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这些年……这些活儿,我来干就行了。”蒋瑾终究没问出口。她怕知道后,她再没勇气和陈筱在一起了。
陈奶奶似有所查,走到她身边来:“这些活儿,小赵平时会帮着我一起干。不累。”
小赵?
再度听见这名字,蒋瑾很难不警惕。又帮着修缮温泉,又帮着干农活,这小赵……
“喏,那水管也是他帮忙安的,这样浇水淋菜就方便多了。”
蒋瑾点点头,没吱声。不知为何,她始终没法对这热心肠的小赵报以感激之心。
水浇到一半,太阳缓缓升起,蒋瑾眯了眯眼,将桶中剩下的少许水倒了,重新去栅栏外拎了桶满的。
陈奶奶坐在菜园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她笑:“要不要休息下?”
“不用,我不累。”蒋瑾回以笑。
陈奶奶背对着初升的太阳而坐,蒋瑾这一抬头,冷不丁就被阳光晃了眼睛,通宵后遗症猛地袭来,一阵晕眩,手脱力,那桶水直接往她脚上砸。
蒋瑾‘嘶’了一声,桶应声而倒。
满桶的水顺着菜地沟壑涓涓地流。
陈奶奶吓坏了,小跑到她面前:“怎么样?”
“没事,没事。”
蒋瑾一连两句没事也没打消陈奶奶的顾虑,她扶着她到菜园外,拿水冲干净脚上的污泥,露出被水桶砸过那地方在白皙细嫩脚背的一道重重淤痕。
“走,回家!”
“真没事。”蒋瑾拉住陈奶奶:“就看着严重,实际一点事也没有。”
蒋瑾强忍着疼在陈奶奶面前小跳两下,在她狐疑的眼神中神态自若去拎桶接水。
“等我浇完菜就和您回去。”
蒋瑾固执己见,陈奶奶没办法,只得跟在她身边,时而帮着搭把手之类。
等两人将整块菜地浇完,陈奶奶倒没急着回家了,硬拖着蒋瑾去那块大石头上坐下。
“有一定要浇完这块地的理由吗?”陈奶奶随意问。
蒋瑾挑了个中肯的理由,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
或许只有她清楚,这是在赎罪,让老人孤寂三年的罪恶感。
“我以为,这次做不好,还有下一次。”陈奶奶及时转了话题;“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蒋瑾隐隐感觉老人家话里有话,却又琢磨不透,答得死板:“或许不会再……”
蒋瑾灵光一闪想起陈筱说的‘结婚’,试探道:“陈筱快结婚了吧,到时候我会来。”
陈奶奶语气倒没太大的起伏:“她说她要结婚了?”
“奶奶您不知道吗?”蒋瑾有些惊喜。
“知道。”陈奶奶一句话浇灭她本就不该有的奢望。她率先起身,冲蒋瑾伸手:“走吧,回家。”
一路无话。
快进家门时,蒋瑾耳边传来说话声。她正诧异,陈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喏,他就是小赵。”
不知为何,蒋瑾总觉得她在说:喏,这就是结婚对象。
蒋瑾抬头,望向在门厅说话的两人。
灰色T恤,黑色中裤,赵子宁五官生得硬朗,浓眉大眼,四肢又健硕,一副老实人的长相。
蒋瑾不太喜欢编排别人,却也觉得这两人不合适。从头到脚都不合适。
桌上摆着个竹篮子,赵子宁走上前兀自道:“奶奶,我妈昨天包了饺子,特地让我给你们送几个过来。”
“那就替我谢谢慧芳啦。”
陈奶奶乐呵呵的,陪着蒋瑾进屋后,支使陈筱去拿化瘀的红花油。
陈筱边进屋边问:“奶奶,您哪里受伤了吗?”
蒋瑾缩了缩脚。
陈奶奶嘴角一勾:“不是我。”
等陈筱拿着红花油出来,陈奶奶把身后帮着的蒋瑾往前一推:“喏,她的脚。”
陈筱先看的是蒋瑾,其次才是她的脚。许是她那脚养得实在太白嫩了,衬得脚背上那伤口触目惊心。
赵子宁在场,陈筱不方便在客厅给她上药,眼神示意蒋瑾到卧室来。
关门那瞬,蒋瑾还能听见陈奶奶和赵子宁的说话声。以及流连在耳畔的那一声:别怕,还有下一次。
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和她说?
见蒋瑾愣在门口,陈筱将手里的凳子重重一落,等她坐下,语气懒懒:“自己擦还是我来?”
“我来就好。”
蒋瑾拿过那个墨绿的小瓶子,旋开盖子,踟蹰两秒,愣在原地。
陈筱无名火噌地一下冒出来,她气冲冲夺过那瓶子,蹲下身,拧着眉道:“不知道你逞什么能。”
她熟练将深色的药水倒在手心,啪的一声干净利落拍在她的脚背上。
蒋瑾闭目,真心实意感觉到疼了。还是不愿表露,努力转移着注意力。
不知怎么,注意力到了陈筱身上。
陈筱正耐心给她揉伤,蓦地头顶响起一道声音:“你大概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吧。”
记得她不吃红豆,知道她吃饭积食,大概是她与人为善的习惯。
说实在的,蒋瑾明明很讨厌陈筱对每个人都好的,此刻却可耻地贪恋着。多好,她讨厌她,还能对她好。
陈筱手下使着力,并没有和她搭腔的意思。
陈筱如此冷淡了,蒋瑾竟也不恼,大概是接受了她讨厌她的事实:“昨天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感受,我不知道怎么才叫在乎。”
“外面那个男人,他很在乎你吗?”
陈筱这才抬头看她一眼,自知没趣,低下头去:“起码他会一辈子对我一个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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