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可是看出什么了?”秦君岚脸今日上了淡淡的妆容,可这装点而成的面容瞒不住亦清羽的双眼,她微微叹口气,抚住秦君岚手腕,“我与你还有瑾儿是家人,颜儿你真的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还要隐忍。”她早就看出秦君岚是在强忍。
“姨母....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终于将她忍耐已久的腥甜之血吐出,云瑾心疼不已,咬着薄唇强压情绪,亦清羽则是冷静地托住她的头,看了一眼她吐出来的血,颜色正常没有毒液掺杂其中,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没事的,颜儿,姨母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已飞鸽传书鬼谷子,三日后他必回谷,届时姨母会亲自去神农谷为你找寻治疗之法。”亦清羽扶住她的头,双指点向她脖颈间的大动脉探其强弱,却在扒开衣领时看到她脖子上的吊坠。
亦清羽从未见秦君岚脖子戴过东西,恍若有某种力量牵引她一般,她将秦君岚的吊坠从衣服内拾起,望着那支小小的竹哨她惊呆了。她的手开始颤抖,她怕是自己眼花,又将手心抬高了一些,翻开望去,那个“羽”字清晰可见。
一时间,亦清羽忘记了一切,只是双手捧着竹哨,脑海中浮现当年制作这支竹哨时的情景,想起了柳竹收到这个礼物时的喜极而泣。她忽然开始慌乱,开始有些六神无主,“这,这哪来的,这是哪来的??”
她握住秦君岚的手,情绪从未如此失控过。秦君岚见亦清羽有些奇怪,便把竹哨从脖子取下递与她。
“这是寻儿送我的。”她纵然是生气,还是将她送予自己的东西,贴身带着,也算是一种念想。
“她哪里来的这个,她怎么会有这个?”亦清羽越发激动起来,心里涌起了阵阵希望,可又不敢去多想其他,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寻儿说是她娘给的护身符,她从小就带在身边。”
“她娘?”亦清羽愣愣怔在原地,阿影吗??她开始来回踱步,双眸却一直望着竹哨,只是不断地重复,“柳千寻……柳千寻……柳!她姓柳...”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细节呢??
这么明显的线索,她为何从未怀疑过?分离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见过柳竹的尸体?是不是,她还活着?不会的,可若她死了,这个东西断然也不会出现在别人那里。
可她若没死又怎么可能不回来找自己,退一万步说,若是阿影就是柳竹,为何不与自己相认呢?无数个为什么在亦清羽心中响起。
“姨母,你怎么了?”
“母妃,您还还好吗?”云瑾与秦君岚相视一看,不解其意。
“颜儿,这可是我送给竹儿的定情信物啊?我不会认错的,这个羽字是我的名字!”亦清羽亲手做的东西又怎会认不出来呢?
“什么....她是柳竹的女儿??柳竹没有死....”秦君岚震惊了,她没想到柳千寻竟还有这层故事,她究竟瞒了自己多少?
“柳千寻在哪,她去哪了?”
秦君岚轻叹一口气,平静说道,“怕是回羽国长宁府了吧。”
“羽国……长宁府……!”亦清羽喃喃自语后,便狂奔而去,她要去求证,她要亲手解开阿影的面纱,一探究竟!
她恨自己,为何不早点看清阿影的面容,为何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她就没有去解开她的面具!
第97章 撕心裂肺
亦清羽从未如此失控过, 这些年能掀起她内心波澜的人唯有柳竹,如今得知她可能尚在人间,她只想第一时间确认事实真相。
但愿这一切是真的, 不是空欢喜一场。她冲出凤鸾宫,迎面遇到了亦清欢。
“羽儿~”亦清欢喜上眉梢,对她来说,见亦清羽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每一次都那么珍贵。
亦清羽轻拧眉梢, 并无兴趣与她搭话,只是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恍若陌生人一般。
“清羽~”亦清欢上前几步,叫唤她的名字, 她当真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这么多年来的恨意半点都没有消除吗?她可是她亲姐姐啊, 从小将她宠到大的姐姐, 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亦清羽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亦清欢,眸间的冷意让亦清欢心中凉意四起,“我上次离宫前让你善待寻儿, 结果呢?”
