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 作者：洛水惊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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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妃听了这话，就知道师父是想救孙婕妤，若是孙婕妤肯听话，她也不想将事情做绝。
孙婕妤听了却不领情，道：“陆师傅，我只是留下来，并不会打扰皇上和您叙话。您便答应了吧。”
陆倾娘又看了一眼康妃，之间她眸色如水，平静无波。不由得暗自叹气，这个孙怡歌冥顽不灵，自己救得了她这一次，救不了她下一次。这般愚蠢早晚要死在深宫当中。罢了，自己一介布衣，如何能管天家的事？
康妃见陆倾娘不说话，便屈身道：“皇上，臣妾要下去更衣了。还请您摒退其他闲杂人等。”
皇上点头。康妃带著杨琼和千灵到後面更衣了。皇上吩咐道：“所有宫女太监侍卫一律退出大殿之外。任何人不得偷看殿内情景。”
众人纷纷退出殿外。包括周锦妃和孙婕妤的贴身宫女。孙婕妤不明白这是什麽情况，却也不便询问，只是用眼睛看著周围所有的变化。
此时只见皇帝的贴身太监常禄命人拿上来一架箜篌。陆倾娘走过去，先是摸了摸琴柱，赞道：“真是好琴！”
皇上道：“此乃外邦进贡之物。因当世难寻箜篌名家，便一直藏於府库之中。若非陆师傅，它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得见天日啊。”
陆倾娘屈身道：“民女谢皇上厚恩。”
“陆师傅不必多礼，请起。”
陆倾娘起身，坐在箜篌前，手指触弦，一串灵动的音符流泻而出。令人如听仙乐。
此时宫女太监们都已经退出大殿。殿门也已经关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康妃回到殿中。
依旧是习惯的月白色舞衣，样式简单，不见繁复。孙婕妤看了既惊讶又不屑。惊讶的是康妃竟然穿著舞衣出来，难道是要跳舞吗？不屑的是如此简单的舞衣，还是这麽素的颜色，即便是自己，也很难跳出什麽花样来。效果比照华彩霓裳必定大打折扣。这样想著，心里又有了几分高兴。幸好自己抢了她的舞衣，否则这风头还不被她占了去。
康妃走到皇上面前再度施礼。然後走到场中站好。转头朝著陆倾娘点了下头。
陆倾娘觉得自己有些紧张。那天炽舞完全是她的想象之作。她自己因为年纪原因，已经无法跳成。康妃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康妃也无法跳成，那也许这天炽舞本身就是不成功的。她便要重新修改。因此，成败在此一举。
箜篌响。
康妃身体随著乐曲缓慢地动了起来。在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著康妃的一举一动。随著乐曲声越来越疾，康妃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而後一串揉弦之音，康妃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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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炽
众人的眼中此时却完全看不到康妃的身影。只见天女飞仙，带著圣洁的舞姿！翔天际。云端百鸟朝凤，声声悦耳。梵音鸣唱中，天女由天上降落凡间，宝相庄严，不可亵渎。便只是看著，心中就升起了暖暖的感觉。而後逐渐放大，只觉得这般的沐浴天光，是世间最值得庆幸的事。只觉得心中激荡，看眼前却又无相无为。
箜篌声止，康妃刚好舞完最後一个动作，整个人身子後仰，如醉卧梨花，躺在地上。
大殿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似乎都停止了。随著一声呜咽，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耀眼的天光不见了，圣洁的梵音也不见了。还是在大殿之中，还是如旧的陈设。康妃慢慢站起身，千灵手里拿著帕子，却完全没有反应。还是康妃自己走过来取了帕子擦汗。
发出呜咽之声的是陆倾娘。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哭得像个泪人。康妃急忙过去安慰道：“师父，您这是怎麽了？别哭啊。”
陆倾娘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一面擦著眼泪，一面对皇上道：“民女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皇上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好半天才道：“陆师傅不必如此。朕没有怪你。”
“谢皇上。”陆倾娘看著康妃，颤抖著说：“我四岁学习舞蹈，至今已经三十多年。创下天炽舞，却始终不知道能否有人跳成。秋华，你终究没有让我失望。能看到今日一舞，我便是立刻死了也会含笑九泉。”陆倾娘太过激动，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康妃并不在意。拉著陆倾娘的手道：“弟子能有今日的成果，还不是师父您当日的栽培。”
皇上道：“康妃说得正是。陆师傅不仅舞技绝佳，连刚才的箜篌技艺也是登峰造极啊。”
周锦妃虽然不懂舞蹈，却也看得傻了。这时反应过来道：“原来妹妹说的反应，应该是这样的。”
康妃笑道：“天炽舞重意不重形。当初姐姐看我跳舞之时还能看出我的动作，那便是不成功的。”
此时杨琼也彻底明白了。为什麽第一次她说康妃的动作好看，却被冷落了那麽久的时间。
看得到动作就是失败。看不见动作才算成功。
到底康妃怎麽能凭借著一本舞谱就跳出这麽玄妙的舞蹈来，杨琼觉得以自己的脑袋是不应该研究这个问题的。
“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尖叫吓得众人都变了脸色。大家循声望去，尖叫的竟然是孙婕妤。方才大家都是如梦初醒，倒是没有人注意她的反应。
