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看她一眼:“我CAO作的时候不要晃动,否则……”
否则伤到脏器或者戳破大动脉,就会当场死亡。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陆青时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好”她不再多言,微微使力,即使两个人的手都很稳,也不可避免有一些晃动,从钢筋根部又冒出来一股血柱顺着衣服往下淌,再经过车门流到了柏油马路上汇成血泊。
陆青时留意到了她的肚子,伸手轻轻摸了摸:“给我手电”
麻醉医递了一支电笔过去,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孕妇的□□,一股温热正潺潺流出。
“不行,液压钳剪不断的”地方太小,无法用力,液压钳也变成了鸡肋工具,还得换一种更大功率更快速的切割工具才行。
可是功率越大,带给孕妇的损伤势必就是不可逆的。
顾衍之松了手,满头大汗,脱了作训服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
“换切割锯吧”她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陆青时。
“好人姐,肾上腺素一支静推!”于归喊着,根本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
“好了”郝仁杰快速起身。
“让开,除颤第二次,充电二百焦完成!”她又拿起除颤仪第二次按在了病人胸口上。
心电图还是一条直线。
于归咬了咬唇,红着眼眶继续抢救:“除颤第三次准备!”
第三次把除颤仪放了上去,那条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线还是毫无动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于归哽咽着:“第……第四次除颤……准……准备……”
郝仁杰一把按下开关,瘫在地上推了她一把:“别除了……有……有反应了……”
“陆姐,这个病人暂时清醒了!”刘青云在那边喊了一声。
“麻醉医,去那边看看”
“陆主任,没有脑损伤,只是肋骨骨折造成的血气胸,及时送医的话问题不大”
“好,现在没有时间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陆青时从狭窄的车厢里退出来走到他身旁蹲下。
“名字?”
“赵……赵平……”病人吃力地说着话,因为疼痛喘着粗气,目光却一个劲儿往车厢那边瞅。
“你老婆现在情况非常不好,之前是否流过产?”
赵平缓缓点了一下头,躺在地上头偏着一直看着那个方向:“流……流过两次……大……大夫说她……说她子宫壁薄……”
“老婆……老婆……”他说着吃力地抬起了身子,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她满身都是血,一动不动,头耷拉在椅背上,了无生气。
“别动!”麻醉医一把把人按了下来:“你这生命体征刚稳定下来!”
“大货车上掉落的钢筋击碎了挡风玻璃扎进了你妻子的腹部,刚好阻断了大血管,强行拔出的话你妻子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不拔的话……”她顿了一下:“您妻子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孩子会因为母亲失血过多而在腹中夭折”
“陆……陆老师……我那边也……也好了”于归喘着气跑过来,听到的却是最残忍的结果。
她呆愣在原地,听她面无表情地念出死亡通知书。
“我希望您做好一尸两命的准备”
男人目眦欲裂,疼痛的嘶吼因为压抑在喉咙里的原因听上去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唯一能动的左手拼命在地上摩擦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去阻止这样的宣泄,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泪流满面。
“我……我不该……喝了酒还带小枫去医院……”
刘青云低下头,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麻醉医也默默握拳了拳头,在这个团队里她向来脾气火爆,边骂边红了眼眶:“所以一尸两命也是你造成的!你这个刽子手,杀人凶手!”
赵平痛苦地拿满是伤口的手去砸自己的头,啊啊啊地叫着。
陆青时别过脸:“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做个抉择”
“大夫……大夫……”他眼中好似燃起了一丝希望,看着这位也浑身是血的医生,用沾满血污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衣摆。
“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我三十多岁了我不能没有孩子!”
麻醉医正欲上前一步,被刘青云拉了回来,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陆老师”于归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是你说……不要放弃任何一位患者……”
她慢慢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是您的话……我相信您……您一定可以做到的”
顾衍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黑云压城城欲摧。
要下雨了啊。
再回头的时候,陆青时坚定不移地朝她走了过来:“上切割机,要快”
“好”她马上打开机器,一个人拎着几十斤重的切割机钻进了车厢里。
陆青时跪趴在地上,手边放着所有需要用到的器械。
秦喧也匆匆赶到了,俯身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支强光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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