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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 作者:若花辞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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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到此处,戛然而止。
  刘藻猛地醒来,大口地喘气。眼前昏暗,是在寝殿中。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殿中,铜灯还亮着,只是梦中的女子不见了,昌邑王的那盏美人半裸灯也叫黄门令使人搬了出去。
  刘藻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只是一个梦。都怨昌邑王将这灯摆在殿中,黄门令又说话大喘气,方才使她梦见那离奇的一幕。
  只是梦中的谢相,当真美得勾人,与她平日里清冷寡言的模样全然不同。刘藻重又合上眼,忍不住回味起梦中的情景,却又记不分明了。
  她很快又睡回去,这一次没再做梦。不知睡了多久,春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当起了。”
  刘藻被唤醒,她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正欲坐起,忽觉不对。
  小皇帝僵直了身子,睡意霎时消退,她察觉腿间湿乎乎的,有些粘稠。刘藻呼吸一滞,摸索着起身,欲转去屏风后,褪下绸裤看一看,然而她刚一落地,便瞥见床上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色。
 
第14章 腹痛
  刘藻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过世,并未挨到与她一同出宫。此后十年,外祖母照顾她,十分尽心。在她十岁时,为她延请了西席,教她学问。西席虽非学问斐然之辈,只教了她一本《诗经》,却也使她识得许多字。
  十二岁那年,外祖母见她逐渐长大,又与她说了女子当知之事,这其中便包括了初氵朝。
  刘藻望着床上那一团血色呆立片刻,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当起了。”春和贴着殿门又唤一声。
  刘藻这才显出小少年的生涩来。虽知月信见血乃寻常之事,可她一时间竟不知向何人求助。床上污血需处置,绸裤也污了,得换下才好。宫中她无一人熟悉,难以开口。
  “陛下,卯时了,是时候起身了。”春和话中已带了些焦急。
  今日还有大朝,不能耽搁。刘藻着急,腹间闷闷地作痛,她无措之下,想到谢漪,朝殿外道:“请谢相来。”
  春和虽奇怪陛下为何此时召见丞相,却也额不敢耽搁,急忙使了名手脚麻利的小宦官,往东阙去迎谢相。东阙是未央宫东面正门外的两处阙楼,谢相府邸在尚冠里,尚冠里处未央宫之东。谢相入宫必途径东阙,往那处等候,必能拦到谢相。
  殿外一阵响动,刘藻知有人去请谢相了,她抿了抿唇,只盼谢相来,能解她困窘。
  “陛下,容臣入殿,为陛下更衣。”春和派遣了小宦官,又来聒噪。
  “朕忽觉不适,不能起身。”刘藻硬邦邦地说道。
  春和大急,陛下昨日方至未央,竟就不适,他话中都带上了颤音:“臣、臣这就去召医官来。”
  刘藻忙道:“不必,谢相来便可。”她恐春和当真去请了医官,将她来初氵朝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又强调:“黄门令不必忧心,谢相知朕疾。”
  她抬出了谢相,春和迟疑着道了句:“诺。”
  刘藻支起耳朵来,细细地听,殿外静静的,并无脚步声。知晓春和并未令人去请医官,刘藻方微微松了口气,立在原处。双腿粘稠的感觉愈加明显,她动一动,便觉难受得紧,床上污了,不能躺,她只好呆呆立着,等谢相来。
  今日大朝,谢相必得入宫。刘藻算了算时辰,倘若运道好,至多半个时辰,谢相便能抵承明殿。她这般等了许久,待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春和的声音由近及远,外出相迎:“见过丞相。”
  刘藻咬了咬下唇,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湿漉漉的。
  “陛下,丞相觐见。”
  刘藻深深吸了口气,稳住语气,道:“请丞相单独入内,余者候于殿外。”
  “诺。”这是谢漪的声音,沉着而冷静。
  刘藻蓦然安下心来,然而待谢漪推开殿门,走到她面前,她却又慌张。
  她之所以想到向谢漪求助,是因她心中记着,谢漪是她的姑母。这样的事,自该寻长辈宽解,但谢漪到了她面前,她方想起,她虽是长辈,却并不熟悉,她们只见过几面而已。
  刘藻握了握拳,呼吸都沉了下来。
  谢漪照旧与她见礼,而后抬首问道:“听闻陛下圣体不适,可需臣召医官来。”
  刘藻不说话。
  谢漪心觉疑惑,陛下心思重了些,却不是别扭的孩子,又道:“陛下召臣来,可是有秘事相嘱?”
  刘藻摇头,她微微侧过身,显出身后床榻。那一团血污颇为显眼,谢漪一瞟就看到了,她眼中浮现笑意,又恐将小皇帝惹恼了,迅速收敛了笑意,语气也是平平稳稳的:“不妨事的,这并非恶疾,陛下不必惊慌。”
  刘藻见她没有笑话她,点点头,道:“我知。只是……”她面颊微红,竭力显出镇定的模样来,“只是身上污了,不知如何处置。”
  谢漪一听,就知这是小皇帝面皮薄,不好意思与外人言说,她摇了摇头,道:“此处自有宫人收拾,陛下只需尽快沐浴便是。”
  她说罢,欲往殿外召宫人入内,方走出一步,衣袖便被扯住了。
  小皇帝眼底显出几分紧张,语含恳请道:“能否不使人知?”
  谢漪不禁含笑:“此事每月皆有……”见刘藻眼中含了抹紧张,她缓下声,宽解道,“但凡女子,皆免不了,合乎自然,合乎常理,陛下不必害羞,宫人们也不会多嘴往外说的。”
  听她说不必害羞,刘藻面颊更红,想了想,以为谢相所言有理,皇帝的衣食住行皆有人侍奉,要避过人是很难的。她强自镇定,与谢相道:“如此,有劳卿了。”
  闹到最后,还是要让宫人们知晓。刘藻颇觉懊恼,早知如此,她自己召宫人入内收拾便是,也不必让谢相来了。
  宫人们相继入内,皆是宫娥,并无内宦。刘藻瞥了眼她们的神色,见她们神态自然,与往常无异,方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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