此时只见孙婕妤双目赤红，瞪著康妃，一步步地逼近。“你不是不会跳舞吗？你不是只会书法吗？你不是把华彩霓裳都让给我了吗？为什麽你能跳出这样的舞蹈？谁教你的？是陆倾娘吗？为什麽她不教我？为什麽？”
杨琼一见情况不对，立刻闪身挡在康妃面前。冷冷道：“孙婕妤，您逾矩了。”
孙婕妤却不为所动，继续向前逼近。康妃在杨琼的护卫下步步後退。
“为什麽老天对你那麽好？为什麽我是新宠，可是看到你，皇上就把我丢到一边？”孙婕妤还在质问著。杨琼不想出手，可是孙婕妤已经伸手去抓她身後的康妃。杨琼眼睛微眯，在她面前敢伤害康妃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琼隔开孙婕妤的手，轻轻一推，孙婕妤就摔倒在地。
“你……大胆！你竟然敢推我？”孙婕妤怒道。
杨琼的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只是冷冷地站在康妃面前俯瞰著地上狼狈的孙婕妤。
“孙婕妤，你闹够了没有！”皇上终於忍无可忍。孙婕妤如今就像一个疯婆子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妃嫔的样子。
“来人！”
门外的侍卫宫女太监进来一大堆。
“孙婕妤御前失仪，降为美人。迁回芊柔苑，禁足三个月。”皇上一挥手，有太监将犹自哭闹不止的孙婕妤拉了下去。
到底是自己的弟子，陆倾娘有些担心地想开口说话。却被康妃拉住了。“师父，皇上此举已经是轻判了。若不是看您的面子，便是打入冷宫，也是有可能的。”
陆倾娘不是糊涂人，闻言点了点头。
一旁的周锦妃道：“皇上，康妃妹妹这一舞，当真的冠绝古今呢。臣妾不懂这些，便只能替她求个赏了。”
皇上听到此，终於有了笑脸。“自然该赏。康妃，你想要什麽，只要你说，朕都答应你。”
康妃闻言轻轻一笑。因为跳舞而涨红的脸更显得娇丽异常。看得皇上心痒不已。
“皇上，臣妾承蒙圣恩，已经别无他求，这赏不敢再要。”
“哎。”皇上道：“既是有功，就该奖赏。你且想想看。”
康妃听皇上这麽说，也不好再推辞，便道：“既然如此，那臣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你说。”
“臣妾如今已无他求。便请皇上许臣妾一个要求。待到臣妾有需要之时，皇上必然允我如何？”
“这……”皇上沈吟著。
康妃知道皇上在顾虑什麽。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深宫妇人，自然不会要什麽江山社稷，将相王侯。”
康妃如此一说，便打消了皇上的顾虑。皇上道：“既然如此，朕便赏你这个恩典。”
“谢皇上。”康妃跪地谢恩。
起身後，康妃道：“皇上，师父创出天炽舞，您是不是也该给她一个恩赏？”
皇上点头。“理该如此。”
陆倾娘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头上，急忙道：“皇上，民女虽然年纪大了，但多年教导别人练舞，也算薄有余财。不敢要皇上的恩赏。”
皇上也知道陆倾娘并不缺银子，但是看在她与太後的关系，她与康妃的关系，皇上都不能不赏。不过赏什麽倒是一件烦心事。
“皇上。”康妃看出皇上烦恼，提醒道：“既然师父不缺银两，那您便在京城内建一座舞坊，赐予师父如何？”
皇上一听觉得这主意甚好。便道：“陆倾娘听赏。”
作家的话：
加更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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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事
陆倾娘急忙跪倒在地。
“民女陆倾娘多年钻研舞技，传授与人。朕感其德，赐封天下第一舞姬。赐舞坊一座，由内务府督造。另准你开班收徒，将你的舞技流传後世。”
“谢主隆恩。”陆倾娘激动异常。皇上的赏赐里她最看重的就是最後一句。若能开班收徒，也不枉自己这一身舞技。
“陆师傅不必多礼，快请起。”皇上也非常高兴。当场挥毫写下“天下第一舞姬”六个大字，命人拿去打造金匾，待舞坊落成之日，将金匾悬於大门之上。御赐金匾，这是天大的荣耀，陆倾娘不免又跪谢了皇恩。
送走了陆倾娘，当夜，皇上留宿珑华宫。
杨琼看著寝殿里的灯火吹熄，心里愈发的烦躁。横竖是睡不著，她来到後院假山边练剑。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需要加紧练习，补下之前因为受伤而生疏的剑法。
练了一遍下来，杨琼的鼻尖见了汗。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练了一遍。
“你这般练法，早晚要走火入魔的。”欧阳霆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过来。
杨琼收了剑势，只觉得心中憋闷，难受得很。
“今晚又是你当班？”
欧阳霆现身，没有回答。上下打量著杨琼，突然问道：“你这般是为了康妃娘娘？”
杨琼的眼皮子抽了一下。含糊道：“你说什麽呢？”
欧阳霆摇头道：“你装傻也没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为了康妃娘娘生气。”
杨琼心道：怎麽办？好像被看穿了？要承认吗？
“说得像真的似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生气了？”杨琼决定继续装傻。
“因为康妃娘娘今晚侍寝吗？”欧阳霆却完全不理会杨琼说的话，只是问著自己的问题。
杨琼郁闷地不再说话了。
“那个人是皇上。天下都是他的，你不能跟他争。”
“凭什麽？”杨琼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中了欧阳霆的诡计了。“你太狡猾了！”
欧阳霆笑了笑，没有什麽温度。“我出身欧阳世家。我的父亲是平陵侯。我的师父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剑客。你知道我为什麽要进宫来当禁龙卫吗？”
杨琼终於冷静下来，她想了一下，试探道：“难道这宫里有你喜欢的人？”
欧阳霆笑著点了点头。
嗯？杨琼的八卦因子一下子被激发出来。瞪大了眼睛问道：“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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