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凌玥又发现了新的乐趣,就是搬块小板凳坐在萃芳园看那两名内侍徒手劈砖。
“砰砰”几声,砖头就应声碎成两半。
两名内侍看到小皇帝脸上的诡异笑容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比如从肩负重任的贴身护卫变成了杂技表演人员?
凌玥在花园闲坐一阵,看够热闹,又兴味索然起来,说要摆驾去马厩。
围猎将近,她左右无事,便想去看看当日所用的马匹。
宫里设御马监,管理皇家出行时御用马车、以及围猎时皇帝和亲王们所用的坐骑。
御马监的名称再文雅,归根结底是个养马的场所,气味不好闻,人也粗手粗脚,和近身伺候皇帝公主王子后妃们的宫人一点也不能比。
贵人们不愿意来,皇帝更是一辈子不见得去一回。
小皇帝摆驾就摆驾罢,去的还是马厩,那地方是身娇肉嫩的小皇帝该去的吗?
一时宫人们都有些犹疑不定,怀疑自己听错了指令,纷纷朝最受小皇帝宠信的贴身女官秋慧投去求助的眼神。
秋慧附到皇帝耳旁说了点什么,皇帝娇嫩漂亮的脸上显出犹豫。
众人正想皇帝陛下大约是改变了主意,皇帝就迟疑反问道:“那里养着朕的汗血宝马,朕为何不能去?”
“不是不能去……”秋慧时刻感觉两人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好像来自不同世界似的,“只是陛下身份不适,那里是粗鄙之人粗鄙之地,恐唐突了陛下。”
凌玥想利用身份之便提前近距离瞧瞧汗血宝马,没想到身份还能束缚她,顿时又生出一股执拗的劲头,心里想着这时候是不是该霸气地甩出一句“挡我者死”。
她没开口,一群将察言观色技能修炼到满值的近身侍从们就看出来,陛下这是不满了,要发火了。
小皇帝近两年来没再做挖坑逼人往下跳的混帐事,但不代表改邪归正,顽劣的手段杀伤力低了一些,但是角度更清奇了。
众人还是时时有所防备,提心吊胆。
凌玥仍是蹙着眉,一张脸嫩生生的,漂亮得不像话。
可就是没人敢欣赏。
“陛下,言太傅求见。”传话的宫人打破寂静。
凌玥怔了怔,立刻把这事抛到一边,打起精神迎接太傅到来。
言婍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这也是凌玥感到有压力的一点,她可不想和人斗蛐蛐或者看艳俗话本的时候听到太傅就在门外的消息,那太惊悚了。
好在这次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至于地上散落的碎砖……嗯,就让它散着吧,天地可鉴,她劈不动,绝对没有在花园里搞破坏。
言婍来的时候,凌玥正襟危坐在花丛中间的方形石桌旁。
见到她,凌玥主动打招呼:“太傅好啊。”
又觉得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太前卫,于是站起身来,朝太傅作了一揖,文邹邹地道:“太傅别来无恙。”
言婍瞧她板着脸故作严肃,很想要揉揉她的脸,让她露出先前那娇腻可人的样子,最好再凑过来撒个娇,用又黑又亮的眼睛望着她,狡猾又可怜地问:“太傅,可以少抄一遍么,手都抄疼了。”
心思一转,凌玥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她面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没藏匿好的提放,冲着她眨呀眨的。
言婍只好朝她笑。
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凌玥暗自松了一口气,被对方温柔得甚至有些妩媚的笑容分走大半注意力,下意识地道:“太傅坐下说话吧。”
言婍落座,朝身旁淡淡扫视一圈,低声道:“臣有几句话想和陛下单独说说。”
凌玥便挥退众人,和她四目相视。
言婍扫过一地的碎石狼藉,眼神闪动,望得凌玥再一次警觉起来,筹谋着太傅若是发火,自己该从哪个方向撤。
“方才在外面,听说陛下想去御马监看看?”言婍问。
凌玥捏着杯垫转来转去,在杯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中干笑道:“不去了,秋慧说了,那地方不适合我去,我还是回去研读太傅给我留的书目吧。”
主动服软后,她却看到言婍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顿时忐忑不已。
言婍看向她,压低声音道:“不去也好。”
凌玥睁着茫然懵懂的眼睛,没懂她这个反应的动机。
言婍忍不住想要逗她,冲她勾了勾手指。
凌玥随着她勾手指的动作,无比乖巧地凑了过去。
正要出声询问,言婍的手绕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将嘴唇贴到她脸侧。
她以为言婍要亲她。
这个动作太像亲吻前的预备动作了。
她闻到言婍身上的清香,感受到言婍呼出的气息。
伊人如梦,气若幽兰,以前她没体会,现在她想就这个词写八百字小论文。
耳畔传来言婍清冽嗓音:“宫中混进内贼,陛下千万小心。”
凌玥好像漂浮在暖融融的水中,恍恍惚惚地想,内贼就内贼吧,小心是什么心……
言婍抿嘴轻笑,见她浑身僵硬心不在焉,侧过脸来,含住白嫩的耳垂轻咬了一口:“陛下,醒醒。”
凌玥如同肺中空气瞬间耗尽,游走在窒息边缘,抓紧言婍肩膀。
第23章 出宫
“内贼?”她奇怪地望着言婍,“我瞧着宫中一片平静,连个小偷小摸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言婍道:“陛下自己平日里也该多留一份心,世事繁复,有时远非表面看到的这样。”
凌玥活得纯粹,热烈,从小被纵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不知疾苦,行事多有荒唐。
这未必不是一种令人向往的活法。
如果可以,言婍想让她一直活在保护下,一直像现在这样,简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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