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画师 作者:七月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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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肃见褚回傻笑,再看一眼好像什么都是意料之中的柳子轻,他心里顿时有些不适的滋味,头脑一热就做了没有眼力见的事:“我们来京城也有几日了,三弟待会随我出府看看吧”
褚回把自己的视线从对面拉回来,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哥,犹豫道:“二哥不若再休息一日,待养好精神再去外面看看也不迟”
钱肃伸手拍了拍褚回的肩膀,揶揄道:“休息什么?二哥身体好的很,难不成三弟身子骨太弱了,还是嫌弃和二哥一道啊”
肩上拍过来的力气大了点,褚回的身子不由得往前倾了倾,还没来得及说些推脱的话,对面的人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你们初来京城,是该好好去见识一番,褚大哥就随钱大哥去吧”
“还是弟妹爽快,三弟的姓子要是能和你一样,我这做二哥的就放下了,哈哈…走”
两人已经离开,还坐在桌前的柳子轻却久久没有起身,她想起方才钱肃对褚回略显随意的动作,如果真的是兄弟便罢了,只是……
眸光闪烁间,她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碾磨提笔,只是字还没有写下一个,府外就有人递了帖子,帖子的主人是何迢。
第39章
“小姐,何公子正在大堂等候”老管家递上拜帖。
“我近来身体不适, 请他回吧”柳子轻接过来随手就放在了桌旁。
待到管家走后, 她才拿起拜帖, 手指紧了紧, 眉毛微蹙, 还没有打开就捏成了一团,伸手将纸团丢进纸篓里, 不论从前情义深或浅,今时今日她都已不想再作纠缠。
此时, 狼狈离开柳府的何迢怎么也不会想到, 自己花费心思所作的诗,佳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丢了。
他知道自己的爹爹与柳尚书政见不同,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到针锋相对的地步,这份婚约自下定以来,就被人人看好,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不踏实, 生怕会有个闪失。
如今正应了那句话:天不遂人愿, 越是担心的事越会发生,可尽管如此, 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只为了有一天能和那个美丽的女子对坐饮茶,闲话余生。
只可惜,在柳尚书入狱时, 他的好爹爹只顾着避嫌,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还被爹爹禁了足,等他能出府时,自己的未婚妻也早已没了去向。
世事当真是儿戏,君王和朝臣掌管、处理着国家大事,却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一幅简单的图,动辄就是抄家、动辄就是问斩,何其的可笑。
而他作为微不足道的将军府独子,不仅违背不得,也永远做不了所谓规则的制定者,只能是一个不情愿的服从者,哪怕明知道这世间的一些规则是多么的荒唐,可他仍旧什么都做不了。
何迢伤心之余走进了醉香楼,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不过是未曾撞过南墙,便觉得世界是美好的,所以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又怎么会渴望光明。
这一次,没有老友在旁,也无意去楼上雅间,他在大堂里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做了平日里自己最不屑的行为,与一众穷酸书生或挑柴老汉拼坐在一张桌子上。
这醉香楼是什么地方?它作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不是没有道理的,先不说酒菜如何,光是这规矩就很新奇。
一楼大厅的圆台上,常有说书先生相继开场,讲的不是才子佳人,也不是灵异鬼怪,而是平常人不敢妄议的朝廷新政,或者是评论时事对错,放在现代就是早八点新闻,还是可以互动的那种。
而它饿第一个规矩就是:一楼,两文钱就可以入座,你可以在大厅里坐一天,只要不闹事,哪怕满座了也不会有人赶你走,所以这一楼大厅里经常是人满为患,连那进城的挑夫也喜欢来歇歇脚。
这第二个规矩就更奇怪了:凡交二两银子者可到二楼雅间就坐,茶水免费,却唯独不能与楼下的说书先生搭话,只能在楼上看着、听着,偏偏这样也引得众多公子和小姐趋之若鹜。
这第三个规矩就稍严肃了点:凡身在醉香楼中,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寻衅滋事,不可仗势欺人,偶尔有挑战过这条规矩的人,无一例外都被衙门请去喝茶了。
有人说这醉香楼的老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几个人见过,其背景更是无人清楚,只知道寻常人惹不得,连那些个官家子弟也不敢来这找不痛快。
何迢坐在靠窗的小桌上,除了他,同桌的还有三个公子,看起来也都穿着体面、气宇不凡,不知因何要坐在这鱼龙混杂的大厅。
见另外三人面前都有酒有小食,他便也叫了一壶酒,自斟自饮着,正沉浸在愁绪中,便听到台上的先生说的新鲜事好像很耳熟。
“话说这柳尚书终于出狱,寻回妻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何将军府,把那纸婚书给作废了,谁能料到,好好的姻缘被一幅画毁了去,时也命也”
老先生话口一停,端起一杯茶,视线往台下一扫:“不知众位可有指教”
往常踊跃预试的人都齐齐叹气,没有人说话,这事不仅关乎尚书府和将军府的家事,更关乎当年引起两派朝臣争论的那幅画,众人不免都谨慎了起来,生怕说错什么话。
“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有什么好说的”何迢放下酒杯,不轻不重的声音带着几丝不耐烦,引得大家都看了过来,大厅里的人只当他是不得志的书生,楼上的人却有认出来的,几个眼神间,皆已心知肚明。
老先生没有搭话,他放下茶杯又引到了别的事上,可这边的对话却没有停止。
只见何迢对面的那位黑衣公子小声开了口:“我看不尽然,说不得就是牵错了红线,这柳小姐才因祸得福找到了好姻缘”
这身着黑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早就出门闲逛的钱肃,而他旁边的蓝衣公子就是褚回了,至于另一位白衣公子是何许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敢问这位兄台,何以见得这柳小姐是牵错了红线”何迢扬眉,略带敌意的追问道。
钱肃正欲搭话,就被褚回制止了,他扫兴的扭过头去,左右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红线对错,只是一时嘴而已,干脆就装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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