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当年那股子随姓的模样,她曾惊叹这样的人竟会入宫,后来晓得了真相,才明白过来。母妃不过是为了自己爱人的安危自愿放弃了自由。
而同母妃出自一个地方的驸马,她身上的自在与母妃如出一辙。她作下会一直陪伴自己的承诺,但自己却依旧不安着。
她亦会担忧,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后半生可会快乐?
法一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颇有些受伤的低落,她喊了一声,“颜儿。”
“嗯。”芃姬轻轻应了一声。
“颜儿……”法一低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她依旧手里拿着那两条被外袍兜住的鱼儿,那两条鱼儿随着衣袍中的水漏光,不安分的用尽全力蹦跳起来,带起的水滴溅在法一脸上。有那么几滴正好顺着眼角滑下,像极了眼泪滑下的样子。
这一幕在芃姬眼中却是有些悔意了,她一丁点都不想让驸马不开心。
她掏出自己手帕俯下身子去替法一拭去水珠,动作轻柔,双眼认真,“如今水凉,驸马快些上来。”擦拭干净,她伸出手。
原本双手拿着那兜鱼的法一将其卷起,一手提着,一手握住芃姬的手,借力上了岸。
手却是未放下,她将鱼抛在一边的草地上,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还带着水珠,拉过芃姬抱在怀里,“有颜儿在的地方,便美不胜收。”
除了殿下是她舍不下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舍不下的呢?
芃姬被她抱着,为她的话心动着。
虽是在外头,此情此景,她却依旧很想亲吻驸马,这一刻的心动,她真的抑制不住。
她微微退开了身子,双眼看着法一的,想将她看进自己的心里去。她不善言表于面,她想让法一到自己的心里去亲眼看看,看看自己因她而加速跳动的心脏。
两人慢慢朝着对方靠近着,就要吻上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
法一快速前进啄了一口那停下的唇退开,一只手揽着芃姬的腰,呈保护状看着来人。
梅花与几个护卫匆匆赶来,面色焦急。
“启禀殿下,不知为何,有人鸣鼓。”几人跪在地上,无人敢抬眼去看驸马爷那衣衫不整赤着脚的模样。
此话一出,两人便也知晓了为何这时候一定要来打搅她们的好事了。
狩猎场上,开始便是以鸣鼓开始,如鼓声再次响起,所有狩猎的人必须要回到大本营。
但前些年,皆是在过了午后,狩猎结束才会响起鼓声,今日不知为何,开始的鼓声才响起不过一个时辰。
众人虽是心中疑惑,却也不得不快马回去。临走前,法一没忘记被自己抓住的两条倒霉鱼,让护卫带回去给若姐儿。
在马上的时候,法一没忍住,遗憾抱怨了一句,今日无法给若姐儿见识见识土里烤出来的山鸡了。
到了临时行宫时,法一与芃姬却是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晋成帝被冯德全扶着,床榻上躺着一个衣裳满是血毫无生气的人,室内有几位大臣,有德王,还有随行太医,两人进去的时候,却是静得出奇。
晋成帝捂着胸口,突的往外吐了口血,一手紧紧抓着冯德全的胳膊支撑住自己。
“老四他前不久还让朕将他送回军营,他说他喜欢军营的生活,朕还应了他,原本想,想狩猎后便,便让他走的。”晋成帝说的断断续续,话中带着哽咽。
几位大臣和太医登时跪下,德王反应了一下也立马跪下,芃姬与法一也只能跟着跪下。
床上的人,她们都看清了,是老四彦王。
老大老二被贬走的时候,芃姬没有惋惜过,只觉大快人心。
济王发落到僻州的时候,她心中亦没有丝毫波动。
但是老四这回是死了,她想起从小到大的很多个画面,他们六个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八岁前,他们亦是有来有往的兄妹。
老四曾冷眼旁观过她受欺负,曾对她露出过嘲讽漠视的眼神,可也只有他,从未主动对自己起过杀心。
或者说,他对哪一个王爷公主都没起过杀心。
老四死了,她的心里竟有一丝波动,一丝惋惜。所有的王爷中,只有老四上过战场杀过敌剿过匪。
他为天晋国做了贡献,他有功劳,他不该死,起码不该因为这些阴谋死在自己人手上。
许是感觉到芃姬的不对劲,法一轻轻在芃姬的腰上捏了一下。
芃姬终是忍不住靠在了法一的肩上,沉默。
室内一片安静的时候,原便是跟着一起来的宁贵妃,冲了进来,而后便是滔天的哭声。
宁贵妃,在洛贵妃打入冷宫后暂管理后宫的贵妃,亦是彦王爷的母妃。
她哭着喊着,让听见的人无一不动容。
许是哭过神了,她转向晋成帝,跪着抓住他龙袍的一角,“陛下,我儿究竟是被谁杀的?你要给宇彦一个公道啊。”
晋成帝已然是站不住的身子,要不是冯德全撑住他,怕是早就倒下了。他听了宁贵妃的话,只是悲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有些咬牙切齿,“贵妃放心,朕定会给老四一个公道。”
说完这话,晋成帝扫视了跪倒一地的人,终是又说了句:“尔等都退下,宏德、颜儿和牢酒留下。”
几位大臣和太医皆是战战兢兢的退出,宁贵妃还不愿走,被晋成帝一个眼神也哭哭啼啼的退出了。
冯德全扶着晋成帝坐下。
“老四是被一箭穿心的,而那箭是公主府的箭。”他咳了几声,继续道:“颜儿,你可有话说?”
第97章
“老四是被一箭穿心的, 而那箭是公主府的箭。”晋成帝咳了几声,继续道:“颜儿, 你可有话说?”
芃姬原本是跪着靠在法一的肩上, 听见这话, 她猛地抬头,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 她喃喃问了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