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就很像啊,她鼻子很挺,你的也很挺。气质也挺像的”林锦云径直分析了起来,“还有,眼睛也像,你们都长了一对好看的杏眼。但是你名字比她的好,春花这个名字总觉得太大众了些,远不如‘兰’这个字好。”
林锦云正自说自话中,殊不知蒋兰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跳又乱了起来,她有些别扭地低下头说道:“就单名一个‘兰’字,哪里好了?”
“此言差矣。兰是很好的。”林锦云说到兴头上,被勾起教书的瘾,继续娓娓道来:“孔圣人说过,‘芷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不芳’。这句话的意思是,兰花兰草虽然长在人迹罕至的深林里,却不会因为没人欣赏它们而不散发香味,说明兰是一种很高洁坚韧的植物。兰是花中君子,所以很多夸人的成语也是与兰相关,比如,兰芝玉树,蕙质兰心,桂子兰孙。从古至今,兰一直是文人墨客最爱赞美的植物。”
林锦云顿了顿又说道:“给你起这个字的人,一定也希望你能拥有为兰一样的气质和品格。”
林锦云说完笑看向蒋兰,却发现她正凝望着自己,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暗怪自己说的太多,反倒像是在卖弄学识一般,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放假太久没上课,错把你当学生了。听这些很无聊吧?”
蒋兰弯起那对好看的杏眼,朝她浅浅一笑,笑如空谷幽兰般恬淡清雅。
“不会,我爱听。”
爱吗?
林锦云感知到心脏的怦然跳动,一股热氵朝逐渐涌入四肢百骸,烘暖着她的肉体和神志。
她才知道刚刚在电影院里体会到的那种感觉,那些一点点填满她心间的无形之物,那个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原来就叫爱。
林锦云吸光最后一口桔子汁,顿觉嘴里甜甜的,就连心里都染了甜,转头看向蒋兰,目光炯炯,笑意明媚:“喝完了,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林锦云载着蒋兰。
这回不用赶路,林锦云刻意骑地缓慢。
两人跟约好了似的谁都没开口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脚下的链条声,耳边的风声,路旁的虫鸣声和各自身体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林锦云想着,也许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后,再回忆起这个清风沉醉的夜晚,她会淡忘掉电影里的所有剧情,但一定不会忘了这个晚上的皓月星辰,虫鸣和风,以及背后那个芳兰一样的人。
远方的灯火越来越近了,她头回期盼着这条往来了百千次的回家路永远都不要骑完。
不知不觉间,假期接近尾声,林锦云掐指一算,发现离回校的日子仅剩一周。于是在余下的几天时间里,她只想尽可能的和蒋兰待在一起。
要做到这点其实并不容易,林伟康对蒋兰依旧冷冷淡淡的,但却很黏妹妹,这无形中占去了很多林锦云与蒋兰独处的时间。而蒋兰每隔两天就要出门购买菜蔬瓜果和日用品,有时在早上,有时在黄昏。她又执意不肯骑车去,也不想林锦云陪她去,这就又白白占去许多空余时间。
再扣去吃饭睡觉的时间点,林锦云发现也就晚上洗漱后到入睡前的这段时间能和蒋兰独处一阵。
她突然怨恨起自己的平庸,既不会吹拉弹唱,又不会说个笑话演个滑稽戏啥的,不能给蒋兰本就苦闷的内心添点乐趣。
这天晚上,她盯着正对着床铺的那排书柜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正打算放弃思考时脑海里却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
于是等蒋兰回房时,林锦云伸手把录音机一掐,便问她想不想听自己给她念课文。
蒋兰初二还没读完就辍了学,算来已经十多年没听过课文。她想到平日听惯了录音机,偶尔听听课文说不定还觉得挺新鲜。再者,蒋兰以为林锦云起了教书的瘾,便欣然成全了她的提议。
林锦云喜滋滋地拿出一本课本端在手上翻找着,不一会儿功夫,就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念了起来:“《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鲁迅。我家后面有一个很大的...”
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听完林锦云的诵读,蒋兰发现听课文要比想象中新鲜有趣得多。
林锦云的声音不仅富有感情且强弱得当,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声如钟磬,很容易就能引起听者的共鸣,让听者愿意跟随着这个声音走进课文里,随着朗读者的情绪去思考和体会。一篇课文看似平淡,听却有趣。
蒋兰喜欢极了,不等林锦云问自己听后感,就摇着她的手让她再读一篇。
林锦云见她喜欢,尽管已经觉得口干,却还是乐此不疲地读起另一篇课文。
这个突发奇想的提议让给予者和接受者都感受到了满足和乐趣。此后的每天晚上,两人的固定睡前活动就变了念课文和听课文。
林锦云为了让蒋兰觉更迷恋听课文这件事,每晚换着题材来念,散文、小说、寓言、有时甚至朗诵几篇古诗词。
蒋兰果然对此起了兴趣,听得越发入迷,有时甚至还会在听完朗读后针对听到的内容提问或发表见解。
这项活动默默进行到第五天夜里时,已经呈现出半娱乐半教学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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