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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周太傅拿着火把赶了过来,她抱起了朕,用火光驱散了蛊虫。
周太傅见到我的时候,局势已然控制住,严浩被杀,那个叫袁天放的巫师被他所养的蛊虫反噬,七窍流血而死。
我因为周太傅的到来,保住了性命。
可那个素来冷漠的,从来不对朕假以辞色的女人,却再也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再也不会呵斥我,给我脸色看了。
从那时候起,我便特别怕虫子。
每当想起这段模糊过往的时候,脑海里竟然不是她临死时候的凄惨决然的样子。
只剩下了她每每在御书房,见到周太傅那一瞬间时,眼神中所透出的那一丝明亮的眼色。
如今再想起来,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母后或许,是喜欢周太傅的吧。
纵然母后喜欢着周太傅,但我却相信,周太傅对母后的心思,却是全然不知的。
周太傅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是木讷的。
旁人都是慢半拍,但她,似乎是直接慢了十拍。
原因无他,在周太傅的眼里心里,似乎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从来没有变过。
那人是我的姑姑,她名叫魏华年。
她身份尊贵,是天顺爷的长女元昭长公主。
周太傅无论对我也好,对朝臣也好,永远都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素来严厉的很。
但每当姑姑进宫来看我,周太傅都会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无论姑姑说些什么,她都会弯着眉眼,笑着说好。
我当时一度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周太傅对姑姑这般好,这般和颜悦色,却对朕那般严厉?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开始明白了相濡以沫为何物,明白了妇唱夫随为何物。
周太傅和姑姑,便是这般,琴瑟和鸣,令世人艳羡。
也令长大成人的朕——艳羡着。
又一年冬天,外面下着大雪,朕在宫里守着兽炉瑟瑟发抖。
过了会儿,太监总管杨福进来对朕说:周太傅因为受了伤寒,要告假一月。
周太傅身体一向极好,又是习武之人,便是患了伤寒,也不能告假一月这么久的。
朕其实自然知道,周太傅为何忽然患了伤寒。
她定是为了岭南总兵侵吞百姓田产一事,长孙谦仗着皇亲国戚之身份,后来还闹出了人命。
人命关天,也难怪周太傅会同朕生气。
可朕的初衷,原本并不是为了保长孙谦的。
长孙谦是昔日岭南总兵长孙盛的儿子,长孙盛死后,长孙谦继承爵位。
从辈分上来讲,朕应该喊长孙谦一声,叔父。
可对于这位远的不能再远的叔父,朕都没见过他几面,并没有多少亲人情分在。
因此,当岭南太守的折子递上来,朕原本是并不想从宽处置的。
只是,他却同姑姑元昭公主是表姐弟。
这便让朕犯了难。
若是按照周太傅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然二话不说便直接把长孙谦直接喊到京城来,关到天牢里去了。
可长孙谦是长孙将军唯一的儿子,若是他若是被处死了,那以姑姑同长孙盛的情分,定然会为此事而难过。
到时候姑姑同周太傅问起这事来,周太傅定然会同姑姑产生嫌隙。
因此,朕才自己做了主,把这件事给暂且压下了。
天知道,朕在此事上决然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了周太傅同姑姑二人的感情着想。
可谁又想到,周太傅却彻底误会了朕,在御书房训斥了朕一顿之后,便开始告了假,再也不愿意见朕了。
朕觉得,无论周太傅真心告假也好,故意吓唬朕也好,朕身为一位关心臣工的好皇帝,自然是要前去探望的。
于是,朕便带着小路子便去了国公府。
朕到了国公府门前,并未让人禀报,而是直接带着小路子进去了。
国公府朕来过无数次,自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熟悉,一路顺着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石子小路,来到了后园。
因为府门前的小厮说,太傅正在池边的亭子里同夫人一起赏雪。
朕到了后园之后,顺着池边的长长回廊望过去。
太傅正身着一身白裘,长身玉立。而姑姑则是穿着一身红裘,聘聘袅袅,依偎在太傅的怀中。
忽然一阵寒风扫过,吹起了她们二人的衣摆,她们旁若无人的相依偎着,仿佛不受寒风影响分毫,已然融入了这一派的风雪之中。
朕忽然便明白了。
朕之前,却是彻彻底底的想错了。
如此狗粮当前,朕若是再想不明白,那朕实在是太蠢了的。
她们二人向来情比金坚,别说是一个长孙谦,十个长孙谦都撼动不了她们分毫。
就当朕这么想着,悔恨万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冷的质问:“你,是何人?”
朕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长得比朕高一些,却也比朕白一些。
她身上并未裹着狐裘,只是穿着一件素白的衫袍,一双眸子中透着看透人世间冷暖的淡漠。
当朕看到她眸子的那一刻,朕实在不明白。她年纪比起朕来,仿佛也大不了多少去,身上的冷傲之气,却让朕心里直打怵。
小路子忽然上前,怒斥一声:“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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