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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上了甲板,掌舵手便吩咐起锚开船,纤夫跳下来稀里哗啦收拾一番,铁锁铮铮,大船离开河岸,掉转船头,借助风势,逆流而上,几艘护卫船紧随其后,护住两侧。
那官船高三层,长十进,上上下下房间不知道有多少,内饰华丽,美轮美奂,说是辽王的行宫一点也不为过。到得厅堂内,侧首坐了一名武将,正是数月前被洪熙帝派去平乱的金武将军陈春和。当年七王之乱的时候,他先是助惠文帝杀退四方,无奈秦王杀伐谋断略胜一筹,加之天时地利相助,陈春和先是被调回来退守京城,后又派去西南募兵。没等他的援兵赶到,秦王破城,惠文帝失踪,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站在燕王一边。洪熙帝初始让他掌帅印本没有错,当年七王之乱,辽王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举动不大,也有见死不救之嫌。如今杀出个惠文帝,陈春和自然寻回旧主,再续前缘了。
陈春和先是拜见了徐太后,然后命人去通报惠文帝。一行人刚刚入座,却见陈春和“啊?”地一声惊呼,原来他与梁冠璟打了个照面,一眼就认出了皇后娘娘。
见皇后如此打扮,他不知道是相认好,还是视若无睹好,一颗心忐忑不安。
“陈将军缘何诧异?”辽王问道。
“没……没什么……”陈春和战战兢兢地坐下,复又起身,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来人,见皇上除兵器。”
几名卫士呼啦啦上来接过将军们主动上交的兵器,还顺带把徐太后带来的人都搜了一遍身,除了不敢搜徐太后,梁冠璟和怜香身上的匕首都给搜了出来。
苏铭玥鼻尖开始沁出冷汗,她当然明白陈春和那声“啊?”代表了什么,现在连防身的武器都没了,如何脱身才好?
不一会儿惠文帝在卫士的带领下果然出来了,他头戴金冠,身披朝服,此情此景竟然有些滑稽,仿佛是唱戏的假皇帝。
徐太后挣开梁冠璟的搀扶,上前与惠文帝抱头痛哭,哭了半晌,母子俩方才絮絮叨叨,闲话家常,说得无非最近好不好,吃得什么,穿得什么,蚊子咬没咬。
辽王此时就十分得意了,他现在可是师出有名了。洪熙帝身边的武将在七王之乱前后被杀得七七八八,剩下来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嫩,他谋划了几年,京城和皇座,指日可待,舍我其谁?
正说话间,有卫士神色慌张地前来通报,“前方有一艘来历不明的船,正向我处而来。”
座下的武人们纷纷起立,下意识地去摸手边的兵器,只是刀剑刚刚被陈春和除下了,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辽王让大家稍安勿躁,容他先出去查探一番,又吩咐徐太后和惠文帝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以防刺客。
梁冠璟正要扶着徐太后离开,却被陈春和拦下,“且慢,我没有认错的话,是洪熙帝的梁皇后吧?”
辽王一听,刚刚要迈出去的脚又跨回来,他审视梁冠璟,哈哈大笑,“恕在下眼拙,方才竟然没有认出燕王妃。来得好,来得好,我这位弟妹非等闲人物,平日里请都请不动,如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说罢面色一凛,“来人,还不拿下燕王妃!”
陈春和大呼:“速速送皇上和徐太后离开。”
“护驾!护驾!”一名太监捏着嗓子,手忙脚乱地驱散众人,带徐太后和惠文帝离开。
梁冠璟手无寸铁,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束手就擒。
苏铭玥差点晕过去,还好怜香反应迅捷,拉了她和梁青钰赶紧跟上徐太后和惠文帝。
第14章 兵不厌诈
梁冠璟被卫士拿下,辽王吩咐左右将她押去船舱内私设的牢房,他则带着陈春和等人到甲板上观望。
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只见对面有一艘商船,涨起满帆,顺风顺水,快如闪电直向这边而来,顷刻间到得侧翼。商船到时,它后面还跟着滚滚彤云,一场瓢泼大雨眼看就要铺天盖地而来。
“有刺客!”话音刚落,船顶桅杆上瞭望的哨兵便被利箭射中,惨叫着跌落下来。也不知道那商船上从哪个地方射来的箭,箭身还捆绑着燃烧的火油药棉,一时间厮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流矢笃笃,炮声隆隆。是的,黄河岸上竟还架起了炮,似乎对方也忌讳炮火伤人,故而并没有对准官船开炮,但是旁边两排负责护卫的船舰就没那么幸运了,船只首尾相连,互有牵扯,行动困难,就是没被炮火伤及,也被炸起的巨浪掀得颠来倒去。船上士兵莫说投入战斗,此时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船舱下面有士兵来报,梁冠璟趁乱逃跑了,她插在腰间的折扇内有乾坤,不知道怎么的扇骨就成了利刃,连伤数名卫士,逃之夭夭。
辽王左右看看,浑浊的黄河水里,有芦杆竖立着划水而来,一眼瞧去仿佛每一根芦杆下都潜伏着一个水鬼,到得近前,芦杆浮水而漂,那些水鬼已经到船底去了。大雨滂沱而下,砸得人满头满脸,堪堪生疼。唯一的好处便是刚刚被火油点燃的船身被雨水打灭,总算没有倾船覆灭。
风助雨势,浇得甲板上滑不溜秋,水鬼们终于爬上船舷,虽然有士兵抵挡,但是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辽王惊怒交加,亲自拔了剑加入战斗,砍翻了好几个企图跳上甲板的敌兵。
一时间船上船下打得不可开交,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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