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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妍道:“这一点,我同意她。”
那么,上什么内容呢?
梁冠璟觉得没什么好讲的,不知道讲什么,其他该教的,先生都会讲,她们用不到的,自然也不用教,便是消遣的玩意儿,都轮不到她来讲。
苏铭玥给她献了一计,“不如就讲讲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女子,评一评她们的功过。”
就这么定了,梁冠璟去南书房先看书,春去秋来,她看了一年的书,还是没上过一堂课,不想上,觉得自己哪怕看了这么多女子的生平,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苏铭玥便也不好为难她,“有时候躺在那里想想,后世会如何评价梁后的功过?会知道成宗之妻,天顺帝之母梁冠璟吗?”
王婉妍又来挑拨离间,“她还没死呢,评什么功过?”
苏铭玥跳起来想掐死她。
恰逢上策论课的先生老母病重,告假回江陵探视,暂时匀不出人来上课了,讲四书五经的先生一天上很多课吃不消,上六艺的老师说他教不了,苏铭玥对梁冠璟道:“你去上一堂课,随便讲什么。”
梁冠璟被赶鸭子上架,她准备讲“为君之道,为妇之道”,王婉妍扶额,你就不能讲讲君子固穷吗,题起得太大讲不了课。
梁冠璟说可是我已经准备了这样讲,还没想到君子固穷的议题。
苏铭玥说:“就随便讲讲,你又不告诉人家你是谁,万一讲得不好也没人知道。”
梁冠璟便硬着头皮去了,她不知道穿什么好,不能穿成个娘娘的样子,也不能穿成宫女的样子,王婉妍笑得前仰后合,说上阵打仗也不见她这样的。
最后在苏铭玥的提议下,她就穿着最舒服最自在的衣服去了,一身利落的窄袖交领黑袍,外面罩上豆沙红宫纱,绛色绣金丝团云封腰,裙裾上挂一小方和田玉牌,只是头发不是草草一束,而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一枚碎金流玉步摇。
临出门梁冠璟拔了步摇换了釵,觉得说话若是摇头晃脑的,步摇怕是累赘。
在学生们到课室以前,她写了个大大的“君”字,让苏铭玥帮着贴在桌案旁的屏风上,外面管院的师傅摇晃着上课的铃铛,苏铭玥退到门外,学生们则陆陆续续自对楼的其他课室过来了。
金陵女子学院设的科目很多,然而除了四书五经,不是所有的科目都必须上,自己想学什么自己选,年末大家举办游园会比试成果,拔得头筹者便在金陵名声在外了。
来上策论的女学生也挺多,偌大的课室里坐满了人,后来者若没有位置要么与同窗挤一桌,倘是人缘不好,又不肯坐在最后面,那只能返身离去,到院子对面别的课室去上别的课。
师生互相行礼之后,梁冠璟坐在椅子里,看见学生们整整齐齐地坐到座位上,因为今天这位女先生她们没见过,一时都有些好奇。
“敝姓董,今日杨先生家中有事,让我来代他上一节课。我生平第一次给别人上课,十分紧张,若有说得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下面女学生们笑盈盈看着她,使她略略放松了一些,“上课以前,想问问诸位是为了什么要来金陵女子书院求学念书的?”
女学生们一开始不吭声,只互相看来看去地笑作一团,终于有人道:“家母说这里有宫中教习礼仪的婆婆,让我来学点儿规矩。”
又有人道:“世家子弟娶新妇,自是要知书达理的,来宫中开办的学塾念书总没有错。”
还有人道:“我大姐来了,我母亲便叫我也来。”
梁冠璟点点头,“可有人想过,来书院读书乃增长见识修身养性的?”
有人便道:“我倒是这样想的,还被家中姑姐嘲笑了。”
顿了顿,梁冠璟又道,“可有人想过,来书院学了本事,将来要登阁拜相辅佐君王的?”
有人道:“可是本朝不似唐时,没有女子出来做官的。”
梁冠璟道:“那齐家治国平天下呢?可有人怀抱这样的理想?”
课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想必大家都看到我身后的这个字了,今日我们讲为君之道,有人能说说‘君’字作何解吗?”梁冠璟问。
有学生道:“‘君’者从尹从口,乃指治国君王之意。”
又有人道:“君子乃有才学有品德之人,也是对男子的敬称。”
梁冠璟道:“各位才学广博,对君字理解很深。刚刚有人说‘君’乃对男子的敬称,请问这个字可以是对女子的敬称吗?”
有人道:“汉时舞阳君,修成君皆是女子,文君丽君也多可为闺阁女子的姓名,想来女子也可以用这个君字。”
梁冠璟道:“也就是说,凡德才兼备的女子,也是配得上君字的。前阵子我为了给大家上课,特去南书房看了许多古往今来有名气的女子皆有怎样的生平。这堂课,我们选一个人来说说,只不知道大家对谁感兴趣一些,我们一起来聊聊她。”
座中的少女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交流了一番,有说唐时长孙皇后的,有说宋时李清照的,有一位少女起立道:“这些书上都有,是非也多有定论,我其实最想聊的是成宗皇帝的梁皇后,今上的生母。”
苏铭玥一听就急了,王婉妍把她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梁冠璟的目光落在那位少女身上,她双目直视别人时,总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震慑感,果然坐在角落的玉平公主道:“课堂之上公然妄议今上的生母,乃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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