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我还俗 作者:牛干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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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神,窗外的雨真停了,窗口送风,清爽袭来,易宣几人皆深深吸了几口气。可等那三人一走,房间虽变大,但静悄悄怎么没人说话?
白诃扭头瞥见对面房屋外守着的两个官兵,他拿茶杯转了转,忽又攒笑看向易宣和柳蕴厄,说道:“天阴地彻底了,走吧,我送两位一截。”
街上少行人,可比方才落雨时,人群熙熙攘攘多了半分清静热闹,石板路上一半湿滑一半干彻,易宣正疑惑,就听白诃在他耳旁说道:“洛阳气干湿,云雨团聚一块常有时,刚刚我们那边下雨了,这块倒没下,也是常事。”
易宣没搭话,他想起在泰安的夏秋之际,白居寺和书缃阁各占一边阳光一边雨。
“你说这雨来的怪不怪,倘若不下,我可就碰不见你二人了。”白诃朝柳蕴厄举言笑视,随后又朝易宣说了句‘再见’就转身朝街边的小巷走去。洛阳路阔小巷多,易宣回望白诃离开的巷口,两步走开便都消失在视线之外。路面干燥如初,他和柳蕴厄不久也拐进巷子慢慢回到朱承星的宅邸,易宣瞧了瞧脚上的小黑鞋,不知为何竟将白诃的‘再见’意会为‘相见’。
一进府就瞧见唐零儿孤零零坐在院边台阶上,漆黑夜,老常提灯靠近问了唐零儿什么,易宣见她跟失了魂似地没听见,他连忙越过柳蕴厄走上前,喂了唐零儿两声,见她只顾抱腿不答应,易宣抬眼一瞥,朝长廊头唤道:“师兄,你过来看看她又怎么了。”
唐零儿一听赶忙顺话望过去,空荡荡的那端连影子都没有,她朝易宣瞪了一眼,撑力笑道:“我就喜欢在这儿坐着玩,看会天,你们怎么都围过来,老常你别叫我夫人了,不习惯的。”
老常启口还想多说说他这位新夫人的好话,就见他家公子不知何时也从院子里蹿出身,朝他们说道:“不叫便不叫吧,零儿仍旧零儿。”
唐零儿也没心思接他们的话,懒懒朝众人卷出似笑非笑,就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房门唯独她和瑞沁这间是开了的,右边衾思的门紧闭无光。她在门侧碎步走了两圈,思索怎么进去,却瞥见小院外朱承星也跟了过来,易宣也推门进了他自己的屋。她捏着丝巾扯了扯,故意让自己露出些白牙,便跟进去,刚要唤一声“可好些了”,乍然间却安静了。
空无一人,而桌上,有一封写上安衾思名字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什么想跟我说
想跟她们说的话吗
我有很多想跟你们 她们的话呐
我们慢慢说吧
第72章 七十二
微弱的瘦火苗悬在渐溶的蜡炬小滩上,门与窗口的风一相连,就给吹灭了。
黑室里,夜风轮回,唐零儿听不见自己的呼吸,懵愣愣地叫了声衾思,没答复,她定定呆站了好久,好像还能看见桌上那人落款的三个字,忽而一种陌生感急速抓住她,脑海中衾思买下瑞沁,马上共乘,抱她回房,瑞沁与她讲话,十句九句不离安衾思,却对逝去的丈夫念及极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为什么只有在看见她时才会生动?再如果,假使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那为什么以前求都求不来的她的纸字,如今这么容易躺在那桌上?
朱承星脚步放轻慢慢跟在她身后,却见她忽然转过来看他,眸中泛光,忽然刺了一下他,而后见他不是某人,又垂头望屋内的圆桌。见状如此,朱承星依旧摆出嬉笑样聊道:“怎么不点灯。”又略过他去将蜡烛点亮。等柔光晕开,他瞧见信时,又惊愕一番。想起安衾思跟他说过,
会与零儿道别,可何曾料到……
“你瞧你姐姐怎么给你留了封信。”朱承星将手指附在纸上,见对面的人眼光静籁唤起了阵波动,两秀绢眉微微皱着,听见自己的声时,眉头松懈,眼角溢出泪点。
见唐零儿默不作声,肩膀悄悄颤动了两下,朱承星偏遏制说道:“你怎么不看啊。”
“放下。”
“嗯?”听她碎音朦胧讲了几个音,朱承星一时没应过来。
“放下!我叫你放下!出去!”唐零儿小步跑上前,抢走朱承星捏起来的信纸,一碰,烫手似地灼了她的眼,忍住哭声,赶紧把信封揣进胸口衣料,两拳三脚并用把朱承星往门外踹。
“零……零儿!我,我啊,你干什么,我是朱承星啊!”见她没反应,只顾赶自己,朱承星暗泣了片刻,一脚踏出门外之际大唤道:“零儿,我是朱承星,你不记得了吗?你好生记记,我,我,我是……”
话音关在门外,还是拦不住,唐零儿飞快拴好门,捂住耳朵,跑到榻上拿被衾急忙盖住自己,连连咽了好几口哽噎,却仿佛还是听得见朱承星在唤她,就跟她唤安衾思一样,她跟衾思说,“零儿,我是零儿,衾思,我是唐零儿……”
她听不到了……唐零儿有直觉,她仿佛知道无论怎样呼喊,她都只能听见空室里的回音。静幽幽的,她好像开始呼吸了,胸口的信封变成一把烫刀子逼她承认过往的“错误”。
猛烈甩了几下头,唐零儿扯开被子,一口气停顿了好几下才成功吸进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眼睛发酸,耳朵胀痛,不停捶胸口也想要吐,她好像知道只要打开这封信,她跟安衾思的联系就彻底断了。本来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就短短几月相处,能发展成什么关系。她在书缃阁呆这么久,郎情妾意的假东西,她看得还不够多吗。怎么偏偏生在自己身上,就看不透呢。
痛连心,刺穿回忆,唐零儿想起原先也有一堆公子哥为她哭笑,不由自主勾起抹苦笑。
月光渐增,镀进纱窗,照在唐零儿淡白的脸颊,等月上三竿,又照进她的眼里,黛蓝瞳孔深不见底变幻如夜云,淌出的水露逐滴变少,她愣愣动了动撑在床边的僵硬手臂,又用手掌暖了暖心口,悄悄取出信封。棱角长方的黄宣纸内装了一小叠白纸,一股紫檀佛香蔓延开来,唐零儿揉了揉眼,这味是她想买给安衾思的香囊认错用的。无奈可笑,她憋紧嘴,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取出信,从小角掀开,捧在手上,她单个看字,没有一个胡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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