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皇帝看在眼底, 酒过三巡,皇帝也乏了, 便主动离席, 玉琉璃强撑了这么久,见皇帝一走,也立刻起身离开。
刚出殿门, 却被候在外面的皇帝堵住,“阿璃,你要去哪里?”
玉琉璃眉心蹙了蹙,还是走了过去,她自然不懂得宫规礼仪,只是冷眸对上皇帝,淡淡道:“见过陛下。”
“阿璃,你该唤朕父皇。”皇帝很明显对于玉琉璃的这般生分是不悦的。
玉琉璃便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的立在一旁,这些日子,对于自己的公主身份,皇帝言之凿凿,仿佛没有过半点的怀疑,她不开口问,就没有人主动告诉她,阖宫传言的,都是她自幼体弱送往民间教养那一套说辞。
“阿璃,你随我来。”皇帝忽然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想要牵玉琉璃的手。
不过,玉琉璃本能的就往后退了半步,皇帝只得作罢,缓缓往前踱着步子,“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一口认定你是我的女儿吗?”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玉琉璃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越走夜越深,越走风越凉,月亮不知何时钻入了浑浑厚厚的云层里,没有半点光华洒下,高墙四周的宫灯越来越稀,直到一片明明灭灭,皇帝才停下了步子,一旁随侍的宫人立刻推开了殿门。
玉琉璃抬头,借着暖黄的灯笼光,依稀能看清高高悬挂的那块横匾上,端正的刻着“璃宫”。
只是这样看着那两个字,玉琉璃就觉得心沉沉的,沉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整个璃宫无人居住,四下漆黑一片,走在里面,树木映着灯笼陆离斑驳,颇有一些阴气沉沉,及至正殿,早有宫人麻利的将四周点上了灯烛,照的整个正殿一片亮堂,虽不似白昼,但也相差无几。
殿内的摆设跟玉琉璃居住的宫殿很像,连桌椅的摆放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璃宫里,没有那么多的珠宝古玩,正中的长案上,摆放着一些时兴的瓜果,玉琉璃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那些瓜果间,有一碟白嫩的果肉,那是师姐曾经一掷千金也要吃上一口的甜瓜,这些日子,每当下午时分,就会有宫人给她捧来一碟,隐隐记得,宫人很是激动,表示这是福州进贡而来,整个皇宫里也没有几份,就连圣宠优渥的妃子那里,也不过只得了一日的赏赐。
这样的稀罕物,没想到这里也能见到。
璃宫......想来这里是她生母的居所吧,玉琉璃心里便有些怅然,虽说她对生母一点印象也没有,还是会有一点点的期待,期待她长的是什么模样。
目光往上移去,便见墙上垂垂挂着一幅长画,画中是一名女子,长身立在几杆墨竹之侧,长发半披在身后,另一半被一只簪子轻轻挽起,衣服也不是寻常的宫妃服饰,束腰窄袖,线条极简,倒有些像江湖女子。
玉琉璃可以肯定这就是她没有半点记忆的生母,因为那张被画的栩栩如生的脸,跟她,说是如同复刻也不为过,画卷一角,刻着朱红的方印,以及题着两个潦草的小字,玉琉璃心中默想,这应该是母亲的名讳了,可惜,那字迹龙飞凤舞,她辨析不出叫什么,隐隐间,却又不想去辨认。
在心里没有半分存在感的人,何必去知道她的名讳。
“这便是你母亲了,也是朕最爱的璃妃。”皇帝屏退了所有宫人,这才幽幽说道。
“朕,十八岁亲政,为了体察民情,微服私访,一路打马南行,半道上被山匪抢劫,璃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很美,也很善良,后来,我们便相爱了。”皇帝的眼角泛起了一圈微红,嘴角微微上扬着,似在回忆一段很幸福的往事。
“只是,当她得知朕是当朝天子,却要离朕而去,所幸她那时有了我们的骨肉,她那么善良,自然不愿意伤害腹中的你,在朕的巧言安慰下,她还是跟朕回了京城,那时,朕已经有皇后了,只能封她为妃,她却婉言拒绝,朕将她安置在这璃宫,呃......那个时候,这座宫殿还叫‘合欢殿,她不喜欢这个名字,朕便亲笔提了‘璃宫让人换上,只因她,不爱珍珠翡翠,却喜欢那易碎的琉璃。”
玉琉璃还是不说话,皇帝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自打我们回了宫,你的母亲就一直没有笑过,就算朕想方设法将这天下最美丽的宝贝捧到她的面前,也换不来她的半分笑脸,等到你降生那一夜,她终于对朕笑了,笑得却是百般勉强。也就是那一夜,朕的皇宫来了不速之客,他是你母亲的师兄,自幼与你母亲青梅竹马,却被朕横刀夺爱,他恨朕,他孤身一人前来,仗着武功高强,仗着朕身边的高手都是废物,他嘲讽朕,讥笑朕,说朕给不了你母亲快乐,说朕不配拥有你母亲,他誓要带走你的母亲,可笑至极,朕堂堂一天子,又岂能任人拿捏 。”
“你要杀他?”玉琉璃终于接了一句话,目光紧紧锁着画卷,似乎在想象,那一夜,到底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对,朕要杀他。”皇帝双手一卷,却是目露狠光,“他顾着你母亲的身体,心有旁骛,朕的大内高手如云,任他武功高强,就算是车轮战,朕也能耗死他,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不敌,被朕生擒,朕自当一刀斩了他,可你母亲却拖着产后极度虚弱的身体,为他苦苦求情,甚至不惜以姓命威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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