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雪抿唇一笑,“没什么,倒是瑞秋你以后不要那般冲动,这里不抵沈府,我们都刚来一切都不熟悉,你莫四处树了敌。”
瑞秋撇撇嘴,极不情愿应了下来,“知道了小姐。对了,后日是回门之日,将军远在边外,小姐你要一人回去吗?”
“只能如此了罢。”沈昭雪语气淡然。
“哼,到时候二小姐不知道又会怎么看你的笑话了,她平日里最喜欢对小姐你冷嘲热讽了!小姐,我们不回去行不行啊?”
话落,沈昭雪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笑,“瑞秋,这是世俗礼仪,怎可不遵循,若是不回去岂不更是让人看笑话了。”
瑞秋听了将嘴巴撅得高高的,“小姐,我只是不想要看到那些人总是对你一副冷嘲热讽看不起的样子。”
“将军,我们都连日连夜赶路了,要不今晚在城外客栈休息一夜吧。”魏雪骑在马上提议。
司马云骑着马在最前头,脸上戴着一副面具一言不发,更加挥动了手下的鞭子,马蹄跃起尘土飞扬,看着将军和大部队的距离拉开了秦孙不免多嘴一句,算是回应魏雪的话,“你不知道明日是回门日吗,女婿要登门拜访岳父的,将军是怕耽误了吧。”
魏雪听了不再说话而是用力挥了下鞭子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秦孙也觉得累啊,自从接到圣旨后便没日没夜的赶路,他都快累得虚脱了,这可比打仗累多了,稍有不慎从马背上跌下来那可是非伤即残。
城门大开,一队人马涌入这京城闹市区,迅速引起了围观。
为首的是骑在马背上戴着面具的司马云,威风凛凛披风飘扬英气十足,紧跟其后的是她的左右副手魏雪和秦孙,部分是跟着回来的军队,场面相当震撼。
“是司马云回来啦!”茶馆里的小厮奔走相告。
“是那个杀人如麻凶神恶煞的司马云吗?”
“居然回来了,他可是十二年未回京啊。”
“是在最前面戴着面具的那个吗,是有多其貌不扬啊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
大家一众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光听名字便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回来了,京城看来不会再太平了。
“京城好热闹啊!”秦孙骑在马上四处张望。
魏雪轻笑一声,“那可不,是不是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啊?”
秦孙点头如捣蒜,“今天你说我土包子啊,我还真不反驳你,这常年待在塞外的,哪里懂得了这种吃喝玩乐饱暖思□□的生活。”
魏雪咳嗽一声,终止了谈话,“到将军府了。”
“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管家激动地几个踉跄差点栽跟头,赶紧在府里宣告了起来。
府中上上下下顿时变得鸡飞狗跳手忙脚乱起来。
“外头何事这么吵闹?”沈昭雪坐在房里绣花,一针一线轻巧熟练,手下的鸳鸯栩栩如生。
“我出去看看。”瑞秋推门出去,不一会气喘吁吁冲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槛道,“小姐...小姐...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第4章 [4]
听瑞秋来报,沈昭雪捏着针线的手不受控制得抖了下,抬眼问,“真是将军回来了?”
瑞秋猛点头,“现在前院后院都忙得一塌糊涂要为将军洗尘接风呢,小姐,我们要去前院看看吗?”
沈昭雪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眼眸低垂,缓缓道“自然是要去的。”怎么说那人也是她素未谋面的夫君。
司马云回来,全府上下最高兴地当属太老爷了,他可是很想念自己这个孙女呢,十二年未见,期间只用书信联系,他对于这个孙女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八岁那年稚嫩青涩的小女孩模样,恍若一眨眼间已经变成勇武干练的大姑娘了。
司马伯逸倒是年年都有去边外看望她,将自己多年在军营的战斗经验传授于她,不过距离上次见面也约莫快有一年了,如今再见女儿好像又变了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父女间也生疏了。
“云儿,一年未见,又长高啦。”司马伯逸眼角带着欣慰的笑。
司马云没有回应,反倒是自顾上前去案几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场面有些尴尬,魏雪见状立即向司马伯逸和司马冲作揖行礼,秦孙后知后觉忙也跟着行礼。
司马伯逸抬手示意他们不用拘礼,“你们一路跟着云儿长途奔波也累了吧,让管家去给你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厢房下榻。”
“是,谢大人。”魏雪懂得见机行事遂赶紧拉着秦孙退了出去,剩下的是将军的家务事,他们不便在此多待,司马大人的言外之意也很清楚了。
“云云啊,还记得太公不,小时候经常带着你玩的。”司马冲可欢喜了。
“记得。”司马云扶着老太公坐了下来,“太公,听闻您近日身子不好..”
