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 作者：洛水惊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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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想那些。该有的总归是有，没有的求也求不来。倒是皇上忙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周锦妃听康妃这麽一问，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在，便低声道：“我听说是西北的外族入侵，要打仗了。”
“西北？”康妃皱眉道：“那不正是姐姐母家周家军的驻守地吗？”
周锦妃点头。“要不然我怎麽会知道呢？前几日刚收到家书，父亲说又要打仗了。”
“周老将军征战多年，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有他驻守边关，想必是不用担心的。”
周锦妃苦笑。“父亲已经年迈，虽然有哥哥们在身边，我到底还是担心的。可惜，我没有机会再回去边关了。”
“姐姐……”康妃急忙劝慰道：“姐姐不必伤感。你出不去，周老将军总有机会来，到那时你们父女就可以相见了。”
周锦妃此时猛然记起，康妃的父亲沈老爷子当初离朝时曾向皇帝承诺：有生之年，再不入朝。如此一来，康妃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妹妹……令尊离朝，倒是苦了你了。”
康妃摇头。“家父不入朝是断了皇上的猜忌之心。这样才能更好地保全大哥和我，虽然骨肉分离永不相见，但是我能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
“还好，你家世代文臣，不需要领兵打仗。”
二人对望，皆是苦笑。
入了宫的女子，基本就是两世为人。这些，她们早就明白了。
周锦妃走後，康妃询问起素筝的伤怎麽样了。如娟道：“这几日好了很多。她也是个勤快的，直嚷著要下床做事呢。”
“宫里也不缺她一个人，让她好生养著。养好伤了，本宫还要赏她恩典呢。”
“是，奴婢代素筝先谢谢娘娘了。”如娟笑道。
康妃看外面太阳正好。“天气不错，咱们去凤慈宫串个门子。”
杨琼和如娟二人对望一眼，默默得跟在康妃後面出了门。康妃没有乘坐步辇，就这麽走走停停，似乎并不著急。
一路逛到了凤慈宫。通报之後彩绢迎了出来，笑道：“康妃娘娘还伤著，怎麽就来了？皇後娘娘在书房等您呢。”
进了书房，见皇後穿著暗红色的宫衣坐在案几後面，似乎在看书。康妃行了礼，两人落座後，皇後问道：“妹妹的伤怎麽样了？”
康妃笑道：“没什麽大碍了。”
皇後点头。“这就好，不过也要好好养著。妹妹是个美人儿，若是落了疤痕就太可惜了。”
康妃点头应是，谢了皇後的好意。
皇後抬头道：“彩绢，带著她们出去转转吧，院子里有新开的花，难道的好品种，不要错过了。”
康妃也抬头对著杨琼和如娟摆摆手。杨琼和如娟便随著彩绢出去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只剩下皇後和康妃两个人。
“本宫想你该来了。”没有了其他人，皇後也不需要再和康妃客气，便开门见山了。
康妃道：“今早听说郑贵妃有喜了。臣妾便想，这是皇後娘娘出手了。”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这次出手不是帮你。其实你也不需要本宫的帮助。不过，如今前朝局势混乱，皇上已经无暇他顾。本宫不希望後宫也是一团糟。再说郑贵妃虽然出手对付的人是你，但是除掉你对她有什麽好处呢？她的位份本就在你之上，想来，不过是希望通过除掉你，打破我们之间这种平衡的局势。她是个老成的，谋定而後动。这麽多年处心积虑，此番出手动作不会小。本宫不想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再来管。康妃，你替本宫制衡後宫多年，虽然是对你自己有利，本宫毕竟也得了好处。这一次，本宫就当还你个人情。”皇後早已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康妃心里暗赞。能有这麽一个对手，是她的骄傲。
“皇後娘娘深谋远虑，臣妾甘拜下风。以娘娘的智谋，臣妾原本是不该再担心的。不过，郑贵妃的能力不该只是如此。娘娘您也说了，她处心积虑多年，自然谋的是您的凤位。娘娘，如今的局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舍去两头，专门打臣妾这个中间的，想必是有了能够扳倒臣妾的办法。娘娘，臣妾今日来只为一事，如果有朝一日臣妾获罪，恳请您不要相救。”
如果说之前康妃的来意都在皇後的意料之中的话，那麽最後这句话，却是皇後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康妃是来结盟的，事实看来也确实如此。可是这个“不要相救”却是怎麽回事？
“你说什麽？”
康妃点头。“娘娘没有听错。若是臣妾获罪，请娘娘袖手旁观。您只需要记著，郑贵妃的目的是您的凤位，您的危险远远大於臣妾。只要您不动，郑贵妃就无法达成目的。那麽一切胜负就还都是未知之数。”
皇後看著康妃，见她平静地道出这一番话。可是这背後该有多少的惊涛骇浪？虽然皇後一直不相信郑贵妃会有这麽大的能力。将康妃扳倒，那是连皇後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过看康妃信誓旦旦的样子，又由不得她不信。康妃不会在这种事上和她开玩笑的。
“本宫虽然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不过本宫还是要问一句，如果真的发生了，你可有办法自救？”
康妃的眸子低垂，手指轻抚著椅子的把手，轻声道：“娘娘，臣妾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发生了，臣妾能不能自救您都要这麽做。两害相较取其轻。臣妾获罪和凤位被夺，您总是要选一个的。”
作家的话：
懒骨头要求的後宫等级，其实我不是考据党，所以就是随手用了一种後宫等级制度。大约是唐宋时期的吧，记不住了。
後宫嫔妃等级如下：
皇後
四妃（贵妃为首）
九嫔（按地位）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婕妤（九人）
美人（九人）
才人（九人）
宝林、御女、采女各27人
基本就是这样啦
☆、第二百章 检查
