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湖漾动,赵攸笑得坦率,她看过一眼后就俯身离开。屋外温氏的大儿媳霍氏在候着,见到她后福身行礼,笑道:“妾知皇后今日回来,为您做引路人。”
皇后与霍氏并不相识,她五岁就已离开温府,对于温府里人和物一概不识,这招瞒天过海的计策,想来霍氏也是知晓的。
霍氏宽厚,近日才掌家,也算是温府中的当家主母,待皇后也很是恭谨,对于自己吵闹的小姑子,也是无可奈何。
她引着皇后去后院,叹息道:“惊马后伤了额头,留了一块疤,现在躲在自己的屋里不愿出来,皇后去妾屋子里坐坐?”
“留疤了?”皇后吃惊,她以为不过是擦伤或者摔伤,休息几日就好,不想竟是破相了。
霍氏腼腆一笑,回道:“让您见笑了,她姓子本就是这般。”温瑾的姓子一点都不好,焦躁霸道,朝堂政事懂得颇多,故而她的公婆将之看得很重。
惯了多年,愈发让她不知天高地厚。
婆母不在京,她管家之后大多会避开,能不管则不管,好在这个小姑子知晓自己的身份尴尬,足不出户,也省去许多麻烦。
霍氏口中没有谎话,皇后就没有再去问,半道上遇到温府二公子,几人打了照面。温二不如兄长上进,整日逗鸟逛楚馆,十足的纨绔公子。
温二没有见过皇后,只知代为入宫之事,见到华服珠钗的温婉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转道就走,如避阎王一般绕开。
霍氏愣了,又气又羞,朝着皇后致歉,道:“回来让他兄长收拾他。”
皇后跟着一笑,霍氏很聪明,知晓温轶不会管这件事的,才将大公子扯了出来,这样更合她的心意。
温二后面小厮提着鸟笼,与人说好了今日去花船玩耍,他并不知晓今日皇后会回来。他母亲说过温沭那丫头不是温家的人,是她生母与人通女干才生下来的。
父亲发现后,将她那个残花败柳的生母沉塘,本想打死她了事,谁知被人救下来,被一疯道士带走了。
他一面往前面走,觉得晦气,口中道:“真是晦气,遇到这个野种,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见了面竟这么趾高气扬。”
声音不小,皇后与霍氏隐隐听到后都是面色一改,霍氏聪慧,打着圆场道:“皇后去看看府内培育的花,长得不错,也很娇艳。”
皇后朝着温二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朝若秋扬了扬下巴。若秋会意,悄悄停了下来,待一行人远去后就朝着皇帝那里跑去。
温轶有急事匆匆离开,若秋趁机走进去,在小皇帝耳畔低语几句。
赵攸猛地将茶盏一掷,看向屋外虚空的眸光似冰棱,“查查他去了何处?”
若秋用银子买门房内的门人,得知温二出府去了,回屋后匆匆告知赵攸。
赵攸不想在温府待了,将若秋留下,有时候带着皇后不好办事的,她整理衣袍后匆匆离开,让马车朝着护城河方向去。
第30章 约法三章
正月里的临安城总是热闹非凡, 湖面冰雪融化,暖阳映照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座两层高的花船停泊下来, 朦胧的水汽蒸腾,脂粉气息顺着风吹上岸。
赵攸在马车上没有下去, 挑开车帘看去一眼, 那艘精致的花船极为醒目, 她在冷风里打了喷嚏,这里的香气着实刺鼻。
远远看着, 温二带着小厮上了花船,本想过来揍人的赵攸没有办法, 她想了想不如在岸边等着。待了片刻,被护城河里起伏的波涛吸引住。
她仔细盘算后带着随从向花船走去, 走出去一段路,跟着她的那人低声开口:“公子,那里龙蛇混杂,去了怕是会有危险。”
提醒她的是崇政殿的侍卫任宁,跟着她时日也不少了,底子好,有一番功夫,她想了想, 低语吩咐几句, 就带着他大步踏上花船。
花船分两层,下面都是些平民百姓,二层才是贵族子弟玩乐之处。赵攸方才是看着温二去二层的, 她对这里也有一番好奇,但是去二层需要先支付银子。
她摸着袖袋,今日出宫匆忙没有来得及带银子,回身看向任宁,示意他去解决。
能在崇祯殿当值的必然不会是寒门子弟,任宁拿着自己的腰牌在看守的小厮面前晃了晃,低声道:“崇祯殿侍卫任宁。”
任家也是世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小厮笑呵呵地弯腰请两人进去。
一入二层就见奢华的摆设,她摸了摸外面设置的琉璃灯,约莫着晚上也会有活动。进去后就有人过来迎着她们往里面走,任宁心中不安,一直在张望着。
一进去后就见到温二在搂着一个姑娘,赵攸唇角抿了抿,有些不忍直视。
任宁觉得小皇帝有意思,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要来逛花楼,他也是很少过来,不少世家子弟都是认识他的,招手示意他过去玩。
他不敢随意走动,一直跟着小皇帝。那些朋友过来拉扯他的同时,注意到赵攸,见她一副懵懂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拉着任宁道:“带着兄弟过来玩,也不用拘谨。”
说完不忘好客地伸手去拉赵攸,吓得任宁忙拍开那些手,道:“你们去玩,我带着这个兄弟随意看看。”
赵攸看过一周后,俊秀的眉眼微微拧了起来,不解道:“这是日日如此?”
任宁心中一紧,忙回道:“并非如此,这些人为着美人一掷千金,今日是有艺伎卖艺。”他恐小皇帝多问,又道一句:“都是清白的女子。”
“一首曲子一掷千金?这些人真是豪气。”赵攸选了角落里的一处坐下,让任宁也跟着坐下来,免得被旁人察觉。
任宁知晓分寸,坐下后为小皇帝一一讲解这里的规矩,最后担心道:“皇后知晓怕是不妥。”
一句提醒赵攸,她扫了一眼周遭,眼皮跳了跳,依旧道:“我是来收拾温二的。”
任宁没有揭穿小皇帝的心思,闷在宫里久了也会觉得憋闷。她二人坐下不久后,忽有琴声闯入,她耳尖动了动,听不出是何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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