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听了眨眨眼，她还记得新婚当夜，他掀开盖头时的呆愣。
柳城旭看着李安然，低声说道：“其实，说出来，只怕你自己都会笑话我。”
“我怎么会呢。”李安然忙说道。
“她、她是画中的人物。”柳城旭说。
李安然听见瞪大了眼睛，她好像没有听错吧？
这样说……
柳城旭喜欢的是画中的人物？
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幻的人物？
“你猜得没错，她是画里的人物，我喜欢了她几十年了。”柳城旭朝李安然笑了一下，垂下头去，低声道：“那幅画，就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我十四岁那年，偶然进了父亲的书房的视乎，看见的人。”
李安然听了眨眨眼，既然是画下来的，那就是那个人存在过……
只不过，在自己父亲的书房，那么，那个人定然是和他父亲一般的年纪了。
“意思就是，你没有见过那个人？”李安然朝柳城旭问。
柳城旭听了点点头，唇边溢出一抹苦涩，说道：“年少时第一次喜欢的人，居然是画中的人物，我虽然知道这就像是一种很奇幻的事情，可是那副画的影子却是就这样印在了我的脑中，根本就抹不去，而我，也不敢去问父亲。”
李安然听了眨眨眼，有几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去问？”
柳城旭抬眼，轻笑了下，说道：“如果我说是跑去书房玩，之后在密格里找到的，你说，我敢去问吗？”
郁思颜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是我我也不敢。”
柳城旭看着李安然，低声说道：“你和画中的女子长得很相像，我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画中人出来了。”
李安然听见这话笑了一下，柳城旭却是又喝了一杯酒，低声说道：“后来我从军几十年，本以为军旅的生活可以把那女子给忘记。可是，每当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依旧是她。”
李安然听了有几分楞，一时间却是有几分不明白这样的情感，没有说话。
喜欢一个画里的人，这样未免有点奇怪，可是，世间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一定什么都是常态。
“母亲曾经为我张罗过亲事，可是，我却对这没什么心思，也不愿意去一个不相干的人回府，平白耽误了她的下辈子，我就一直都没有娶妻。”柳城旭说。
李安然听了点点头，对于柳城旭，她也了解一点，父亲好像是原礼部尚书的儿子，学识渊博，曾是朝中大学士，只不过后来才三十岁年纪便请辞，离了仕途。至于叫什么名字，李安然也记不清楚，母亲似乎是将军的妹妹，叫什么，她也不清楚。
李安然所了解的也就只有这点。
这也不奇怪为什么父亲从文，作为儿子的柳城旭却是从武了。
柳城旭晃了一下脑袋，喝了一杯酒，看着李安然，笑了两声，说道：“新婚那夜，掀开盖头的时候，我真的是以为你就是画中的女子，我、我当时想，上天、上天对我这么好，我独自一人二十多年，本想着、本想着也许就是戎马一生独自终老，没想到，我见到了你。”
李安然愣了一下，知道柳城旭是已经喝醉了些，走过去本来想给他捏捏肩膀，让他缓一缓的视乎，他的手却是就握上李安然的手，抓得很紧，说道：“我想像对稀世珍宝一样将你碰在手心里，想、想……”
李安然自是知道他新婚那夜的模样。
柳城旭没有一个小妾，没有一个通房丫头，坊间都在传这个阎罗是不是喜欢男人。可是新婚之夜，连给自己脱衣服都笨手笨脚，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还是小心翼翼，就连要同房那样的事情，自己说不要他就说不要，全部都顾全着自己的心思。
她曾听苏洛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考虑问题的动物，那晚上自己没有被欺负，李安然都在想柳城旭是不是有问题，可是……
原来，他只是因为一个喜欢的人，而选择对自己小心翼翼。
“我怕吓到你，吓怕了怎么办？”柳城旭把脑袋靠在了李安然的胸|前，低声说道：“我本以为、本以为过些日子就好了，女人哄着点就行了，到时候一切都好了，可是、可是……”
李安然手有些僵，却还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柳城旭的背。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在旁人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今天喝醉了，他便想说出来了。
“为什么苏洛会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还活着？”他低声说道：“一个抛弃你而走了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喜欢呢？”
李安然听了这话微微愣了愣，却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柳城旭的背，她能说什么呢？
和一个醉鬼，她能说些什么？
哪怕他因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对自己好，她也依旧是感谢他的。
“安然，”柳城旭抬起眼来，看着就在身边的李安然，脑子混沌，眼睛都有点花，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安然的手，捉住，看着李安然说道：“安然。”
“嗯，我在。”李安然说。
柳城旭看着她，拿着她的手，说道：“你把你的下辈子给我好不好？”
李安然愣了一下，朝柳城旭看了过去，有几分诧异。
“我想，你应该就是她。”他拿着李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唇边有几根胡须，扎得李安然龇了一下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可是、为什么一开始遇见你的人不是我呢？”他醉醺醺的问，一边说道：“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把下辈子许我好不好？”
李安然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有片刻的呆愣，却还是点点头。
柳城旭笑了一下，靠在李安然的手上直接就醉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