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一个太过于没有安全感的人，连睡觉都是缩成一团，就像胎儿在母体中一样。

　　公爵沉默良久，然后——

　　“那就借用你说的那句话，‘她不漂亮，她不搽胭脂’的出处里另一句话来回答吧。那就是‘真实，严酷的真实。’”[2]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那么——她喜欢她的真实，无论她的一切情绪，行为，积极或是消极，优雅冷静或者无理取闹，都显得格外的真实，不是为了谋取利益，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纯粹自然的感情流露，而这是她漫长的生命里从未拥有过的，可以安心不去提防的东西。

　　“我从未读懂过那本书，真的，尽管我很喜欢这两句话。”

　　“总章是：献给幸福的少数人，而很不幸，我不属于这个范畴。”她想起了她能想起的所有日子里，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争和残酷血腥的回忆。[3]

　　这下换做冷星沉默了，公爵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她简直太含蓄了。

　　你不说，好，我来说。反正这窗户纸迟早要捅破。

　　而公爵看着冷星沉默了，也是一脸纠结。

　　她到底……听没听懂啊……

　　于是，她也豁出去了——

　　“I like you.”

　　“我喜欢你。”

　　两个人同时对着对方表白，蓝眼睛望着黑眼睛，游鱼一般的光芒跳动，此时时钟指向了12点。

　　现在时间——2014年1月1日，0：00，所谓“一生一世”的交界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表白过程的解释，不要走开~\(≧▽≦)/~啦啦啦】

　　注：[1][2]“真实，严酷的真实。”——丹东[法]

　　(确切说，这是司汤达假托丹东的一句话)

　　“她不漂亮，她不搽胭脂。”——圣勃夫[法]

　　这两句话被司汤达引用，分别为《红与黑》上、下卷的题词。

　　[3]卷首语——献给幸福的少数人

　　说一下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按作者司汤达(亨利·贝尔)的人生信条来看，人生有所意义是“自我、幸福、精力弥漫”，而非书中主人公于连追求的“发迹、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于连不断往上爬，得到财富与地位，但内心并不快乐，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天性，而是社会对于“成功”的标准。当他最后入狱并坦然赴刑时，他的心灵得到了真正的安宁，所以即使要死亡，他也是幸福的。

　　献给幸福的少数人，大抵是在说，人们总是被他人的眼光蒙蔽，而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追求能够使自己内心安宁平静的东西吧。我的理解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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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表白了啊啊！写到这里我也格外的激动啊！停电事件是着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本人外地求学，没那么幸运可以回家罢了。终于可以不讲那些阴暗历史了，太费我脑细胞了。

　　“我‘一生一世’岂不是都要在黑暗中度过……”这一句是冷星的吐槽。

　　解释一下她们表白的过程——

　　医学生知道公爵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她，但是她需要公爵面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公爵太闷骚了，总是口是心非，或者说太过谨小慎微，害怕被拒绝)，所以她借着“一生一世”来诱惑她，结果公爵果然跳进坑里了，但是——

　　公爵还是太含蓄了，医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全感作祟，所以她问原因。

　　就像她说的，“她不漂亮，她不搽胭脂。”

　　这是司汤达的《红与黑》里面，下卷的卷首语。

　　这一句话说的是真实，指的是真实的她平凡又普通，她搞不懂为什么公爵会喜欢她，因为公爵那么完美。

　　公爵也借用了《红与黑》上卷的卷首语来回答她。

　　公爵说：“真实，严酷的真实。”

　　她喜欢医学生是因为她一直生长在充满欺骗和出卖的环境里，时刻提心吊胆，而即使医学生有很多缺点，也会很白痴(比如路痴，平衡感不好把自己绊倒之类的)，但是她真实，哪怕是“严酷的真实”她也喜欢(公爵太过沉稳了，冷星经常跳脚其实和她眼里的闪光点是不符的，但她胜在真实)。

　　医学生说从未读懂这本书，一方面确实是真话，一方面暗示公爵再直白一些。

　　公爵说自己也不懂，因为这本书是“献给幸福的少数人”，而她不幸福，可以说，医学生说的更含蓄，公爵没听懂。

　　于是医学生郁闷了，然后她急了，索性自己说……

　　而公爵看医学生沉默了，以为她没有听懂(其实她听懂了，就是希望直白一点)，所以她也急了……

　　然后——同时表白了……【完】

　　

 

☆、Chapter 31 要或不要(下)

 

　　“当——当——当——”钟声响起，一共敲了12下。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后看着对方大笑起来。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说不出来呢，早知道就不说了。”冷星别扭地转过头去。

　　“我还以为你没听懂呢，我已经够直白了……”公爵大人脸上一副“被你耍了”的表情。

　　“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这是正常的，聪明如我也未能免俗。”

　　“得了吧……还不够甜么，已经是极限了。”

