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阿芮挨了重重的一下,两条腿条件反射一样弹起来,又自由落体砸了下来,我来不及缩成一团,直接被她砸在身上。她居然还好意思一脸坦然地噘着嘴嘟囔,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龇着牙推了她一把,黑着脸凑到她耳朵边上喊了一声:“阿芮!起床了!”仅剩的一点丁睡意也被她弄没了,既然我自己睡不了,当然也不会让她安稳地睡下去。
阿芮皱着眉挥了挥手把我拍开,转了个身不理我。
宁冉显然也不乐意让阿芮继续一个人睡着,跟我使了个眼神,我们俩都一手拽着阿芮的被子,另一只手伸进她被窝里摸索起来。同是被阿芮吵醒的难姐难妹,自然是要同仇敌忾的。
刚刚我们的手已经在外面晾了几分钟,温度早就降下去了,乍一下摸到阿芮的身上,冻得她不住地翻滚起来。
“等,等一下。”阿芮终于委屈巴巴地挣了眼,卷着被子翻身坐起来,“干什么呀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嘛。”
我和宁冉都不管她,自顾自穿起了衣服,正巧值班的老师进了房间,敲了敲木门,双手拍了两巴掌,招呼大家赶紧起来。
房间里顿时就热闹了,起身时床铺的嘎吱声,穿毛衣时静电发出的噼里啪啦,还有放开了嗓子喊同学起床的声音,在房间里交织汇集。
余下还没起的同学被吵得不行,也都懒懒散散靠坐在床头,睡眼惺忪地缓起了神。
阿芮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跟着我们端起洗脸盆下楼去洗漱,嘴里头还一直嘀咕,埋怨我们不让她睡到自然醒。
我俩懒得再跟她说什么,把她甩在后面就进了水房。
清晨的水更显得冰凉,一进嘴里就像灌了一口冰渣子,冻得脑仁直跳,想不清醒都不可能。
等到刷了牙洗完脸,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已经冷得不行,脸色惨白,两只手却通红一片。风一吹,能直接崩成一块。
我们一路哆嗦一路小跑着冲回大寝室,把盆子往床底下一塞,就把手夹到胳膊底下捂起来。
四周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差不多,有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个别冷得受不了的干脆翻找起了衣服,又加了两件在身上。
我扒拉出来一件更厚实的外套,换上之后果然好多了,原地跳了两下,感觉自己立马回了血,非常满意地拍拍衣服下摆,招呼她俩:“你们要不要换衣服?不换的话咱就去教室吃早饭吧?”
阿芮重新套了一件毛衣,这会儿脑袋刚从领口钻出来,左右一拉一扯,整理停当。
“我差不多了。”
“那走吧?”我弯腰抓起床头扔着的红领巾,掀起帽子就要往脖子上套。
“诶,你们这就下去了?头都没梳。”旁边传来一句含糊的喊声。回头一看,宁冉一只脚跪在床上,左手握成一圈捏着拢在一起的头发,右手攥着一把小梳子正从额头往后划拉,嘴上还叼着一根橡皮筋。她的脸上又带着那种微妙的笑意,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我和阿芮对视一眼,又摸摸头顶,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我原本扎起来的马尾已经有些松散,睡了一觉起来发圈已经往下滑了两三公分,只要轻轻一扯,就会变成披头散发的疯子。
阿芮就更不用说啦,虽然她妈妈很有先见之明的带她去把头发剪短了,不需要扎起来,可是她睡觉不老实总爱到处乱滚,再加上穿毛衣的时候被静电吸得四处乱飞,整个脑袋就像炸了一样,左边塌一块,右边又支愣几根,瞧着特别逗。
“哦……”我把手里的红领巾塞到嘴边用牙咬着,一手抓着还没散开的头发,另一只手取下发圈套在手腕上,胡乱地用手顺了几把就要重新缠起来。
宁冉刚把自己收拾好,抬头便看见我这么敷衍的动作,摇摇头叫住了我,拿着梳子侧身打了几个滚,翻到我和阿芮这一侧的过道边,把我握着头发的手拍掉。
“你怎么就这么懒?连头发都不会梳。”
我把嘴里的红领巾扯下来,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梗着脖子,因为我的头发在她手里攥着呢,稍微动一动就扯得头皮生疼。
“这样方便呀。”
“你去年该不会就是这么弄的吧?”宁冉放轻了动作,扶着我的脑袋细细地梳理起来。就算背对着她,我也知道她一准儿嫌弃得不行。
“去年舒榆压根儿没打算梳头,周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快散了,要不是周二晚上回了趟家阿姨给她重新梳了一下,估计她早就成了疯婆子。”
“噗……”背后突然震动起来,显然笑得挺开心。
我这还没开口呢就被阿芮抢先拆了台,气得我皱起脸一直冲她略略略。
“阿芮你可别说我,咱俩都差不多。要不为什么今年你要把头发给剪了,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嘛。”
“再说了,你看看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的眼珠往旁边转了转,示意她俩看看别的同学,确实也没几个人好好打理过头发。大家年龄都摆在这儿,自理能力基本上半斤八两,能吃饱穿暖就差不多了。
“站好了,别说话!”宁冉拍拍我的肩,低声喊了一句。
“诶诶,你别抓了,越抓越乱。”阿芮手上也没有梳子,仗着自己头发短,想直接用手抓两把捋顺,不过因为头发带着静电,飞得越发乱了。
“宁冉你看她,像不像鸡窝?”我咯咯咯笑了两声,正得意着呢,宁冉从我手里抢走发圈,还不忘吐槽我俩。
“你们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宁冉帮我扎好了头发,又招呼阿芮半蹲下来,小梳子在她头顶飞舞,没两下就把鸡窝变成了蘑菇,看着顺眼多了。
我着实有些佩服,把红领巾往脖子上一套就凑过去围着阿芮打转。
宁冉的余光分了一点出来瞟我一眼,嘴上立马闲不住了,又叨叨起来:“舒榆你能不能好好弄弄红领巾啊,都散成什么样了,扯了重新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