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哆嗦了一下,慌忙低头收拾桌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澄出了校门,轻车熟路地钻进人群,穿过大街小巷,在一家老旧的报亭前停了下来。
连城近几年发展很快,政府大力规划城市建设,许多报亭都被拆了,换成自行车租赁点,她找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这家藏在偏僻巷口的小报亭。
报亭已经开了很久了,墙面上漆色斑驳,卷帘门生了点锈,店前的平台上摆一台座机电话、一罐泡在盐水里的菠萝和三盒绿豆饼,上方接了根长绳,各类零食夹在绳上,一字排开,从卫龙辣条排到阿尔卑斯棒棒糖。老店主坐在一墙的杂志和画报前,老花镜坠在鼻尖上,盯着面前的报纸一行行认字。
她走过去,问:“打个电话,多少钱?”
“一块钱,”店主抬头看她,“好久没人来用这个电话了,不知道还好不好使。”
林澄付了钱,拿起听筒按了几个数字,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为难地看向店主:“老伯,我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但我跟那边关系不太好,可能会吵架,有点难听,你能不能……”
店主明白了,拿着报纸,慢腾腾地起身:“行,你放心说,我走远点不过来听。不过姑娘啊,家里的关系总是割不断的,你年纪轻轻的,也别和家里闹得太僵……”
说话间他已经走远了,话音仍远远地飘过来:“过年过节的,也记得多打几个电话回去……”
林澄低头拨号,一字一顿,指尖狠狠按下去,倒像是在给仇人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觑着老店主走远了,在那边的人说话之前,迅速压低声音:“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钱?”
语气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都带威胁的意味。
那边沉默了片刻,回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哦,申通快递啊?你给我放小区保安室就好了。”
她暗暗冷笑,那边的人打发完了旁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开口回复她:“你得给我时间,这么多钱,我也要花时间去凑。”
“九月十七号之前,我必须要收到我的钱。”林澄冷冷回答,“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公布出去,让你的计划全部落空。”
她重重撂下听筒,突然觉得万分畅快,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等这笔钱到账了,就不愁还不上债了。
她抱着支持报亭生意的念头随手买了份报纸,卷在手中,沿着僻静的街道往学校走,拐过一边街口,突然想起附近有条巷子里有家还不错的面馆,正好可以去吃一顿。
她穿了一身名牌,从上衣裤子到背包和耳坠,都是驰名的大品牌,此刻却在往偏僻狭窄的小巷里走,有家饭店的后厨在巷口开了扇门,时不时把污水和菜叶往外丢,一盆水泼出来,脚下污水横流。两边的墙面上贴了满墙的小广告,还有不知道哪家小孩的涂鸦。
其实名牌都是贷款买的,高利贷,她一个穷学生还不起的那种。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还得起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就非常好,步履都带风,还轻轻地哼起歌来。
她准备抄一条近路,从另一条路上折过去,直接就能到面馆所在的那条街。刚拐出巷口,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脚步渐渐慢下来,眉头皱起: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毫不掩饰,根本不怕被她发现的样子。
刚刚打电话威胁人时的威慑之色尽数退去,林澄有点慌张,万一对方是来找她麻烦的,这地方根本没什么人,她怎么逃得掉?
她四处张望,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改变路线。前面的街口就很好,她走到那,然后猝不及防地玩命狂奔,原路跑回刚刚那家的饭店后厨,就不怕找不到人帮忙了。
然而计划终究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她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两个彪形大汉。
林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还是来了。上个月没还上利息,就已经被人找了几次麻烦了,这个月还得再经历一次……
对方显然是得了命令来的,上前就一巴掌抽过来,直接把她掀翻,然后一块板砖兜头扣下来,林澄吓得尖叫一声,额角重重挨了一下,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进衣领。
“还不上钱是吧?”对方拎起她的衣领,“上个月的利息没交,这个月的是不是还想逃?”
林澄拼命摇头:“我过几天就还钱,真的,真的!我发誓!”
额头上流下的血渗进了眼睛里,糊得眼前一片血红,眼皮稍稍一掀就一阵刺痛。
“你发了几次誓了?谁信?”大汉拽着她的衣领,狠狠一掌抽在她脸上,“老板交代了,今天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他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挽起袖子上前。
眼看着对方的拳脚就要落在身上,林澄吓得缩成了一团。这时候,巷口有人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似乎是个偶然经过的路人,很不巧地撞破了他们的计划。
“谁?”拽着林澄衣领的大汉警惕地回头,“老三,去抓那个女的!”
林澄心里微微一沉,旋即恶毒又畅快地想:“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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