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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和赵敏一起在岛上采摘野果的场景犹自停留在脑海中，对方的一颦一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每见到赵敏孩子气的举动，她都忍不住想对她更好、更好一些，甚至反复想着若能和她在此地共度余生也不错。

　　——然而她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掌中血印就是证明。

　　“对不起……”她颓然放下手，低低诉说着，战栗的嗓音更像在哭泣，“对不起……”

　　目光落在赵敏唇上，周芷若眼底掠过一丝温柔，转瞬即被凄然吞没。

　　她终究是下不了手杀赵敏，但是也留她不得。她需要得到倚天剑和屠龙刀，但是以她现在的武功根本保不住秘籍，须得有人混淆视听，而那个人只能是赵敏。

　　她并非未动过杀了张无忌等人的念头，可是她与他们无冤无仇，明教还是抵抗元庭的主力，若师父地下有知，也不会允许她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等糊涂事，所以她能够选择的路只有一条。

　　“对不起……”重复着这三个字，她一步一步地后退，直至舷梯轻轻撞上背心，那丝微不足道的钝痛压断心底最后一个弦，她毅然而然转身奔出去。

　　甲板上的冷风吹散了脑中混沌，确认船上的干粮和淡水都足够后，她解开收起铁锚，将船帆张至最大，然后跳下船，抄起倚天剑和屠龙刀头也不回掠向了山后。

　　待到了一处隐蔽地——那是采野果时寻得的，她稳稳站定，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紧剑柄，震去剑鞘，右手则握住刀柄。

　　师父嘱咐的每一个字都烙在心底，根本无需回想，那些字就能一个接一个跃入眼帘。

　　——你取到屠龙刀和倚天剑后，找个隐秘的所在，一手执刀，一手持剑，运起内力，以刀剑互斫。

　　周芷若遵照那句话，运内力灌入刀剑，而后扬臂，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于空中交错，一声清脆而奇异的响声，手上顿时一轻，刀与剑的前半截飞了出去，落在草地上，叱咤风云的两把神兵就此毁损。

　　刀剑果然中空，她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东西，是几束薄如蝉翼的绢片，她匆匆扫了一眼，屠龙刀中的开头写着“武穆遗书”四字，内文均是行军打仗、布阵用兵的精义要诀，而倚天剑中的分别是“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其中九阴真经内文尽是诸般神奇怪异的武功，和师父所说的分毫不差。

　　她把秘籍和兵法收入怀中，然后将刀剑残骸就地埋了，不忘掩盖痕迹，确保在外看来毫无疑点后才离去。

　　回到营地时，那艘船已不见了踪迹。她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试图寻找出些什么，可什么都看不到。

　　赵敏已经走了……

　　这样想着，她心中蓦地生出了几分惶恐，几乎想不管不顾地追出去，然足尖稍动即止。

　　茫茫海水，阻隔了天地，无一丝一线通络。

　　不知伫立了多久，周芷若终于收回视线，昏昏沉沉走回入睡的地方，提起精神查看了一番周围，确定没什么纰漏后服下一些十香软经散，也睡去了。

 

第二十五章 

　　周芷若是被张无忌摇醒的，根本无需佯装，药力未散的身子乏力虚软，即便是她努力想清醒过来，仍是不由自主地被拖入浑浑噩噩中。

　　待她彻底醒来，入目便是张无忌黯然神伤的模样。

　　只见他眼眶通红，极力忍住泪，手上脚上都是砂砾，看上去倒像是在沙滩上摔了好几跤。

　　“张公子……怎么了？”周芷若一边问，一边在心中讥笑自己的虚伪。

　　张无忌会如何回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他们中了十香软经散，刀剑皆已不见，而赵敏亦不知所踪。

　　听到赵敏的名字，周芷若眸光一暗，昨夜疼得撕心裂肺之处如今只余死一般的空寂。

　　她醒了没有？是否会惊惶无措？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自这座荒岛到中原，这季恰为顺风，无需掌舵，只凭风帆之劲三四天就可以靠岸，可即便如此，她仍不由自主地担心着，愈想心中愈是惶恐。

　　手指再度扣紧，指甲刮过昨夜掐出血痕的地方，疼痛顿时令她回过神。

　　事已至此，已无后路。

　　岛上树很多，用来做木筏后可趁现在风向对顺利回中原。当初范遥偷了十香软经散的解药，以那些人行事之缜密，手上必还有剩余，回去后向明教讨要即可。

　　如此算来，顶多只需月余就可回峨眉，那时就可遵照师父的吩咐潜心修炼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而武穆遗书她则打算等刀剑遗失的风波淡去后再寻个机会交给张无忌，师祖是郭大侠的女儿，峨眉持有郭大侠行军布阵的兵法也不是什么可疑之事。

　　赵敏手下高手云集，张无忌和谢逊就是想报仇也奈何她不得。

　　唯一尚未考虑妥当的是如何阻止赵敏和张无忌对质，以她的心智，恐怕只需听得一句话就可推知全部。

　　周芷若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只能寻思着以后再见机行事。

　　她这番打算本已算得上周密，不料殷离当天突然发起了高烧，彻底打乱了阵脚。

　　殷离自被紫衫龙王金花婆婆所伤之后，流血甚多，蕴积的千蛛毒液随血而散，可是有部分毒素却自伤口反噬，她体内原本有内力相抗足以支撑到回中原，可服下十香软经散后，内力被抑，再也无法阻止体内毒素扩散。

　　张无忌疯了一般满岛找药，可是这小岛地处南海，所生草木大半非胡青牛医经所载，他将整座岛都翻了一遍都只找到一两味，然杯水车薪，顶多只能拖延个一时半刻罢了。

　　情急中他强行运功希望能逼出体内的十香软经散，好以内力帮殷离抵抗体内毒素扩散。

　　原本十香软筋散非赵敏的独门解药不能消解，但张无忌内力已臻化境，调息后倒真的将散在四肢百的毒素慢慢搬入丹田，假以时日便可强行凝聚然后再一点一滴的逼出体外。可是此法着实太过缓慢，到第三日，他只驱了一层毒素，根本无力运功将内力渡给殷离。

　　前两日殷离还时有转醒，到了第三日彻底陷入昏迷，还说起了胡话，张无忌身为医者，自是知道情况已非常紧急，他却束手无策，便是夜以继日运功逼毒也赶不上殷离病情恶化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