　　“你也太含蓄了，这就极限了？那好，看看这个你受得了不？”她俯身过去，直接吻上公爵的嘴唇，虽然——只是蜻蜓点水。

　　末了，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瓣，冷星促狭地笑笑。

　　“味道不错~”哪怕公爵激动得要热血沸腾，但脸上还是一片淡然，甚至还朝冷星挤了挤眼睛。

　　“哼……”她继续低头看书，“想看书什么的自己去拿，我要复习了。”

　　“有纸和笔没？”

　　“什么样的？”

　　“白纸和铅笔。”

　　“给。”她又继续翻着书，哗啦哗啦的。越看神经系统那几章，她就越纠结，越无奈，越想杀人。 

　　房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冷星翻书的声音和公爵的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一个小时过去了。

　　“啊……好困……我要睡觉了。”冷星合上书，打了个哈欠。

　　“给。”公爵把白纸递给她，冷星一看脸瞬间红了。

　　“喂！干嘛画这个！！！”她只是想故意作弄一下公爵的，哪想到被作弄的反而是自己。

　　纸上赫然是她俯身过去亲吻公爵的场景，场景无比真实，连灯光投射的暗影和两人衣服上的皱褶都细腻入微。

　　“送给你做新年礼物。”公爵憋着笑，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哪有画这种事情送人做礼物的……”冷星捶她一拳，“既然这样，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好了，你想要什么？”

　　她望着那两双轮滑鞋，还有N本公爵送给她的书，怔怔出神，思绪又游弋到了圣诞节。

　　真是效率低下啊……冷星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眼皮不停的打架，她几乎要睡着了。

　　都已经1点半了，天呐，拿个礼物能要这么长时间吗……不会又是逃跑借口吧。

　　就在她又洗了一把脸，强撑睡意，玩着手机胡思乱想时，一身血红色披风的公爵大人凭空出现在她眼前。不过，冷星已经不会害怕了。

　　“给你……”

　　冷星拆开礼物，是两双高级精致的轮滑鞋，一双速滑，一双平花。然而，她没心思仔细观摩，因为——

　　公爵的嘴唇异常鲜红，脸色却苍白如同大理石，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很想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能耽搁这么久，但是看到她异样的脸色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事……”公爵抿紧嘴唇。

　　冷星知道她不想说，也不逼问，只是双手覆上她冰冷的脸颊轻轻抚摸：“谢谢你，我很喜欢。圣诞快乐~”

　　“你也是。”

　　其实，公爵根本不过圣诞节。

　　就像她说的：“血族的诞生竟是因为神偏爱杀戮，却诅咒他人，所以我格外厌憎神，也绝不会去信仰他们……神爱世人？哪里的神爱世人？”

　　她憎恨神，因为神的偏心和残忍，自然她也不愿意去过神的节日。

　　但是……节日可是一个很好的送礼理由。自她那次坐在树上看着场地里的人滑来滑去，而独独冷星站在一旁看着时，她便想送给她这份礼物了。

　　然而，朋友之间多半不会平白无故的送礼物，所以，她一直等待着，直到——圣诞节。

　　这一切，冷星一无所知。

　　就在冷星出神的时候，公爵迟疑的话语唤回了她游离的思绪。

　　“呃……没什么想要的。”她之前最想要的就是她，现在已经得到了，所以，确实没什么想要的了。

　　金钱？她不缺，甚至多到花不完，就是烧着玩都会累到手疼。

　　地位？更不缺，纯血血族可是站在血族社会金字塔的顶端，俯视芸芸众生。

　　友情？谢谢，公爵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友情，之前所谓的“友情”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暧昧。

　　爱情？这人不是就坐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么？

　　“不行！你送我那么多东西，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快点想一个。”对方使劲摇着她的胳膊，表情正经，口气却像在撒娇。

　　“呃……”她多么想回答，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啊，但是此话说出来恐怕会有误会，好像她非常饥渴似的……虽然，是真的。

　　终于，她纠结了半天，低头看着自己执笔的手：“那要不你给我画张画？”

　　“不要，我最不擅长这个，换一个。”冷星对于绘画那是深恶痛绝啊，想她从小到大每逢美术课，简直都能愁白头发。别人两三笔能完成的事情，换了她时间漫长到像是在受刑，譬如正在给手指上夹板或者被绑在老虎凳上什么的，或许还可以添上容嬷嬷扎针的经典场景。

　　“那……”她很想说要不你写一封情书，虽然她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但没有收到过冷星的。

　　那是当然，冷星这家伙才不会写情书这种东西呢……如果有写，估计调侃会比调情要多，比如她那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收到的生日礼物——冷星的信里，通篇都是各种各样充满了恶趣味的调侃，比如“你要奔二了吧？当你在奔二的康庄大道上渐行渐远的时候，我正在十七岁的青春里以三十度角仰望天空……我才不用四十五度角呢，对我的胸锁乳突肌不好，而且脖子上会有皱纹容易显老”，“西班牙语那么难学，动词一百多种形式还分男女，那我想知道卫生巾分不分男女”……她不仅拿自己寻开心，周围的一切她都不肯放过。

　　不过公爵随即被自己恶心到了，如此肉麻她可说不出口。

　　“那什么？”黑眼睛无辜眨巴眨巴，直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