“没有,那是我骗他们的,是我不想出席你的大婚才故意装病的。”司马冲用顽皮地语气说。
在一旁的司马伯逸听见了满是无奈,“爹,这种事情怎么能装病呢。”
司马云直接忽视了司马伯逸,转而道,“太公,没事就好,多多注意身子。”
司马伯逸只好叹了口气,想必云儿还是在心里怪他呢,怪他从小拿她当男儿教养,以至于今日闹出圣上赐婚的大乌龙,确实是罪孽,早知今日,司马伯逸当年是万万不会那样做的。
管家领着魏雪和秦孙去偏院厢房的路上遇到了正准备去前院大堂的沈昭雪及其贴身丫鬟瑞秋,忙俯首行礼道,“少夫人。”
经管家这一提醒,魏雪和秦孙的目光都移向了这个步态生姿清新淡雅,杏眸流光的美丽女子,只是一身简单朴素的青衣衬托得气质温婉,眼睛里又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意识到气氛略有些怪异,管家才想起来赶紧给介绍一番,“少夫人,这两位是将军的左右副手得力干将。”
沈昭雪用轻点头打招呼,语气温柔嗓音有些纯净飘渺,“昭雪见过两位副将。”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魏雪说。
“是啊是啊,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啦。”秦孙笑哈哈蛮不正经。
魏雪赶紧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小声说,“谁跟你一家人了。”
“夫人这是要去前院见将军吧,那小的就不打搅了,两位大人随我这边来。”管家作揖后走向了岔路的另一端。
魏雪临走前又回头多看了沈昭雪一眼,这才肯收回视线来,不过她的一些小细节小动作都被秦孙给尽收眼底。
“是不是觉得将军夫人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两眼?”
魏雪僵持了很久终于松口,说出了句自己内心不大想承认的话,“是很美。”
走在前头的管家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沈家的三位小姐各个生的貌美天仙,其中我家少夫人最盛。”
----
“老爷,少夫人来了。”有小厮前来汇报。
话落不久,人已经到了,大堂里的三个人同时抬眼,包括司马云,沈昭雪也是第一眼便看见了她,坐在中间戴着面具,很是惹眼,一头飘渺的长发绑得高高的干练清爽,看身形目测八尺有余,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双眸深不见底如一潭死水凝视着人喘不过气,唯独容颜被那面具给遮挡了去。
还没待沈昭雪行礼,老太爷已经吵着闹着要回去休憩了,很显然是故意的,对于遵从了一辈子的纲常礼数的他来说,无法面对自己的孙女和“孙媳妇”。
一下子大堂里只剩下司马云父女还有沈昭雪三个人,瑞秋不敢进来在外头候着,不过看着老太爷气呼呼地出去后,便能猜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好,心里默默地为自家小姐祈福。
“昭雪。”司马伯逸忽然叫住她,“将军一身劳累,侍候休息吧。”
“是。”沈昭雪俯首,司马伯逸从她身边经过走出了大堂,背过身的那一刻轻轻地叹息了下。
这下俨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沈昭雪更加紧张地不敢呼吸,私下不停搓弄着手指,在面对她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让昭雪侍候将军更衣沐浴吧。”
“不必了。”司马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沈昭雪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闪了出去,她咽下了口水心里发怵。
怎么一个个都走了,我家小姐呢!
瑞秋想到这里赶紧奔了进去,只见她站在大堂的中央发着呆,摇了摇她的胳膊询问,“小姐,你怎么样,那个将军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别吓瑞秋啊。”
沈昭雪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我没事。”
“那将军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瑞秋问。
沈昭雪眼睛无神,整个人木木地轻摇了摇头。
瑞秋快急死了,小姐该不会是被这个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将军给吓傻了吧,“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只好先扶着小姐出去。
司马云回去自己屋里的时候,在面对那些新添置的家具以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有些发难,忙去打开柜子查看,发现里边已经放置好了给她准备好的衣物,她已经十二年的光景未归家了,小时候的衣服自然得全换,她也没多做踌躇,伸手拿了几套衣服关上了柜门,准备出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回来的沈昭雪。
“将军。”沈昭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跌了几步,瑞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小姐,小心。”
眼前的这个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面无表情已经足够气场强大了。
司马云漠视了她一眼,开口,“我睡厢房。”短短四个字,不带温度,寒气逼人。
沈昭雪微微颔首让路,司马云拿着衣服便朝隔壁厢房走去,过了好一会瑞秋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姐....”
“进去吧。”沈昭雪不再说话抬脚进了主屋。
瑞秋跟了进去,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追着讲,“小姐,我看呐你以后在这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你看那将军戴着个面具就是个怪人,是怕面具底下的脸太丑了吓到人吧,姓子也冷冰冰的整个人就是个大冰块嘛。”说着瑞秋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子发抖了几下,描述的绘声绘色的,“他刚刚从我旁边走过啊,我还以为是冬天来了呢。”
瑞秋精心演绎的玩笑话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沈昭雪反应平平的,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撇着脸道了声,“明天是回门日,我乏了。”
“....是...”瑞秋咬唇,“那我先退下了,小姐你好生休息。”
出来后关上门,瑞秋叹了口气,我家小姐咋这么命苦呢。
还记得初次见小姐的时候,瑞秋才八岁,家里紧张养不活多一个孩子爹娘便把她卖去做丫鬟,小姐那时候七岁,是个玲珑剔透长得甜甜地美美的小姑娘,不过唯有的一点是瑞秋发现府中的其他少爷小姐们都不爱跟她玩,甚至还排挤她。
大家都骂小姐是瘟神,倒霉鬼,煞星,虽然瑞秋跟着小姐也栽了不少跟头摔了不少跤,吃饭吃出了不少虫子,可她依旧愿意跟着她,服侍她,因为她觉得小姐人美,心善,待她如姐妹,而不是像生来娇惯的二小姐那般肆意打骂她的贴身丫鬟。
小姐也是个生来可怜的人儿,自小便没有了亲生娘亲,不受主母待见,不受亲爹疼爱,甚至有时候还要遭受来自下人们的白眼身后议论。
现在好不容易嫁人了摆脱了原生的那个家,将军府这边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好,有时候瑞秋真希望自己能够多替小姐受点罪受点难。
想到这里,瑞秋又抬眼望了望小姐那屋,里面还亮着烛光,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