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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楼台烟雨中 作者:尼可拉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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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朝堂之上

  以才事君,是臣;以色事君——像陆瑁一度骂她的那样——或许就……
  “说到习武,朕就想到对皇女的教习。看到她们俩日渐长大,总觉得凤煦不像我,凤熙倒像些。”凤子桓说完举杯,崔玄寂只好陪了一杯。一边喝,一边想自己当如何回答。但她对凤子桓说此话的背景全无所知,原因也无法揣度,只好秉承一个公道心,保守地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觉皇长女文静内敛,沉默而认真,皇次女则张扬外露,可亲而活泼;二人皆聪颖美丽,体格强健。彼此又相亲相爱,实在使人羡慕。”
  凤子桓听她把“使人羡慕”都说出来了,知道是害怕自己有行废立的念头,于是小心躲避,不敢说出半点具有倾向姓的话;凤子桓觉得好笑,连忙把话题扭转:“朕觉得凤熙像朕,是因为小时朕便如此,活泼好动,动辄调皮生事,母亲呵斥,亦不能止也;凤煦呢?朕曾以为她像仙芝,但随着年纪渐渐大了,也不觉得,以为她像子樟,但不如子樟淡漠。现在,朕方她像谁。”
  她说到后来,已经起了促狭之心,崔玄寂还在愣愣地听,此时当然顺势问道:“陛下以为像谁?”
  “像玄寂你。”
  崔玄寂闻言自然是跪在地上说臣惶恐不敢,陛下折煞臣了。凤子桓笑道:“朕开玩笑呢,你不要在意。”崔玄寂回到位子上坐着,她又说:“玄寂,看你的神色,好像恼了朕这样促狭你似的。”
  “陛下!”
  她又起身要跪,不免触动受伤肌肉,登时面容扭曲、表情痛苦,凤子桓连忙道:“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
  等崔玄寂坐定,两人又饮一杯,凤子桓望着殿前的虚空,怅然道:“其实,玄寂你谨守礼法,而朕对待你时,偶有狂放不羁,这不正向凤熙和凤煦吗?”崔玄寂不知如何作答,幸好凤子桓继续自言自语道:“朕很喜欢凤煦,因为她有朕的一切优点,却没有朕的一切缺点,必然能成为一代明君。正因为此,朕想要在朕的有生之年,为她把基础打好,让她登基之后,能够顺利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明白吗?”
  崔玄寂望着她的脸,仿佛能看得见她的疲倦,她细碎的一点点的皱纹——在崔玄寂的想象里,它们远比实际情况要不明显得多——还有她那既带着怀疑又富于信任、以及想要信任的期望的眼神。
  “我明白。”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和你想要的天下是一样的。
  凤子桓想起白日收到的凤子樟的密信,自然问道:“玄寂,你说,处理谋逆之事,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纵观整个过程来看。”
  崔玄寂闻言,不假思索道:“事情将发未发时。”
  “将发未发,为何?”
  “因为将发未发时,罪证往往已经确凿,但尚未能伤及百姓。”
  “你的意思是,在逆贼将要造反、却还未来得及的时候处理?这难道不会置朝廷于尴尬境地吗?活像朝廷专门捏造了一切,强加给他人一样。”
  崔玄寂正色道:“与苍生百姓能免于刀兵相比,朝廷名誉可谓小事。”
  凤子桓笑了,却不接话。良久,她问崔玄寂,今日之事,可为朕保密否?
  崔玄寂斩钉截铁地答道,必然。
  凤子桓看了她很久,当然她也大剌剌地看回去,心地如白雪,何必闪躲?然后凤子桓对她说,爱卿过于忠实了。
  等到回到府上休息,她却辗转难眠,反复想起凤子桓对待自己的种种。凤子桓对自己的信任,关心,挖苦,甚至于挑逗,她都记得非常清晰。即便有时候回忆那些场景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应对得当,是否展示了最好的自己;然后让她尴尬,甚至想要抽自己一巴掌,但她还是一次一次地重返。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变得焦虑变得哀怨,尤其是现在靠近了凤子桓之后,这样的情绪更加强烈。有生之年第一次,她开始思考凤子桓到底有没有爱上自己的可能。
  而下个月就是朱仙芝的祭典了。想到这里,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她最喜欢的浪漫故事有个悲惨的结局,她爱上了其中一位主角,也尊敬自己的情敌。她因为这个浪漫故事而爱那个人,却为了要爱那个人,而亲手破坏使自己不能自拔的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72}三国时魏文帝曹丕命能工铸造的三把宝剑之一。曹丕《曹论》:“建安二十四年二月壬午,选兹良金,命彼国工,精而炼之,至于百辟,浃以清漳,光似流星,名曰飞景。”一作“蜚景”。元仓子曰:“蜚景之剑,威夺百日,气成紫霞。”
{73}张泌《妆楼记》载:“夜来初入魏宫,一夕,文帝在灯下咏,以水晶七尺屏风障之。夜来至,不觉面触屏上,伤处如晓霞将散,自是宫人俱用胭脂仿画,名晓霞妆。” 夜来即薛夜来,初入曹魏文帝曹丕后宫时,一晚,曹丕正在灯下读书,四周围以水晶屏风。由于灯光昏暗,水晶屏风又透明如无物,当薛夜来走向魏文帝时,鬓边不慎撞上水晶屏风且血流不止。待鲜血擦去后,伤处留下如朝霞将散的痕迹,即使痊愈后仍留有如新月般的疤痕。后来宫中女子见薛夜来受宠,便争相在两鬓边学着薛夜来的伤痕,用朱砂、胭脂等红色膏料画上面饰,称晓霞妆。后来演变为斜红型式。
 
第二十一章
  谢琰和凤子樟入庐陵国境不久,就顺利找到了公孙曼在此的眼线。难得一位其貌不扬的手下,不但为她们备好了牛车,还找好了借口放出了风声说是准备四处买粮去。两人一路只用小心在车内坐着,相貌好看正好装作公孙曼的手下。一路向西,既能免于旅途劳顿,又能从容观察附近。虽然在路上也遇见了好几重盘查,但士兵都是酒囊饭袋,检查只是敷衍了事,有时还公然收受贿赂。三人轻易以钱财打发了这些人,大剌剌地在官道上走。
  举目望去,树木砍了不少,但从规模来判断大多是砍做了柴,而非寻找良木以造舰船等。而农田中的尽是老弱,连壮年妇女都没有了。凤子樟已经懒得下去问,一切正如所料。入夜三人投宿时,皆十分小心,以免被人跟踪。或者干脆露宿野外,轮流放哨,希望能够平安抵达庐陵国深处。虽然越往里走,凤子樟越觉得担心,但她不得不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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