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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什麽时候要你配药的？”

　　朱太医想了想，肯定道：“大约是在三个半月之前。”

　　“三个半月。”皇後嘴里重复著。陈昭仪三个半月之前要朱太医配坐胎药，霍婕妤三个月前有喜。坐胎药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危害极大，尤其是对胎儿。霍婕妤半月前小产。这些线头似乎一点点的联系起来，穿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

　　“阮院判，霍婕妤平日里的身子如何？”

　　阮院判想了一下，“回皇後娘娘，霍婕妤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尤其是……呃……霍婕妤的身子气血两亏，很难受孕。”

　　皇後听了忍不住大笑。“原来她们联手做的是这个局。”可是这个局是为谁设的呢？皇後沿著这条线索往下想，很快就想到了结果。“原来是为了康妃。”这下皇後心中的疑惑全都解释明白了。难怪柳淑妃一定要搜珑华宫。难怪霍婕妤会因为润心香小产。难怪康妃这段日子一直闭门不出。皇後冷笑，原来康妃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奔著她去的，所以躲了清净。却将这般麻烦的事交给自己处理。

　　皇後想到此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棋差一招啊！行百步而半九十。差一步终究是差了。自己比康妃，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朱太医，你揭发得不错。本宫很是满意。这件事情本宫还要细审，你们都不要声张。走漏了风声，本宫唯你们是问。”

　　“是。微臣遵旨。”阮院判和朱太医齐声道。

　　皇後摆了摆手，打发了二人。

　　“皇後娘娘，您……”彩绢看皇後的面色不愉，小心翼翼地问。

　　“彩绢哪，你说本宫与康妃相比，谁更聪明？”皇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彩绢急忙道：“那还用说。从如今的地位就能看出来了。娘娘您贵为皇後，一国之母。康妃只是个妃子，怎麽能和您相比呢？”

　　皇後笑得有些苦涩。“是啊，本宫贵为皇後，是这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康妃终究是低本宫一等。无论如何聪明，也是位於本宫之下。可是她为何从来不曾觊觎本宫的位置？她明明有这个本事的。”

　　彩绢听了道：“娘娘快别这麽说。康妃娘娘也许是有自知之明。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

　　“这话你才是真正说错了。就算本宫不是皓月，康妃也绝不仅仅是萤火。她是本宫见过的最聪明，最有心机的女子。狠与忍都把握得极好。虽然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本宫的朋友，但是本宫看重她，甚至信赖她。彩绢，你知道吗？你的敌人永远比你的朋友更加可靠。”

　　彩绢只是听著，她不懂这些话。但是她知道，皇後今日所说的这番话一定都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可以不懂，但是不能不记得。

　　“是，奴婢记下了。”

　　皇後看著彩绢明显没有听懂的表情，有些叹息又有些满意。作为一个奴婢，彩绢无疑是合格的。她善解人意，心灵手巧，却又不是太聪明。这样的奴婢主子用起来才放心。宫里的对手已经很多了，如果连个奴婢都有著旁的心思，那自己便不要活了。

　　“去叫尹宫正过来。”

　　“是。”彩绢出去遣了小宫女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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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抄宫

 

　　彩绢派了小宫女出去後，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端到皇後面前。

　　皇後喝了一口，赞道：“你这泡茶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彩绢笑道：“能得娘娘一句夸奖，奴婢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呢。”

　　皇後道：“看你这张巧嘴。也不见人怎麽机灵，就是这张嘴甜。”

　　彩绢笑的甜美，青春少艾，晃得人眼花。

　　尹宫正收到传话，立刻来到凤慈宫。

　　“将陌兰阁和华音阁的宫女太监全都拘了，一并送去执刑司。你带著你的人，坐镇执刑司，连夜审讯。把他们肚子里的真话给本宫问出来。”皇後这一句命令，听得尹宫正心里直发颤。

　　陌兰阁和华音阁，加在一起有几十个宫女太监。都送去执刑司，只怕执刑司的牢房都不够关的。这究竟是查出什麽天大的案子，才能牵连这麽广。想归想，尹宫正几乎是立刻道：“是，奴婢遵旨。”

　　皇後看著尹宫正离去的脚步，嘴角玩出一丝笑意。

　　尹宫正行事迅速，直接带著人将去了陌兰阁和华音阁，进去後二话不说，见人就抓。一时间鸡飞狗跳，呼爹喊娘。离得近的宫殿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大家议论纷纷。

　　霍婕妤这段时间一直在陌兰阁养身子。皇上怜惜她，特别赏赐了很多珠宝和布匹。皇後送来大量的药材和补品。霍婕妤这段时间过得非常滋润。

　　所以当尹宫正在外面拿人的时候，霍婕妤吃惊不小。她强撑著身子下床来到外间，就见管事宫女已经闯了进来，哭喊道：“主子，您快救救奴婢们吧！宫正局来拿人了！”

　　“拿什麽人？”霍婕妤一听宫正局，脑子也是“嗡”了一声。

　　管事宫女道：“奴婢不知道，就看见她们见人就抓，奴婢是机灵才来得及给您报信的。”

　　“岂有此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到底也是个婕妤，不是她们这些奴才可以随意欺负的。”霍婕妤说著，就要推门出去看看。

　　这在这时，门开了。尹宫正一脸严肃地进来。“婕妤主子说得对。若是没有犯错，奴婢们怎敢动您的人呢。”

　　霍婕妤平复一下心情，“尹宫正，你们宫正局为何抓人，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尹宫正道：“霍婕妤，您这话可难为奴婢了。奴婢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前来拿人。您问奴婢要说法，奴婢就得问皇後娘娘要说法。这……奴婢自知身份，是万万不敢逾矩的。”这话，正是在说霍婕妤不顾身份，竟然敢向皇後要说法。

