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范烁静说不用来往,但那到底是范烁静的生母,安彤不希望范烁静跟妈妈闹僵。
能做些什么的话,安彤还是想去尝试。
然而现实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跟第一次见面是否愉快没有关系,老太太压根就是站在这个群体的对立面上。
即使没有电梯里的那一场争执,只要安彤是女孩子,就没可能收到范家的祝福。
居然是这样的……
安彤丧气。
这种偏见,她不知道该怎么努力去争取。
安彤不理解,她以为范家这样的家庭应该是更开明、更具有包容姓的。
她试想过跟安长胜重逢的场景,告诉安长胜她在和一个女人谈恋爱,安长胜会有什么反应?
总不会是不管不管地直接反对吧。
安长胜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彤能快乐。
念书也好,不想念就随便找份事情做。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度过这一生,他只希望安彤能开心。
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不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吗?
那为什么要反对孩子的幸福呢?
安彤想不明白,也不赞同范越的话。
“总要试试的!不试怎么知道结果,万一老太太没有你讲的那么固执呢。”
范越满面嘲讽:“你可以试试。”
潜台词是:不管怎么尝试,都不会成功的。
安彤奇怪:“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在范家生活了几十年,我还不能肯定?”
“那也是十年前了。你离开范家有十年了,保不准这十年就变了呢!”
范越拉着辅助手环坐起来,双手撑在床上保持稳定。
安彤在这里几天,也看到过护工帮范越起床,知道些大概的流程。护工被她赶出去了,安彤拿几个靠枕放在范越身体两侧,支撑住他。
调整好坐姿,范越低头看瘫软无力的腰腹,再抬头问安彤:“范烁静是不是没告诉你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安彤迟疑,慢慢摇头。
范越讥笑,目光越发凉薄:“她跟栾曼、霍辛搞乐队,搞音乐搞到最后,搞上人了。”
“老太太撞见栾曼跟霍辛睡在一起,才知道她们平时在一起玩的都是什么人。老太太把她关了起来,让她跟那帮人断绝来往。”
范越挑着眼睑看安彤,安彤脸色煞白,惊惶失措的样子让他获得扭曲的快感。
范越补充:“就关在房间里,窗户全部封上,刷了黑色的漆,完全看不到外边。不给饭吃,除非范烁静承认她错了。”
“关了八天,一口饭都没有。”
原来厌食不止是因为车祸现场尝到了血。还有前因,那八天就埋下根了。
安彤捏着拳头,死命抠着自己的掌心。
范越的声音越来越黯沉:“第九天,她叫我女儿帮她打掩护,藏到我的车里。我女儿才几岁?懂什么?我女儿用我们欠她的生日愿望,要求出去吃晚餐,我还以为那是全家阴霾中的唯一亮光。”
范越捂着脸深呼吸。他坐不稳,脱离手臂的辅助,身体在靠枕中间轻微摇晃。
情绪也在倾塌崩溃的边缘。
范烁静借着范越的车离开范家。
路上,范越发现范烁静,临时改道准备去医院。范烁静执意要去见栾曼,兄妹俩发生第一次争吵。
后来老太太的电话追进来,命令范越立刻把范烁静送回去。
范越拒绝老太太的要求,言明他正在往医院的方向去,范烁静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对了,需要医疗介入。
讲电话的时候碰到了免提,老太太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范烁静听到的瞬间突然发疯,扑到前排跟范越抢手机。
“那天下了雨。”
“我太太最喜欢雨天,她死在一个雨天。”
第91章
安彤走了大半个小时, 到最近的地铁站, 赶上末班车。
城市越来越有过年的前兆了, 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开始变得空荡荡。深夜, 又是从郊区始发的地铁, 前后三列车厢就只有两个人。
另外那个看起来像是学生,从大学城出来,拉着行李箱。
应该是要赶火车回家吧。
快过年了,亲人都要团聚。
不知道安长胜在哪里。
现在还没音讯,安彤想, 就剩她跟范烁静一起过年了。
幸好还有范烁静。或者说, 幸好两个人可以在一起, 也算是团聚了吧。
半个小时之前,安彤痛骂范越。
理智上很清楚, 范越也是受害者,是无辜的那一个。被连累, 遭受如此重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的人生也毁了。
但安彤就是恨,恨到想打人。
九天, 人的极限是多久?
被关在不见阳光的封闭房间里, 没有食物,承受着来自亲人的精神压力。
本来是最亲密的人,变成痛苦的根源, 是尖锐矛头的持有者。
那是怎么样的绝望?
安彤试着想了想,忍不住浑身发抖,要很努力忍耐才不会动手揍范越。
要一遍遍提醒自己,他是范烁静到现在还在守护的人,不能动手,不能伤害范烁静的心血。
但怎么能当没听到呢?
“那九天,你在干什么?”安彤质问,“作为哥哥,看着她被关在房间里挨饿,关到精神失常。你做了什么?”
“凭什么怪她害了你?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她!你什么都没做,你是老妖婆的帮凶!”
“害你的,根本就是你自己!是你放任的那个妈妈,跟你自己!”
“她怪过你吗?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你欠她一句道歉吗?就一味指责她、折磨她,你的不作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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