“你在帮本宫？”皇後觉得这是康妃刻意在讨好的表现。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沈家的女儿何时刻意讨好过别人？
“皇後娘娘不妨这样想，臣妾只是不想害我的人达到目的而已。”康妃的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俏皮。
皇後看著她良久，点点头。“你的话本宫会记住的。不过本宫今後如何做，还要看本宫自己的意思。”
康妃低眉顺目，一脸的恭敬：“自然，臣妾只是提个建议。一切还要听皇後娘娘的。”
“你……”皇後似乎有话要问。想了想，却又作罢了。
康妃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皇後的下文，便起身道：“皇後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臣妾告辞了。”
皇後点头，目送著康妃纤弱的身影离开书房。
房门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有几分的耀眼。皇後眯起眼睛，康妃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不愧是沈家的女儿啊！处变不惊，见微知著，危及自身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难怪皇上对沈家忌惮颇深。沈老爷子盛年退隐，当真是大智慧。
从凤慈宫回来後，康妃就不怎麽说话。如娟有些担心地问：“娘娘，您怎麽了？”
康妃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後的杨琼，叹了口气。“本宫只是有些累了。”
如娟看出康妃是在敷衍，便道：“奴婢去看看补品好了没有。”
杨琼见如娟出去了，走到康妃面前，低头问道：“娘娘在担心什麽？”
康妃苦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郑贵妃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本宫担心这次会应付不来。”
“娘娘很少会说这种话。”杨琼皱眉，康妃不是一个服输的人。之前运筹帷幄，何等的精明？
“是啊。但这一次，本宫真的没有把握。”康妃叹了口气。笑了笑，“杨琼，如果本宫出事了，你能不能袖手旁观？”
“不能。”杨琼拒绝得十分干脆。看康妃还想说什麽，杨琼干脆背过身去。“娘娘，你不用劝我。如果您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救您。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我什麽都可以答应您，唯独这件事不行。”
“我猜也是。所以也没想把你择出去。反正祸福生死，咱们是绑在一起的。”
皇上收到郑贵妃有喜的消息，虽然之前就知道了，但是此刻还是很高兴地去了兴和宫看望。郑贵妃迎出来，与皇上开心地聊了一个下午，又陪著皇上吃了晚膳，才依依不舍地看著皇上离开。
此刻的凤慈宫里，皇後晚膳只吃了半碗饭。彩绢和彩绫都想到皇後肯定是有心事，而且多数和今天来造访的康妃有关。
“皇後娘娘有心事？”彩绢试探道。
皇後用一只手支著头，道：“听说皇上去了兴和宫。”
彩绢道：“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正和郑贵妃用晚膳呢。”
皇後冷笑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彩绢和彩绫互相看了一眼，彩绫道：“娘娘，您手里既然有孙宝林的供词，皇上也是看过的，为何不拿出来将贵妃娘娘治罪呢？”
“蠢问题。”皇後叹了口气。“郑贵妃是什麽身份，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宝林能告倒的？何况郑贵妃身上怀了龙种，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宫如今并不能拿她如何。没看到皇上都没有亲自处理这件事吗？就算郑贵妃十恶不赦，她那肚子可是金贵著呢。本宫就是想治她的罪，也得等到她生下了这个孩子之後。这麽长的时间里，实在有太多变数了。”
彩绢想起一件事，问道：“娘娘，您为什麽一定要贵妃娘娘公布有喜的消息呢？如果不公布，您不是就有理由治她的罪了？”
皇後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和彩绫一样蠢。郑贵妃有喜的消息谁知道都没问题，但是皇上知道了，那就是通了天，公布还是不公布都没有区别。你们别忘了，孙宝林的口供可是从皇上那里转来的。再说，就算皇上不知道，郑贵妃又不是哑巴，难道不会说吗？她可是贵妃，就算下狱也没人敢动她的。”
彩绢和彩绫碰了一鼻子灰。彩绫道：“娘娘这麽做的目的是让贵妃娘娘成为众矢之的？”
皇後这才满意道：“还好点一下能开窍，不至於太蠢。本宫倒是没打算借刀杀人。不过这样一来，後宫里的所有眼睛都要盯著兴和宫了。有人替我们盯著，我们也好省下力气做别的事。”
郑贵妃有喜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开始，兴和宫就变得车水马龙。见风使舵，本就是宫里人生存的法则。康妃也跟著送了一份礼过去。元香回来告诉康妃，所有的东西都由太医检验，确保不会出什麽问题。
“确实是要留心啊，谁知道那些礼物里面会藏了什麽害人的东西。”康妃嘴里虽然这麽说著，表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晚上，康妃吩咐杨琼去一趟太医院，让吴桐明日争取到去兴和宫检查物品的机会，趁机查出兴和宫里谁会下蛊。
翌日，负责为兴和宫检验物品的邓太医染了风寒，其他太医皆有事，临时脱不开身，於是一向很闲的吴太医被派到了兴和宫。
吴桐是个很潇洒的男子。长著一双桃花眼。一路走近兴和宫，不知道让多少宫女芳心乱跳。
“这位就是吴大人吧？”郑贵妃的大宫女秋兰站在门口问道。
吴桐点头，笑道：“在下正是。烦请姑娘通传娘娘一声，就说在下奉命前来。”
秋兰见吴桐一笑，更显得风流倜傥，不禁暗暗红了脸，低著头一路小跑进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脸色还带著红晕。“娘娘有请。吴大人，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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