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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想在城市里的一切，手机，电脑，空调，全自动洗衣机，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公路川流不息的车辆。果然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吗，在安定的时代渴望改变想要冒险，到了离乱的时代又想要回到安稳的生活。如今已经回不去了，连三线都算不上城市都受到毁灭姓打击，我们所生活的城市想也知道在第一波灾难中就已经成为历史的烟云。我所出生和成长的城市，承载了我全部回忆的城市，已经烟一般消失了，那些美好的过往，那些或苦或甜的记忆，都永远伴随废墟一起埋葬了。

　　我想起十三岁那个雨夜。那一场狂暴的雨，救护车闪耀的灯光，暴雨冲刷不去的猩红。

　　“小雨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

　　日番谷露看着这对姐妹的互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一方面她讨厌郑冰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一味依赖姐姐的生活态度，另一方面她也在羡慕着郑冰雨有这样的无微不至照顾她的姐姐。姐妹，多温暖的词呢，每次看到姐妹的温馨就会想到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独。明明也是有妹妹的，明明以前也有过这样亲密到暧昧的妹妹的，原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两个人走到生命的终点，不料命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绝不原谅。就算是妹妹。

　　中午。

　　阳光驱散了蔓延整个山区的紫雾，遍地的黑色藤蔓在烈日下迅速枯死，紫色的花朵也零落成泥。雾气带来的未知植物，以惊人的速度在山村蔓延，开出美丽而幽怨的花朵，当雾散去它的生命便已终结，只是花朵在粉碎成灰之前将种子保留下来，或许在下一次雾气笼罩之时它们将破土萌发。

　　这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吗。或许很多时候看起来很简单的事物隐藏着深邃的东西，就像这些随雾气一起成长一起消亡的悲哀的植物。

　　“小雨，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植物存在的意义吧。”

　　“不要想哲学问题，想多了会变傻的。”日番谷露伸展身体躺在草地上，久久凝望着东方的天空。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们，不管是姐妹还是恋人都无所谓了，有这样的羁绊，在任何情况下都相互陪伴相互支撑的最重要的人。我也想有一个可以在我身后跟随着我，能够成为我战斗下去的理由的人啊。妹妹什么的，那么温馨的词语，我却……丢失了。”

　　“被丧尸杀了还是？”

　　“还活着。我宁愿她被丧尸吃了。”

　　杀气。尽管很细微，在她谈到妹妹时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杀机。她们姐妹之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以至于姐妹反目成仇。不过，到底怎样的怨恨才能让姐姐痛恨曾经保护着娇惯着的妹妹，恨到宁愿让她丧命于丑陋的丧尸之口？日番谷她，也是有那样悲伤的回忆么。

　　栖身之地已经被破坏，这个山村的居民也离奇失踪，我们不得不寻找新的居所。但是，在山区寻找定居点绝非易事，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任何东西都能轻易的要了人命。从废墟中找出一些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东西，我们在村庄遗址更靠近山方向搭起了临时的帐篷，把我们的被褥从废墟中拖出来，打算就这么先将就一晚。

　　那些山民，都怎么样了呢。

　　缩在雪灵怀中入梦，时光流转那个春天，与她在公园的初遇。

　　这是你的姐姐吆冰雨。她比你大两岁，你要听她的话。不过，她要是欺负你可不要让她，妹妹就是拿来疼爱的。

　　七岁的女孩放下手中的书，视线在我和父亲身上停留，许是带了些疑惑，而下一秒钟，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她眼中定格，那么清晰。

　　我是郑雪灵。欢迎回家。

　　又回到那个早晨，随她离开城市。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停留。我们是姐妹，在那次灾祸之后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人，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最边远最落后的山区又如何，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无所谓。我是一无所有的人，从来都不怕失去什么，但你是我唯一不能放下的存在。

　　连离开的假设都未曾作出的存在。

　　幽静的山林，活跃的鸟儿，质朴的山民，活泼的孩子。

　　那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小女孩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尽管只有七岁，她给我的印象却不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每次和她谈话透过她看着我的幽深到让人溺死在其中的眼眸，如同在面对一个穿越千年的孤寂的灵魂。她在看我又不是在看我，从她的眼中我依稀看到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只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

 

第九章 生物本能

　　小雨姐姐，你来自城市，那里的房子真的有很高吗。五年前我们这里曾经来过一个上海的姐姐，她告诉我们上海那边很厉害很厉害，这里完全不能比呢。说是房子建得很高很高，道路都是坚硬平坦的，就算下了暴雨也不会影响通行。还有，那些汽车都像小雨姐姐带来的那铁乌龟一样嘛。

　　我们来的城市是比不了上海的，但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小云，其实山的外面有着更广阔的世界，你的领域也不该是这狭小的山地。等时机成熟了我带你到外面去看看，让你看看外界，与这闭塞的山区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世界，好不好。

　　最喜欢小雨姐姐了。

　　那么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不在时你要保护好它可以吗？我很快就会回来问你要的。小云在家里要乖乖的，等外界太平了我就带你出去看看，看看我们的城市好不好？

　　把我的发卡给她卡在发上，看她开心的笑颜，心中的戾气缓缓消去。城市是繁华的这不假，但这样的繁华之下隐藏着太多的疲惫。学习，工作，生活，出行，一切都让人不顺心，夜间霓虹灯掩盖天空原本的颜色，晨起烟尘遮蔽初升的太阳。小云，你所向往的城市，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美好。

　　那声音像是喘息，粗重，浑浊，以极慢的速靠近。纷乱的脚步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雪灵环抱着我的双手早已握住武器，日番谷手中长剑已然出鞘。有什么东西在木屋外行走，听这样的脚步声，像是人类。而且是，很多喝醉了酒的人在同时跌跌撞撞地行走。这样的脚步声之前我们听到过，在城市废墟的商业街里，那群堵住了入口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