“她是红颜祸水, 居心叵测,坑害皇儿, 逐她出宫只是小惩大诫。”
亦清羽走近她几步, 冷笑, “你真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曾经对我如此,如今对颜儿也如此,女人相恋有错吗?何错之有??”
“我....我是为你们好!”亦清欢目露哀色,望着亦清羽的眸间是温柔又是无奈。
“呵呵呵呵,为我们好??你怕是从来没有爱过人,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拥有爱。”亦清羽冷眼相对,说话丝毫不留余地。
“我.....”亦清欢哑然失笑,竟无言以对,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亦清羽拂袖离去,边走边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再执迷不悟,或许连自己女儿都会失去,你想让我原谅你,这辈子绝不可能!”
亦清欢嘴唇微颤,望着亦清羽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痛难当。
她不懂爱...清羽说她不懂爱,或许吧,这辈子,她已然如此,又能怎样呢?清羽永远不会懂她。
亦清羽驾着飞驰的骏马,一路从皇宫向枇杷林赶去,脑海中浮现阿影与自己相处的点滴。她的眼神,她的身影,乃至她对自己的照顾,甚至不该有的泪水和情绪。如果她就是竹儿,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褐瞳,她好蠢,竟还安慰自己重病之人瞳色也会发生变化。她一直怕自己看到她的容颜,亦清羽忽然想起这重要的线索,还有遮脸的面具。她是怕自己认出她来吗?为什么如此呢?因为病入膏肓?因为毁了容?
一路疾驰,呼啸而过的风闪过耳边,她潇洒的身影穿梭在繁华的街道。脑海中的阿影挥之不去,她执鞭驱马,很快便到了枇杷林。
来不及拴马,来不及思及一切,亦清羽冲进枇杷林便开始呼唤,“阿影!”
无人回应!
她将竹庐前后寻找了一遍也未见人影,忽然她发现竹庐被重新整理了一遍,看起来更加整洁,连自己的衣物都叠放整齐。
“阿影~”亦清羽抚摸一尘不染的桌椅,心中疼惜不已,她仿佛看到阿影整理这些时的依依不舍的样子,她不甘心,又向枇杷林深处跑去,一遍又一遍地呐喊,“阿影!阿影!”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再也唤不回阿影的回应。
亦清羽几乎将整个枇杷林都寻遍了也没有她的踪影,她愤怒地向林间打了几掌,震得树叶飘落一地,“你不是答应我不乱走的吗?”
她愣愣地走到柳竹的衣冠冢,忽然发现有一只面具挂在墓前,她忙拿起端详,是阿影的面具没错。亦清羽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将面具如宝一般捧在手心,“你是竹儿是不是?你就是竹儿是不是?”
亦清羽双腿跪在地面,她真是恨自己的愚笨,竟然从未发觉阿影的不同寻常。其实她总觉得阿影熟悉,甚至对阿影产生过奇怪的感觉,只是这些怜惜和奇异的情绪被她刻意忽略,想来,此间种种并不是多余。
她一定就是竹儿,一定就是!
她要去求证,她要去找竹儿。可是竹儿去哪了呢?天下之大,她去哪里找她??对了,她可以先找到柳千寻,或许她不放心柳千寻,回去找女儿去了。
羽国长宁府!亦清羽跨上马,目光如炬,倘若竹儿没死,这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去!
