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随队前去,两月之后,余钱未兑,众人心中哀叹,恐怕又是朝廷哄骗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把戏罢了,近乎对此事不抱希望了。
结果还未感叹完,在此掌事的县官被罢免了,据说还牵连了朝廷很多大官。三月结账,来了位新老爷,连着之前拖欠的钱财全部结清,甚至还补发了半吊钱,说是对众人的补偿。他们服役之中就有人传,说是这钱就是抄了那县官的家补上的。
他们不得不问,究竟是谁发现的。
那新县老爷说,“秦王当时就在你们队伍里。要怪,只能怪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姜晨连坐朝中数十人,虽说如此,却未曾牵涉家族,将涉及此事之人一律斩首抄家。牵涉重臣之时,朝中难免有人不服,姜晨只差将贪污所得条款一条一条甩在他脸上。
如此雷厉风行,叫朝中已惫懒多年的臣子不得不开始兢兢业业了。
所谓上行下效。
他的严谨,让朝中臣子压力极大。
朝廷竟不是骗人的,只这一点点利益,就足以让底层的百姓积极的投身修路的大业之中。
其实,他们每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都足以抵过十件百件小利。
羊毛出在羊身上。
原本以为是件浩大工程,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竟在三月之内完成了。
于是民间的家常问候从“吃过饭了吗”变成“你觉得秦王殿下今天会想修路吗?”
“……”
姜晨倒未再想着修路,宫中的藏书阁被天雷劈了一把火,守书人前来回报说,其中书籍,存放多年,多蠡蛀,今又失火,存书折了三四。
姜晨当日还在困惑江南又生的冬瘟,没有心情理会,“哦”了一声,“修,懂?”
藏书阁的理事眼睛发亮,“懂懂懂。谢监国大人。”
“将医经理一批,让御医带去江南道,冬瘟之事,若再闻扩散不止,江南道御史趁早退位让贤。”
“……”提出整理古籍的他这些书若修不完美,恐怕也就要退位让贤了。“是!监国大人!”
苏樱难得来见他,正好听闻此事,“江南之事,交给我。”
慕容正在门口探出一个头,“还有我。”
“嗯。”
苏樱见他模样,叹息,“即便国事紧要,也不必如此废寝忘食。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该休息就休息吧。”
“嗯。”
苏樱:“我听说,前几日王府又有人刺杀了?”
“……”
慕容正:……
殿下你看我作甚?又不是我说的。
“小贼,不足为虑。”
“朝廷与江湖本相安无事。如今你要制定江湖的规则,恐怕一时半刻,不是那般容易。”
“无妨。”他有得是时间,慢慢耗着。
还是一样。
他所做的决定,几乎无人能改。
苏樱点点头,背好自己的药箱,“一切多加小心。”
转瞬七年而过。其间政务,相较于多年之前,大不相同。
正如他从前所说的那样,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他想做这个秦王了,那他人无机可乘。
四下州镇,医舍学监店铺林立,虽不至于夜不拾遗,却也算的半个盛世。
朱天赐正式亲政,姜晨又跟随着一年,彻底撒手不管了。
苏樱认识他多年,却似乎从未见过他抚琴。是以头一次见他坐在船头,对着漫漫江水,手下弦动,声动之时,感觉,不知该说是否该淡然相对……
就在这碧波萦绕之中,他穿着件白色的长衫,坐在一叶扁舟之上,散去为王之时的冷酷,变得平静。即便不王,依旧为王。远观而去,竟恍若天界仙人,镜中花水中月般,令人觉得美好的虚幻。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可以看见的。
可其实姜晨面前,从未有青山绿水,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已。
朱天赐在亲王府门前站了一夜,翌日开门,听说管家十三皇兄已经离开京城游历山水了。
听完此话,良久,他却笑了。
也好……
既然皇兄如此识相,他又何必与皇兄过不去呢。
这毕竟也是他教的。
卧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转身便解散了皇宫埋伏良久的羽林卫。
可是皇兄,皇兄,你为何总是如此阴魂不散。
直朱天赐年过十岁,秦王已离去三年。却还是听着他的种种传说……
秦王自幼风花雪月,可自从失忆于民间走了一遭,仿佛一下懂得了百姓清苦。变得极为刻苦勤奋……
姑姑说,十三皇兄温柔和善,曾出手与恶人手下救下她与他的母妃。
苏樱说,秦王殿下乃是医者,医者仁心,他曾救了邑城镇的百姓姓命。
花无缺说,秦王殿下武艺卓绝,之后因着CAO劳国事,才放弃了武艺。
至于民间各类传说,说是秦王殿下种种,更是将他捧上了天。称之为绝无仅有的神来拯救他们。
他们说,只可惜秦王殿下不是太子。他们说,因为秦王殿下谦让,才让一个区区稚子有幸继承大统!
到处都是十三殿下,到处都是秦王殿下,到处都是他朱天照,那他这个皇帝呢!
十三皇兄,十三皇兄,真不明白,你既然教我朝政,教我不可太过慈善,可这天下,为何都传着你的仁善!
你离开之时,我以为终于不用再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三年过去,他们口中所谈,还是朱天照,而不是我朱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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