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 作者：洛水惊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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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底下的议论声更大。玉宸宫是两位淑妃的居所。自从柳元儿死後，就一直空置。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说那里不干净，经常闹鬼，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靠近了。
皇後点头道：“玉宸宫久无人住，庆嬷嬷藏在那里，确实不易被察觉。你们是如何找到她的？”
“有人发现玉宸宫夜里有灯光，奴婢带人去查，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於是去请宫中护卫帮忙，这才将庆嬷嬷拿下。”尹宫正回答得十分简洁。
“既然拿了，你们就审吧。只是这次要看好了，不要让人再逃了。否则你们宫正局可就是这宫里最大的笑柄了。”皇後说得很慢，但是尹宫正却听得额上见了汗。
“娘娘，奴婢……能否求个恩典？”尹宫正道。
“说吧。”
尹宫正看著旁边的康妃道：“奴婢想请康妃娘娘身边的青烨女官协助宫正局审案。”
☆、第二百二十六章 演戏
皇後饶有兴致地看著尹宫正，显然是在等她的解释。
尹宫正道：“庆嬷嬷会武功。宫正局没有这麽的人能够制住她。虽然有绳索绑缚，但是奴婢心里还是担心，万一她挣脱绳索，宫正局无法擒拿。宫中侍卫留在内宫不便，所以奴婢才想起了青烨女官。”
皇後转头看著康妃道：“康妃妹妹以为如何呢？”
康妃笑道：“能够协助宫正局审案，臣妾自然是高兴的。不过，青烨她与庆嬷嬷一案有些关系，只怕会有人不服吧。”
皇後道：“青烨杀人一事业已查明，妹妹就不必多心了。”
“既然如此，臣妾同意便是。”康妃微微转头，对杨琼道：“青烨，你都听见了。既然尹宫正在皇後娘娘面前要你协助，你便打起精神，不要丢了咱们珑华宫的脸面。”
杨琼道：“是。我知道了。”
尹宫正心满意足地退下之後，皇後又处理了一些宫中的事物，便叫大家都散了。今日一出大戏，看得各宫的妃嫔们皆是心有余悸。得了皇後的话，立刻都离开了。
“康妃，你留下。本宫有话和你说。”皇後叫住了站起身的康妃。
周锦妃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康妃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康妃笑著摇摇头。周锦妃便带著芙蓉离开了。
康妃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著皇後开口。
皇後却站起身，走到原来周锦妃的座位前坐了下来。“这里没有外人。本宫想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康妃挑眉，看到皇後郑重的表情，她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皇後娘娘指的是什麽？”
“後宫历来都关系到前朝。如今前朝不稳，後宫自然难安。你同郑贵妃讲和必然事出有因。郑家究竟有什麽目的？”
康妃心里明白，皇後对於局势的把握不亚於自己。此时问起来，一定是已经觉察到什麽了。“皇後娘娘也在怀疑郑家？”
皇後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看著康妃。良久才道：“康妃，你我明争暗斗多年。说句实话，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并不想与你为敌。可是你出身沈家，这就注定了本宫不能与你联合，否则皇上会寝食难安。罗家不是高门望族，本宫没有倾国之貌，能坐上凤位不过是仗著与皇上儿时的情分。皇上待本宫情真意切，本宫自然不能负他。康妃，你是大才，如今局势混沌，本宫相信你以及沈家对朝廷的忠心，有什麽话你但说无妨，有什麽需要帮助的，本宫也会尽力。”
康妃的心思何其敏捷，皇後这一番话让她明白了皇後今天这一出大戏的真实目的。“皇後娘娘的这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皇後见康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道：“还要靠妹妹配合。”
“为江山社稷、黎庶苍生，臣妾不敢推辞。只是……”康妃眨了下眼，清冷的眸子里现出一点悲戚。“只是臣妾怕已经太晚了。”
皇後了然地叹了口气。“本宫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判断，但是这次本宫希望你错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康妃转头，望著门外透进来的光。无论多麽黑暗的地方，只要有光透进来，总会亮起来的。
“皇後娘娘，时间有限，臣妾打算兵行险招。若是有什麽不测，还请娘娘一力保住珑华宫上下。”
皇後意识到康妃的打算，忙道：“本宫并非此意。”
康妃苦笑。“这件事只有引蛇出洞，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臣妾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您不必替臣妾担心。”
皇後绞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中雾气盈盈。“这件事应该本宫来做。”
康妃起身，笑得洒脱。“娘娘是一国之母，只要您坐稳中宫，这後宫就乱不了。”
“康妃……”皇後见康妃打算出门，急忙叫住了她。
康妃回头，看著也已经站起身的皇後。
“本宫代穆朝苍生黎庶，谢谢你。”皇後动容道。
“皇後娘娘，您是臣妾唯一认可的一国之母，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康妃说完，也不等皇後有什麽回答，就带著杨琼离开了。
皇後望著打开的大门，阳光照了进来，一室的光亮。“本宫会的。”
康妃回到珑华宫，就吩咐杨琼立刻去宫正局协助尹宫正办案。杨琼只是答应著，却不动地方。
“有事要问？”康妃抬头道。
“娘娘，您和皇後娘娘的那番话到底是什麽意思？”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太高深，杨琼没有听懂。但是她隐隐觉得康妃是下决心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康妃沈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还是用以前的方法，本宫要引郑贵妃出手，从而弄清楚她背後的郑家存的是什麽心思。”