先去找竹儿,再去神农谷,亦清羽驾马南下,潇洒而去。
冀国在北,羽国在南。正邑长宁府距羽皇宫不过一里,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是深院大宅,内有府兵两千,岗哨无数。
凌钰幽居府内,若无大事从不进宫,府中常有朝中王孙贵胄,肱股之臣出没。因为近期羽国正着手准备迁都事宜,若两国开战,正邑离峰城那么近,实在是危机四伏。
巍峨大气的长宁府前,出现一抹青色身影,她径自往里走去,却是无人阻拦,反倒是毕恭毕敬迎她回归。
“千寻姑娘回来了,快去禀报公主。”府兵匆匆去报。
柳千寻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风尘仆仆地赶路让她脸上渐显疲倦,加之全身的鞭伤导致了炎症,如今她全身发热,强烈的不适感充斥着身体,却被她淡定地无视了。
她无需通传,在长宁府就像行走的通行令牌,所到之处,无不对她行礼。
“公主在哪?”她冷冷问道。
“回姑娘的话,公主在后花园。”婢女引着她往凌钰所在之地。
凌钰手持装满五花肉的瓷碗,用筷子正在投喂闪电。闪电眼光锐利,最先瞟了一眼柳千寻,便放下了戒心。鹰食肉,每天凌钰会差人准备它爱吃的肉类,亲手喂它。
“吃饱了吧。”凌钰将空碗放下,闪电满意地拍打翅膀,向空中翱翔。
凌钰昂首望着闪电,嘴角泛着笑意,“飞吧,不管你飞多远,只要知道回来就好。”
这句话仿佛意有所指,她转身,望着柳千寻,眸间泛起温柔,“你终于回来了。”
“毒是你下的吗?”柳千寻冰冷的言语没有一丝情感,她此次回来的唯一目的,便是找凌钰拿解药。
面对柳千寻的责问,凌钰只是凝望着她,眸间倒映出难以捉摸的心思,嘴角泛着浅浅笑意,“是又如何?”
柳千寻双拳紧握,神情冰冷,呼吸渐渐起伏,“下了何毒,何时下的?”
“你这是责问我吗?”
“是!”柳千寻坚定回答。
凌钰走近柳千寻,扬起邪佞的笑意,“我本不想下毒,孰知你那么不经试,我给你的只是玉露丸并不是□□,拼酒那天我见秦君岚无任何异常我便知道你没给她服用。”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柳千寻渐起怒意。
“寻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子母蛊便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你说什么?你给她下的子母蛊??”柳千寻愕然中带着惊恐,她想起凌钰曾经用子母蛊杀死七夜的场景,那简直是一场生死折磨,死状更加凄惨。
“没错,小子蛊可比你听话多了,知道自己从秦君岚掌心的伤口爬进去....”凌钰故意冷言冷语地刺激柳千寻。
柳千寻的脸已经暗沉下去,情绪不断起伏,她强压怒意,伸出手,“解药给我。”
凌钰冷笑,“我若不给呢?”
后院扬起一阵微风,柳千寻忽然扬起双臂,向她挥去。凌钰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风一般向后飘去,双眼直直盯着柳千寻,向她越逼越近。
她退至墙边,单腿撑着墙面,双臂开合,如仙鹤展翅,柳千寻招式划过,她单臂提起,轻松挡下后,便跃身至柳千寻身后。
府中之人以为这二人是切磋武艺,便也没有拔剑护主,唯有蔺无命感到气氛不对,担忧地在一旁看着。
柳千寻并未有停手的打算,左右手同时出掌,口中还叫着,“解药给我!”她脑海中尽是秦君岚虚弱不堪,吐血腹痛的画面,加之凌钰犀利之言的刺激,已然让她失去了平日的淡定。
“呵...”凌钰只守不攻,面若桃花一般,她忽然扬起一股强大气流,与柳千寻气场形成呼应,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抹寒笑中,竟还有一丝惆怅与悲伤,“你为了她,要杀我?”
“我只要解药。”柳千寻望着凌钰,眼中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情分,凌钰的心在柳千寻的句句狠招中,渐渐陷入绝望。只是那不明显的情绪,被她藏在了刺人的言语和佯装的笑意中。
“好,很好!我教了你六年武功,从未与你切磋过,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从我这学了多少本事去。”凌钰说完化守为攻,双掌轻轻划过,如凌厉刀锋一般,所到之处便是一道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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