着母亲留给她的两万块,去城里学画画。于是她和奶奶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巨大争吵,就算简路瑶的牙齿都被扇松了,她也没松口,她要撞墙自杀。
  就在院子的石头围墙上,她奶奶在院子里指着她咒骂,她就跪在墙下,一头接一头的往墙壁上撞。
  邻居们都被惊动了,劝不住着家庭矛盾,只好去找村书记。
  书记与他们家有那么一点远亲关系,和着好心的邻居的们一起劝了奶奶半夜,她终于在多方压力之下,吐出了那本来就是留给简路瑶的钱。
  而现在,奶奶要她把那两万块还回来,理由是家里没钱给父亲支付精神病院的费用了。
  父亲年轻时候挣的钱,不是花在了牌桌上,就是花在了简路瑶弟弟,简路星身上,而那笔二十万块的工伤赔偿大部分被父亲挥霍一空,剩余的小部分,给了简路星去潇洒。
  父亲是在四年前,开始出现精神问题,或许这个病症出现得更早,但它被合理的解释给了暴躁的脾气和酒精,等到它再也掩盖不住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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