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薛离衣握在手里,阔太太面露惊恐,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却叫不出来,薛离衣把她的哑穴一并点了。
“不许出声,我就解了你的哑穴,同意就眨一下眼睛。”薛离衣道。
阔太太眼睛都快眨成了电风扇,不知道她哪来的独特天赋,牵一肉而动全身,眼部肌肉连带着整张脸的肥肉,开始一起颤抖起来,而且还是分层次的。
薛离衣背部汗毛悚然而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稍微别开了眼。
阔太太或许是真怕她身上还藏着什么凶器,解开了穴不等薛离衣开口要,就一迭声的自报家底,就差当场尿裤子:“我我我,我包里有五万块现金,手机也是最新上市的5s,你要是喜欢都拿去,我只求你别伤害我。”
薛离衣:“少说废话,前面那些人买票时用的卡片和纸你有没有?”
阔太太:“你说的是身份证吧?你要我身份证干什么,不会是拿去干坏事吧,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薛离衣:“……”
阔太太:“身份证就在我皮夹里,在我包包里头拉链的夹层里。”
薛离衣把阔太太的身份证取出来,好看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然后她又看了阔太太一眼,眉眼微弯,呲出一口小白牙,毫无心机的笑道:“哎,我觉得这上面的人比你好看。”
当一个人对你说:证件照比本人好看是什么意思呢?
反正阔太太当场就炸了毛,连被胁迫都忘了,扯着嗓子放声尖叫起来:“你才丑,你全家都是丑八怪!你……”
薛离衣眼未抬,随手又封了她的哑穴,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清净过。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售票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喝。
“有人抢劫啊!”
“大家快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车站,瞬间,乱了。
关瑾瑜在家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期间的饮食都是甄倩——那个在关瑾瑜卧室出没的鸡窝头任劳任怨伺候的,对此关瑾瑜表示很感谢,口头上很感谢。
她和甄倩是从小穿一条裙子长大的,现在她在做投行,甄倩则去搞室内设计,一旦忙起来都是昼夜颠倒得惨绝人寰,这次关瑾瑜又是出差又是连夜应酬,这位死党担心她把自己作死,把她家冰箱囤满了不说,依旧二十年如一日的客串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周一早上,关瑾瑜从小区出来,步行去地铁站,她不是低头族,抱着即使看看城市绿化也比对着手机屏幕强的想法,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
这一看,给她看到了个熟人,她轻轻的“咦”了一声,是前两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孩。
啊不,是田螺姑娘。
她还是穿着上次那身雪青色的衣裙,比之前更脏一些,脸却还是干净白皙的,在人群中很出挑。她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面无表情,来往的车辆从她身旁匆匆呼啸而过。
可关瑾瑜就是觉得她在害怕,像是森林深处单纯懵懂的麋鹿,无意中闯入了不属于它的繁华得眼花缭乱的都市,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莫名的移不开眼。
而此时,薛离衣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样,也看了过来。
那眼神是疏淡的,然而又是祈求的。
在繁华街道的两端,两人就这么隔了重重的喧嚣。
——遥遥相望。
第4章 其妙
周遭喧嚣往来,好似忽然没有了声音。
薛离衣眸子闪了闪,不由得向前跨了一步,又慢慢退了回去,眼睛仍是盯着关瑾瑜,隔着老远,关瑾瑜都能感受到她眼里的热切与逡巡。
她在等她的意见。
关瑾瑜知道,若是自己就此走开,她必然不会纠缠,本来自己也与她没有无甚交集。可瞧她此时模样,不知上次走后又受了什么苦,若自己置之不理,她会不会就此堕落?她不认字,看起来又笨笨蠢蠢的,以后要怎么谋生……
还没等她把心里的弯弯绕绕掰扯清楚,眨眼的工夫对面就不见了那女孩的踪影,她急急的踩上了斑马线,往关瑾瑜这里跑。
——要命的是,现在是红灯!
然后刺耳的刹车声在街道上尖锐的响起,几乎刮破人的耳膜。
关瑾瑜手脚瘫软,差点摔在地上,眼角淡紫色一闪,身子被一双柔软的手臂兜住,等她站稳之后便放开,立刻退到了三步开外。
事情发生的太快,前后不过两秒,手里攥着手机的低头族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相机拍下这一幕,惋惜声此起彼伏。
薛离衣垂着头,拱手道:“冒犯了。”
关瑾瑜瞪着她:“……”
真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你,闯红灯了不起啊?跑得快了不起啊?我心脏要是不小心被吓停了你赔得起么?我家上有二老,下有弟弟,你来养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关瑾瑜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横冲直撞,终于只剩下“你妹”两个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盘旋不去。
也许是感觉到了关瑾瑜的“杀意”,薛离衣偷偷瞟她一眼,不自在的敛眉,下意识的又想低下头,又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直直盯着关瑾瑜,诚恳道:“在下初来宝地,诸事不通,恳请姑娘收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关瑾瑜不吭声。
哼哼。
薛离衣心里敲起了鼓,她自小长在山里,思想单纯,想什么便说什么,她想着自己一没有盘缠,二不通此地人情,想回青城山根本是天方夜谭,倒不如先安定下来再作打算。这两天“丰富”的经历把她前二十年建立的生活经验和判断方式冲击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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