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眉头一皱。

　　“说实话，否则你没饭吃。”许珏抱起手臂，点点旁边的一堆菜，威胁道。

　　从凌笙下班后直接上门的情况来看，对方多半是没吃饭的。虽然就算凌笙不说实话，她也不可能真的饿她一顿。

　　但以前她每次假装生气，凌笙都会服软。所以下意识的，她又按照这个习惯去和人相处了。

　　凌笙失笑，却还是老老实实答了：“锅烧开了，我去揭锅，然后被锅顶那个小圆圆烫到了……”

　　许珏：“噗，小圆圆？”

　　这是什么可爱的词汇？

　　凌笙绷着脸，严肃地指向锅盖那个圆形提纽：“我以为是塑料绝热的，所以才……”

　　看起来，凌大领导还挺郁闷的。

　　许珏差点笑死，为了给这位委屈的女士面子，她面皮狂抽，忍耐着不自然的抖动，解释道：“我家这个锅盖没买好，提……小圆圆上也传热，所以很烫，下次小心点，别直接碰了。”

　　凌笙本来挺生气，听到最后半句，神色又明媚许多：“好，‘下次’注意。”

　　许珏没留意这两句话的问题，又奇道：“可是，你要关火，不是该直接拧下面的关火按钮吗？怎么想起去揭锅盖的？”

　　但是，关于这个问题，无论许珏再怎么问，凌笙也没解释。

　　想着耽搁时间太久了，为了做饭饱腹，许珏也没多纠结，把凌笙赶出厨房，继续之前没完成的烹饪大任。

　　凌笙看了一眼许珏在里面忙碌的背影，慢吞吞地走回客厅。看到采购回来的东西还没放好，她坐到凳子上，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再一一拿进冰箱摆好。

　　看着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冰箱，凌笙很有成就感。但下一瞬间，她又有点犹豫。

　　黎觅和傅时月说过，她太理智，无形中给人距离感，会让人心生退意。

　　那么，许珏会喜欢这样吗？凌乱一点，生活化一点的冰箱是不是更有人情味？

　　她呆立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般，拿起原本放成垂直90度的牛奶盒，折成了倾斜的钝角。

　　整齐的冰箱里，放歪的牛奶盒成了唯一一个突兀之处。

　　这样就很乱了，也不那么完美，凌笙满意地点点头，关上了冰箱门。

　　做好这些，许珏还没出来。

　　凌笙也不着急，窝进软软的沙发里，怀里揣个平时许珏用的抱枕，手里摩挲着创口贴的边角，神情越发放松。

　　她想起之前还在网恋的某个夜晚。

　　那天，她们在线一起看吃播，许珏看着看着饿了，就跟凌笙撒娇：“啊啊啊好饿哦。”

　　许珏长相娇娇软软的，人却很少撒娇，以至于每次撒娇都效果非凡，几乎是有求必应。

　　凌笙一向是个行动派，听完就问：“我给你点个外卖？加急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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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珏撇嘴：“不要，还不如我自己做呢。”

　　凌笙知道许珏不爱吃外卖，顿了顿，说：“是不是……想我给你做？”

　　许珏甜甜地笑：“嗯！”

　　凌笙克制着某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轻声问：“我厨艺不好，不怕我做的很难吃吗？”

　　许珏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只是想吃你做的东西，好不好吃没关系，重点那是你做给我吃的。”

　　这种情话电视上不是没有，凌笙每次都嗤之以鼻。但许珏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果然说话内容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说的。

　　凌笙听的喉咙发痒，说不出一个字。

　　许珏没察觉她的异样，声音里洋溢着满足：“再说啦，我比你年长，下厨也多，肯定是我做饭给你吃，乖乖等着投喂吧哈哈。”

　　这句话里有误会，也有真心，含义太多，把凌笙几乎逼疯。最后，她也只能握紧手里的杯子，挤出低不可闻的回答：“嗯。”

　　“我去给自己下碗泡面，等下来香你，你先继续看吧。”

　　凌笙摸了摸话筒：“嗯，去吧。”

　　确认许珏真的离开后，她闭了麦，用自己原本的声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偌大一个家里，清冷的女声幽幽地响起。

　　“我等你，许珏……”

　　回忆与现在的场景重叠，凌笙有些难过。

　　要是厨艺也和工作一样简单，就好了。

　　要是能给许珏做饭，就好了。

　　*

　　等许珏端着刚出锅的饭菜出来，发现凌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皮卡丘的抱枕，第一眼看上去十分违和，第二眼却觉得无比契合。

　　许珏默了默，把饭菜放回锅里盖着，以免冷掉。人走回客厅那边，把对着吹的窗户阖上。

　　因为担心搭衣服和毯子吵醒凌笙，许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这么做。她看了一眼钟表，决定再让凌笙睡一刻钟，否则饭菜真会凉透的。

　　锅碗瓢盆的嘈杂声不再，客厅很安静。除了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许珏的心也安宁下来。

　　她低头，凝视凌笙的睡颜。

　　女人五官精致似画，是上帝造人时最佳的作品之一；其气质如酒，越是品，越甘醇。可惜，眼底的青色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深了一些，无处不是疲惫，许珏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