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去医院陪床几天,眼睁睁看着爷爷四肢逐渐浮肿,明明一直在咬着牙齿硬撑,还硬要安慰她和奶奶他没事。
陈筱私下问过医生有没有办法可以减轻病痛,方法自然有,钱却成了新的问题。
陈筱上学的钱是瑞云集团给的,生活费就靠着自己从小在度假村各种兼职赚来。
这巨额费用她根本承担不起。
陈筱本想自己想办法,奈何这事又怎么瞒得过陈奶奶。
走投无路之际,陈奶奶想起了当初蒋学瑞给他们留的联系方式。他当时称,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
陈筱犹豫了,她觉得蒋董事长没理由帮他们,又屈从于现实。
她不想让爷爷那么痛苦,她想帮他。
陈筱拨通了电话。
彼时蒋学瑞正在书房教蒋瑾一些生意上的事,他在书架前找相关的案例,放在桌上的手机倏地响了。
蒋瑾随意一瞥,就看见那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蒋瑾调查过陈筱,她对她的一切都熟悉。她曾不止一次期待过陈筱会给她打电话,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陈筱竟然会给她爸打电话。
顾不上还在那边找案例的蒋学瑞,蒋瑾拿过手机接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蒋董事长吗?”
蒋瑾听着她那颤巍的声音,不知心间哪一根弦被牵动,心一下就被揪紧了。
蒋瑾拿着手机走出书房。“他现在在忙,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陈筱当时没空思考这人到底是谁,只觉得她声音像天使,只希望她能将话转达给蒋董事长,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她只记得在她说完后,蒋瑾那一句“等我”。
等蒋瑾到医院来,陈筱才知道原来和她通电话的人,是小时候的那个人。
小时候或许不明白,逐渐长大,也逐渐明白整个长寿村,唯独他们家能独存的原因,是蒋瑾吧。
陈筱一直是感激她的。或许除感激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但她不敢想。她那个境况,也不适合想。
蒋瑾似是不记得她了,并没多看她,只一直在宽慰着奶奶。
钱很快到位,什么事都好办了。
爷爷住院期间,陈筱见过蒋瑾三次。
陈筱那时候白天还要上课,只等没课或者晚上的时候才去陪床。
许是巧合,蒋瑾来这三次,都让她给碰上了。
不过,每次都感觉蒋瑾很忙,她总是呆不到几分钟就要离开。而且,每每在她刚进病房时她就要走了,简直像她得罪了她。
连爷爷都打趣,说蒋瑾会不会是怕了见她。
几个月后,爷爷还是去世了。
陈筱陪着奶奶回家住了几天,还想赖着不走时,被她赶去学校上课。
这几个月,陈筱无数次听奶奶说起蒋瑾及蒋家。他们家欠蒋家的,该拿什么来还?
待大三上学期结束,陪奶奶过完年,陈筱再去学校时,拨打了蒋瑾留给他们的电话。
她说有事随时联系她。
陈筱记得她当时很紧张,捏在手中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攥成团,心哐哐直砸。
陈筱不知道的是,期待已久的号码终于打进来那一瞬,蒋瑾有多紧张。
碰倒手边的咖啡还不算,还惊动了会议桌上一众的大佬,蒋瑾拿着手机往会议室外走,答:“休息五分钟。”
“是蒋瑾吗?”她小心翼翼说话,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蒋瑾也不知道她该如何说话,就惯常地‘嗯’了一声。
她想,她应该有点出息。
陈筱觉察出她的冷淡,要开口的话更显艰难:“那个……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时间地点你定,我都可以。”
“现在?”话一出口蒋瑾就咬了舌头,她太心急了。
“……可以。”
“那就拐角咖啡厅。”
三十分钟后,陈筱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蒋瑾。
那时天气还很冷,她只着一件米色的短款毛衣,黑色牛仔裤,连件避寒的外套都没有,单薄得像是刚从室内出来。
陈筱有些紧张,冲她扯开唇笑了笑。
“有事吗?”蒋瑾坐在她对面,一出声就后悔。她这是吓唬谁啊?
“有,有一点。”陈筱结巴道。
她有些为自己做不到落落大方而气恼,努力直视着蒋瑾的眼睛:“爷爷的医药费,很谢谢你。”
蒋瑾望见她温柔可人的这一幕,之前所有的坚持仿佛都化成了灰。
她去探病是为了什么?而探病只待那一小会儿又是怕了什么?
怕吗?
蒋瑾心底有个声音涌上来,是她一贯的腔调开的口:“就这么感谢吗?”
“我……”陈筱语塞,“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都会答应。只要我能做到。”陈筱诚恳补充。
“和我在一起。”蒋瑾开口。
陈筱蓦地睁大眼睛。
蒋瑾以为她吓到了,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想起她这个圈子那些人的惯常做法,补充:“在一起,那些钱就一笔勾销。”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陈筱咬唇。半晌,点了点头:“好。”
蒋瑾没想过她会答应,一时间比她还要愣,说得上是堂皇的起身:“我还有个会。”
陈筱急切上前抓住她手指,似是感到冒昧而迟疑松开,依旧咬着那蒋瑾垂涎已久的红唇:“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被她摸过的指尖慌张又隐蔽地逡巡着,偶然间摸到兜里的钥匙,自顾自的递到她面前。大概是本能,蒋瑾也不知道她会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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