杨琼皱眉道：“郑贵妃刚刚吃了亏，应该不会这麽快就再次出手。”
“没错。”康妃叹道：“所以这次的诱饵要足够大，她才会上钩。”
“娘娘……”
康妃一摆手，阻断了杨琼的话。“杨琼，本宫知道你要说什麽。这件事本宫已经下了决心，你不必再劝。本宫与你说实话，是信任你。你如果为了本宫好，就尽快撬开庆嬷嬷的嘴，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
杨琼听著康妃，这柔弱的女子怕是要以命相搏。她当然有办法阻止康妃，软的不行可以来硬的。可是那样做真的是对康妃好吗？康妃不是躲在她羽翼下的雏鹰，是百鸟朝觐的凤凰。她能够做的，只是保护，而非禁锢。
“我明白了。娘娘想做什麽尽管去做。我会陪在娘娘身边的。”
康妃柔柔一笑，如春花绽放，动人心弦。
她终究是没有看错人。杨琼永远不会是拖自己後腿的那个人。在凤慈宫里，她请求皇後保住珑华宫上下，却没有替杨琼求个保护。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出事，杨琼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再多的保护也护不住这个有些冲动的人。私心里，她是不想放开杨琼的。哪怕是死，也不想放开。
作家的话：
好饿，没人投喂，好可怜~~~~
谢谢大家的投票，谢谢清晨时刻、恋希、a3711291、臭妮妮的礼物，爱你们~~~~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审讯
宫正局。
尹宫正已经过了一堂。庆嬷嬷的骨头不是一般的硬，诸般酷刑也无法让她开口。尹宫正又不敢弄死她，只好收监。不过这次换到了宫正局羁押重犯的牢房，想要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琼来的时候，尹宫正正在发愁。
“能用的刑都用了，她年纪不小，我真怕当堂就打死了。”尹宫正大吐苦水。
杨琼道：“既然她不怕酷刑，宫正大人用再多也是一样。不如另想办法。”
尹宫正道：“你有办法？”
杨琼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我想单独见见庆嬷嬷。”
尹宫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阴冷的地牢里，庆嬷嬷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杨琼隔著铁栅栏冷冷地看著她。
庆嬷嬷觉察到有人，艰难地抬起头。“是你。”
“你认得我。”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庆嬷嬷咧著嘴笑了笑，不过她目前的样子，笑起来十分的吓人。“皇上钦点的正四品女官，这宫里面唯一能够佩剑行走的女人，我怎麽能不认识呢？”
“你在替谁办事？”杨琼盯著庆嬷嬷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是兴和宫的人，自然是替贵妃娘娘办事。”庆嬷嬷的脸色挂著嘲讽的笑。
杨琼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如果你第一次进入宫正局的时候这麽说，我也许会信的。”
庆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你从进宫那天起，就没打算活著出去，所以你不怕死。”
庆嬷嬷的脸微微侧了过去，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杨琼眉梢一挑。“宫正局查过你的身份，你是郑家的奴才，而且没有家人，没有丈夫，没有儿女。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把柄可以威胁你。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麽心甘情愿地替郑家去死？”
庆嬷嬷“呵呵”笑了两声。“小姑娘，不要想套我的话。我跑江湖的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杨琼点头。“这麽说，你出身江湖。既然不是郑家的家生奴才，也就不存在忠心之说。这麽说来，你不是为了报恩，就是为了报仇，我猜的没错吧？”
庆嬷嬷闭上了眼睛，不理会杨琼。
杨琼继续道：“看来我猜对了。你不肯看我，是因为你怕自己的眼睛泄露太多的情绪。你当然可以继续不看我，我也可以继续猜。”杨琼将椅子拉近了些，继续道：“忘了告诉你，一个人泄露情绪的不光是眼睛。呼吸，心跳，表情，动作都可以。甚至仅仅是肌肉的抽动，都会泄露出你的真实想法。庆嬷嬷，难道你真的能够控制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
庆嬷嬷脸上的肌肉果然动了一下。杨琼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是她在部队里学到的。用话语来引到对方出错。将对方原本没有意识到的小细节无限放大，施加压力，然後对方的潜意识里就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从而露出破绽。
“你进宫是为了报仇？”杨琼试探地问了一个问题。
庆嬷嬷的眼皮子微微跳动了一下。
“你跟皇後娘娘有仇？”
庆嬷嬷的表情放松了。
杨琼立刻修正自己的问题。“不，你跟康妃娘娘有仇？”
庆嬷嬷的表情紧张了起来。
杨琼想了想，康妃久居深宫，庆嬷嬷出身江湖，她们之间怎麽可能有仇？“你和沈家有仇？”
庆嬷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强忍著某种剧烈情绪才会有的反应。
杨琼心里有数。“沈家世居江南，诗书传家，怎麽会与你这种江湖草莽结仇？”她想了想，能够和江湖人有交集的，大概只有沈家的大少爷，康妃的大哥，刑部左侍郎沈明华了吧。“沈明华杀了你的亲人？”
庆嬷嬷突然睁开眼，两道精光射出。吓得杨琼坐直了身子。
“这麽说，我猜对了。”
庆嬷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杨琼，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怎麽能够猜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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