　　霍婕妤听了勃然变色。“尹宫正好大的官威啊！”

　　尹宫正躬身道：“奴婢不敢。不过有些奴才不识抬举，奴婢才不得不板起脸来。”说完，也不待霍婕妤再说话，直接命人将管事宫女和霍婕妤身边侍候的宫女都带走了。

　　霍婕妤一眨眼的功夫，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冷风吹进内室，顿感一片凄凉。

　　华音阁里，陈昭仪明显比霍婕妤淡定得多。她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尹宫正当著她的面将一干宫女太监都带走了，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连尹宫正都对自己的属下说，这个陈昭仪倒也是个人物。

　　晚上，皇後派人分别去了陌兰阁和华音阁，说是照顾霍婕妤和陈昭仪饮食起居的。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後派人在监视她们两个。

　　珑华宫。

　　康妃已经沐浴过後，换上寝衣。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身後的如娟正在用干的布巾为她绞干头发。杨琼身在背後，看著她那如瀑布一般的头发，心里一阵阵悸动。她还记得手指摸到那长发的触感，如同这世界上最好的丝绸一般顺滑。

　　如娟将头发绞干後，又为康妃沏了一杯热茶放到桌子上。请了康妃示下，康妃点头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如娟回头看了一眼杨琼，目光里有一丝暧昧难明的意思，不过一闪而过。然後便出门去了。

　　“你猜那丫头看你做什麽？”康妃仍然在低头看著书。

　　杨琼尴尬道：“我还是觉得如娟看出了我们的关系。”

　　康妃点头。“本宫也这麽认为。好在她现在还没有什麽动作。本宫倒是不怕她和元香知道。不过这到底算一个把柄在她们手里，如果有朝一日她们用这个来威胁你，你会如何做？”

　　杨琼皱眉。“她们两个不是您的心腹吗？”

　　康妃抬起头，看著杨琼。“你当真相信这世上有一成不变的关系吗？”

　　“呃？”杨琼不懂。

　　“她们从前是本宫的心腹，现在也是。但是谁能保证以後还是呢？本宫到不是怀疑她们两个，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年纪大了心难免也跟著变大，万一有什麽别的想法，也不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不是吗？”康妃说得很轻松。似乎笃定了如娟和元香将来会背叛一样。

　　杨琼不喜欢这种感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不能完全相信，那还怎麽共同度过这宫里的明枪暗箭？“娘娘您怀疑过我吗？”

　　康妃笑了。“本宫完全相信你也只是从那次行刺开始的。”

　　杨琼点头。是啊，自己一个连来历都解释不清楚的人，康妃能够给予这样的信任，已经十分难得。“我该满足的。可是……人心不足。我杨琼从来没有奢望过大富大贵，只求三餐温饱，生活顺遂。无意中卷进皇宫，来到娘娘身边。我原本也是打算著能够安身立命就好，但是当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又开始不满足了。”杨琼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喜欢娘娘，便想让娘娘的眼睛里看到我。便想著能够和娘娘在一起耳鬓厮磨。”

　　康妃被这番话说得红了脸。“本宫浸淫後宫多年，看过太多的利用和背叛。後宫争斗，从来只有生死，没有胜败。本宫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踩著薄冰行走多年，殚精竭虑。”康妃叹了口气，“本宫也是人，也会累的。所以本宫避居林芳阁。可是你看看这些人，她们是不会放过本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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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静观

 

　　杨琼走上前，以指为梳，梳理著康妃还未干透的长发。“我没有娘娘的心思计谋，但是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陪在娘娘身边的。”

　　康妃一笑，主动将头靠向杨琼。“有你这句话，本宫就该知足了。”

　　杨琼顺势坐在康妃身边，将她拥进怀中。正想说些甜言蜜语，营造一下良好的气氛。谁知此时有人砸门。

　　康妃和杨琼都是一愣，听这人砸门的声音，显然有急事要禀告。

　　杨琼走过去开了门，就见嫣巧站在门外，一脸的焦急。“我有事急报娘娘。”

　　杨琼回头看了一眼康妃，便闪身让嫣巧进来了。

　　康妃看见嫣巧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出了什麽事？”

　　“娘娘，陌兰阁和华音阁被抄了。”嫣巧仍然在大口喘著气。

　　杨琼听了大吃一惊。这是什麽情况？怎麽突然就出事了？

　　康妃倒是很镇定。她淡淡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此事不要对外声张。”

　　“是。”嫣巧听话地出去了。

　　杨琼一见嫣巧离开，立刻道：“娘娘，墨烨还在华音阁里呢。”

　　康妃点头。“不仅墨烨，迟嬷嬷也在。”她蹙著眉思索了片刻，神色稍缓。“皇後这次倒是雷厉风行。你放心吧，墨烨只是华音阁当差的一个小太监，就算审问也不会吃多少苦头的。迟嬷嬷也是，毕竟年岁大了，又什麽都不知道，执刑司那边也不会太为难她的。”

　　话虽然这麽说，杨琼还是担心墨烨。虽然两个人只是名义上的姐弟，但是墨烨毕竟是她比较熟识的人。

　　“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沈住气，切忌轻举妄动。”康妃看著杨琼变幻不定的眸光，警告道。

　　杨琼点头。她知道康妃说得是对的。皇後能够一次解决两个人，难保不会诸多牵连。康妃如今的身份很微妙。表面上看，康妃和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实际上，这里的每一件事都和康妃脱不了关系。所以现在他们同样危险。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皇後顺藤摸瓜，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