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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灯带来的光源随着佐伊的离去而远去了，周围又重新恢复了黑暗。打破这极深的寂静的，是一道缓缓挪动着的阴影，那影子贴着转角走出来，悄无声息。贝拉特里克斯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在火光中古怪地扭曲着，显得兴奋又疑惑，随着脚步的移动再次沉进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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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路亚。”黛西几乎是在用鼻子把赞美词哼出来，让语气变得更讽刺一些。即使校外已经被混乱、死亡、迫害和抗争占满，圣诞节这天，霍格沃兹依然在各处摆满了由冬青和檞寄生组成的五彩斑斓的彩色缎带，高大挺拔的圣诞树上挂着闪亮的水晶般的小装饰，为那层绿色披上了一身耀眼的斗篷，数百支白蜡烛悬浮在四大学院的长桌上方，整个大厅灯火通明。也许是想为小巫师们带来一丝活力，几位教授使出浑身解数让这次圣诞节看起来更盛大一点，只希望能够驱散缠绕在人们心中的恐怖阴云。

　　他们的努力确实获得了一定的效果，晚会正式开始后，礼堂里凝滞的气氛渐渐解冻，即使受到残酷压迫的学生们依然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至少他们也愿意在跟同伴聊天时偶尔露出笑容，而不是把脸埋进盘子里一言不发地吃。

　　黛西无意加入身边朋友们的对话，对她们的关心也只是敷衍地应和几句。她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直到餐刀开始在盘底摩擦，发出让人厌恶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面前的食物上，只是装作吃饭的样子，眼睛却黏在了坐在教师席位上得意地笑着的女人身上。

　　阿莱克托像是在和麦格聊天，她根本不在乎麦格那几乎是把拒绝直接写在脸上的恼火，自顾自不停地说着，话题一会儿是她过去策划的杀人计划里遇害的麻瓜家庭，一会儿又变成了前两天不幸被她哥哥阿米库斯抓个正着的几个违纪学生，只要提起在那些孩子身上使用钻心咒，她的眼中充斥着兴奋的光彩。

　　阿米库斯是在座教职人员中唯一明确对这个话题表现出兴趣的人，即使是身为食死徒的斯内普，也只是一直无趣地板着脸，看也不看这两个兴奋的家伙。斯拉格霍恩虽然面露微笑好像在聆听，那笑容却抽搐着，时不时就用手帕擦拭满是汗的额头。

　　距离黛西被抓回霍格沃兹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周，她很快就回到了拉文克劳，和过去的伙伴们重逢，在安全的教室里上课（只要某些时候你能学会闭嘴、听话和视而不见），享用新鲜美味的食物……可时间并没有平息她心灵上的自责和悔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霍格沃兹的城堡变得空旷了，但并不只是因为被带走的麻瓜出身的学生。学生们的不安让他们更少离开公共场所，而是选择挤在休息室或是图书馆，或是蜷缩在寝室的柔软床铺上。食死徒用不可饶恕咒折磨被处罚的学生时，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保持沉默，尽力不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也不敢对别人伸出援手。夜深人静时，他们背过身，刻意不去看旁边空下来的床，那里曾属于他们的朋友。

　　在这压迫和恐惧所铸造的密不透风的牢笼里，D.A.成员的抗争仿佛成了自由和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早晨前往礼堂时，要是能看到走廊墙壁上那一连串“邓布利多军仍在招募新兵”的文字涂鸦，或是“丑八怪卡罗兄妹被赶走”的连载漫画（显然是斯内普的角色追在两个仓皇逃窜的大块头后面，被人踹得惊跳了起来），而气急败坏的费尔奇拎着水桶、抓着抹布在墙壁前走来走去，却不能消除掉那些由恶作剧颜料和魔法共同制造出的作品。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不放松下来，忍着大笑的心情快步离开。

　　就像是回到了乌姆里奇任教时的那段时光，即使骚乱的规模只能说是微风细雨，但是卡罗兄妹的窘境跟乌姆里奇比起来却没有丝毫改变。光是从学生里揪出捣乱分子的任务就足够让两人焦头烂额，他们完全想不到D.A.成员们的情报交换是由一枚小小的硬币来完成，搜查行动的情报每次都会泄露，不只是捣乱者，他们还必须提防藏在人群中的支持者（人数显然正在稳步增长），它们共同构成了D.A.的神出鬼没。

　　如果找不到某个学生参加D.A.的确实证据，即使是他们也不能对其滥用惩罚。教授们别说是给予协助，光是忍耐不用魔法打烂两人的鼻子就已经拼尽全力，他们也会适时给予捣乱者们一些帮助。

　　至于明面上和他们站在一边的斯内普，只是恢复了乌姆里奇任教时的《第二十四号教育令》，将任何未经校长（也就是他自己）允许的学生团体定义为非法，而参加这类团体的学生则严重地违反了校规，只要被卡罗兄妹逮住，他们就可以随意使用喜欢的处罚方式。

　　卡罗兄妹抓不住捣乱分子，这让本姓残暴的两人的情绪更是暴躁易怒，对待那些不幸被揪到把柄的禁闭学生的残酷折磨也越是变本加厉起来。两天前阿米库斯抓住了几个在宵禁时间偷溜出塔楼的三年级学生，这些赫奇帕奇学生希望能为去世的朋友举办一场私人的追悼会，战争总是强迫孩子们不得不近距离地触碰死亡的形状，体会随之而来的强烈悲伤。

　　口袋里的硬币突然震动起来，并以表面发热来提醒拥有者。黛西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地喝了一口桌边的饮料。她知道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刚才那个正是行动即将开始的信号。

　　嘟噜噜嘟噜！一阵毫无节奏的随姓乐声突兀地从头顶响起，声音之大甚至掩盖了整个礼堂的说话声。仰头一看，就连绷着脸的麦格教授也难掩惊讶的神色，将恶作剧视作天职的难缠鬼魂一身正装，头上戴着一顶圆顶帽，那双小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破坏了他绅士打扮带来的严肃感。他怀里抱着一只锃亮的圆号，像个著名音乐家一样昂首阔步地走到教师席上方，向众人脱帽致敬。

 

第四十三章 抓个正着（下）

　　“诸位可亲的女士、诸位可敬的先生！”没等麦格教授开口质问它出现在礼堂的理由——由于血人巴罗的警告，即使是皮皮鬼，也不敢选择在这种正式场合胡闹，不管它有多想这样做——这个透明的幽灵就大喊着让它那一贯滑稽狡猾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

　　“我将遗憾地通知各位，我——捣蛋大师、恶作剧之王——皮皮鬼大公爵近来陷入了创作的低氵朝期，到处都是阴沉着脸的学生，就算我从后面踹他们的屁股，他们也不会变得更有活力一点……这真糟糕，能让我满意的恶作剧一个都没有，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还糟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