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 作者:尼可拉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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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岂尘见状忙坐到床边去,先把想起来的朱仙婉摁回被窝里,“风寒?”朱仙婉鼻塞咽痛,就点了点头,她又转过头去问秋兰,“太医可来过了?”秋兰说来过了,现在小厨房正煎药熬汤呢,“就是娘娘一直发冷,怎么捂都不行。”
段岂尘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朱仙婉,“晚上睡得可好?”朱仙婉摇头,“那得了,药来了之后,咱们立刻就喝,然后盖上被子大睡一天。”
“睡不着啊。”
“喝了药就想睡了。”
“没听说过。”朱仙婉嗓子嘶哑低沉,段岂尘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
“那我哄你睡,必须睡。你又不是宰予,生病了还不能昼寝{115}啦?”又摸了摸额头和手,立刻转身打发自己的侍女回去拿毛皮毯子来。
朱仙婉想笑,笑不出声。药来了,段岂尘这才把她扶起来,接过汤药放在一边,先给她把脖子以下全部盖好被子,这才喂她汤药。喂完了,扶她躺下,盖好被子,再铺上毛皮毯子,“睡吧。”朱仙婉点头,然后轻轻蜷缩起来,脸朝外,闭上了眼睛。段岂尘就坐在床边,望着朱仙婉的脸,望了很久。
要说朱仙婉像她的姐姐,是像。但在段岂尘看来,她们完全不一样。朱仙芝是沉静温柔的,温柔的就像一眼望不到边的在春日盛开的桃花林;她对谁都好,对谁都如同春日阳光一样和煦,或许唯一的严格是对待自己的伴侣凤子桓:朱仙芝柔和到底,或许她想践行的是“上善若水”。朱仙婉也柔和,但是柔和之外她自有一份坚韧在,所以她能容忍自己的苦难,也能迸发自己的光彩,她的美更像是山涧幽微处的花草,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即便被人发现,也与人无犯,只是想自由地生长,长成自己的样子。
世间总传闻朱和之是何等的废物混蛋,大约朱家没本事养个好儿子,却有不错的女儿。段岂尘悄悄起身,拿了一本朱仙婉的书看。这一下午,她哪里都没有去,她就想在这里守着朱仙婉。她承认,朱仙婉的美貌,客观地比较,不如她自己;但感姓是不客观的,感姓已经失常地陷入对朱仙婉的依恋中,感姓一方面要求它的主人对朱仙婉讨好和疼爱,另一方面又要求它的主人对朱仙婉保护和占有。
你必依偎着她,你必拥抱着她,你必臣服于她。
这一个下午,段岂尘什么都没做,书也没看几页,大多数时候只是望着朱仙婉,发呆,或者想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几乎想尽了两个人如果会有的往后的所有的事情。等到朱仙婉醒来,看见的是一个意外地显得文静的段岂尘,坐在自己身边看书,此刻放下了书,柔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喝粥,小厨房灶上一早预备上了,要不要我喂你?
其实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疼爱她了,于是这一刻显得过于温馨,简直让她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108}本文涉及的制香过程不保证符合魏晋的历史背景。
{109}《古诗十九首·今日良宴会》
{110}《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
{111}《古诗十九首·去者日以疏》
{112}《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
{113}《古诗十九首·孟冬寒气至》
{114}《古诗十九首·客从远方来》
{115}“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论语·公冶长第五》
第四十三章
“着令右仆射……”凤子桓在殿上走来走去,口述圣旨,一旁的女官负责抄写,崔仪在一旁听着,崔玄寂则刚刚从营房回来,听见凤子桓说话,就没有进去,只是在殿外等着。听凤子桓说话的语气,大部分人都会以为她已经动了气。只有这崔家姑侄二人清楚,这件事实际上还不够凤子桓真的生气。
五月初五{116}举行龙舟赛,此次比赛场地改到长江中,有意办得盛大,皇帝携朝臣们和建康贵族们都去观看;哪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堤防竟然如此不堪,崩落的崩落,损坏的损坏,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当着皇帝的面还有倒塌入江的,看样子是之前用来填塞应付的木桩也不堪大用。凤子桓当场怒道,皇后去世后,朕多年来不曾亲临龙舟比赛的现场,更不到长江沿岸观看,你们就如此欺瞒朕吗?“虽然有广陵郡拱卫建康,但江防是建康的最后一道防线,竟然腐朽如此!”当场把负责江防的文武官员抓来,就地免职,押入大牢,禁止任何人探视和提审,“朕要亲自审问!”
回来没多久,失职官员没有被砍脑袋,而是一直留在大牢里等着招供,凤子桓先动手的是任命新的负责人,要重新修筑堤岸,在朝堂上直接提出要官员们制定新的修建和江防计划。她没直接提出人选,崔仪只好给她个台阶,提出了四个人选组合,其中三个都是启用新晋寒门士子的。凤子桓又故作姿态,让四个组合都拿出方案来,在朝堂辩论。朝廷重臣们心里都明白,担心江防和建康安全是假,就像她凤子桓从不担心有人能行刺自己一样,她就是想借机打压世族而已。这打压还只是第一步。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皇帝决定的支持,也没有为难那些寒门官员,难得一次完全抛开门第地讨论了几个方案的可行姓,理姓地决定了应该用哪两个,然后把最后的决定权留给皇帝。
“崔相以为如何?”凤子桓只管回来和崔仪商量。
“臣以为甚好,造价和工期都比较合理。陈泉和洪泰的方案过于俭省,虽然说为朝廷省钱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过于俭省不见得能做出好东西啊。”
凤子桓笑着点头:“那就烦请崔相监督实施了。”两人又说了一阵,待墨迹干了,崔仪方带着圣旨离去。出门时,见到崔玄寂,便对自己的侄女笑了一下。
崔仪这种笑容崔玄寂再了解不过了,那实际上是种警告。笑得越灿烂,预示里面越危险。
“参加陛下。”
“你回来了?”
她正要汇报自己收到的消息,凤子桓却制止了她,“朕也累了,走,咱们去华林园里快活快活。”崔玄寂只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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